“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赵霄鹏哭喊着说,“你怎么不解释啊!”
“是啊,大哥,这些年,兄弟们心中有太多疑问啊!”
“各位长老不要吵了,太爷的情况大家也看到了,不要过多追问了。”王义炜说。
李长泰虽然表面痴呆,可是好像心智很好,他努力抬起颤抖地手,王义炜见状赶紧递过来笔,轻轻地放在李长泰的手中。然后双手托着一个木板半跪在李长泰身边,板上还有一摞纸。
李长泰无力地抓住笔,在纸上写下“违令者死”四个大字。
徐海消失了,真的消失了,自从上次登上飞往重庆的飞机后就杳无音信。这么长时间,孙艳芳到处托人联络徐海,可是毫无结果。偌大的重庆,区区一个歌姬想要找到徐海,根本就是大海捞针。孙艳芳依然过着卖艺的歌姬生活,她每天重复着固定的生活轨迹,全然没有了生活的方向。
天气转暖,南京的雪化了,大街上的国民党巡逻兵也多了起来。最近,来鸿海大酒店的客人明显减少,听一个当官的说,有可能又要开战了,大家都忙着部署部队,准备战前事宜。客人少了,孙艳芳的财源也就少了,她第一次感觉到生活的拮据,只好辞退了很多佣工,只留下一个比较亲近的。
“小姐,该吃药了。”一个丫鬟端着托盘进来了。
“放桌上吧!”孙艳芳正在照着镜子,侧着脸往耳朵上挂耳环。
“小姐,您今天晚上还要出去啊?”
孙艳芳挂好一只耳环,朝着另一侧歪着头,正挂着另一只,“啊,今天他们(指当官的)有个宴会,请我去唱歌。”
“是不是警察局的王局长?”这个丫鬟问。
“是啊。”孙艳芳从镜子旁边走来,“谁知道他们搞什么,我只管去就行了,有钱赚就行。”
“小姐,我劝你别去。”
孙艳芳满不在乎的说:“为什么?”
“最近死了好多警察,我担心”
“你多想了,小蝶,那里是警卫司令部,怎么可能有什么意外呢?那件事我听说了,好像是某个跟警察有仇的干的吧!”孙艳芳坐下来,“不用担心我,他们的事不会跟我扯上关系的。”
傍晚,来接孙艳芳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孙艳芳听见汽车鸣笛,走到窗台前拉开窗帘,“这么早啊!”
丫鬟在一边好像有些话要说,可是有些犹豫。
孙艳芳看出丫鬟有些不对劲,于是问,“怎么了小蝶?”
丫鬟不说话。
“是不是有什么事?”孙艳芳走近小蝶说。
小蝶好像努力了很久,终于鼓足了勇气,她赶紧跑到衣柜的抽屉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个黑东西,那玩意儿用黑布包着,虽然体积小,可是也有些分量。
“小姐,您把这个带上吧!”
“这是什么?”孙艳芳好奇地问。她伸手去拿,“啊?”
孙艳芳吓了一跳,“小蝶,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孙艳芳一摸便知道这是把手枪,她打开后发现里面还有张纸条。
“是”
“到底从哪里弄来的?”孙艳芳厉声喝道。
“是一个戴眼镜的男的让我交给你的,他说你们认识。”
孙艳芳想了好久都没有琢磨过来是谁,“他还说什么?”
“他就说让你随身带着,他说对你没坏处。”
孙艳芳看完纸条,随手烧掉,然后想了一下,把手枪包好,放进长外套的内口袋里。窗外又传来了鸣笛声,孙艳芳回头看看窗户,“小蝶,我们走吧!这件事不要对其他人说。”
“知道了”
楼下,一个穿黑色风衣戴着宽檐圆帽的人双腿交叉着靠在轿车的一侧,嘴里叼着烟,不停地抬手看表。他吸了口烟,吐出长长地烟雾。
楼下的大门终于开了,孙艳芳走着模特步,貌似很有气质地走来。黑衣男子没说话,连招呼也没打就开了车后门。孙艳芳同样也没看那人一眼,和小蝶就坐了进去。
汽车发动,向市区驶去。
“报告!”
“进来!”张司令坐在桌前看书。
警卫进来后,恭敬地递给张司令一个信封。
张司令斜眼一看,“谁给的?”
“付老爷。”
张司令本来靠在椅子后背上悠哉悠哉地看书,听了付老爷的话一下就坐正了,“谁?付老爷?他?”
“是,司令。”
“拿过来!”警卫双手呈上信,张司令慌张地扯开信封,甚至连信也被撕去了一点。张司令抽出信后,用手使劲一甩就把信展开了,他双目快速扫视,很明显地看见他脑袋从一边移到另一边,然后如此重复。
看完后,张司令抬起头,焦急地问警卫,“谁把信送来的?”
“不不认识。”
张司令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他干什么吃的?”
“司令,对不起,我真的不认识那个人。”
“滚!”
警卫灰溜溜地走了。
“爹!”花儿推开房门。
王老爷穿着白色的棉衣在屋里练毛笔字,他头也不抬,问道:“咋了?”
“爹,您身子好些了吧。”
“放心吧,眼下还死不了。”
“爹,您说的什么话。”花儿感觉到王老爷话里有话,“爹,我来是跟您说,您身体不好,钱庄有好多东西要打理,您看我能不能去帮点忙。”
“你?”王老爷抬起头来,“我看,把钱庄关了吧。”
“老爷,关了怎么能行呢!”王夫人说着就进屋来了,“老爷,关了钱庄,我们吃什么啊?”
“哼!”王老爷把毛笔狠狠往笔架上一扔,“喝西北风啊!”
王夫人朝花儿使眼色,花儿识趣,赶紧出去了。
“老爷,您这是又怎么了?”王夫人过去把毛笔放好,“又耍脾气了吧?”
“唉夫人呐,你不知道,现在什么银行什么洋行的,到处都是,谁还来我们钱庄啊!我看,赶紧变卖家产,做些本分买卖吧!”
“这他们开银行,我们也可以把钱庄改成银行啊,咱们不是世代做钱庄的吗?我听人家说,银行和钱庄其实是一个样子的。”
“你懂什么,那洋人开的银行和咱自己的就是不一样啊!”
“怎么个不一样法?不都是弄钱的吗?”
“跟你说不明白。”
王夫人知道王老爷有心事,于是开门见山地问,“老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王老爷低头不语,然后又抬起头来偏向一侧。
王夫人走到王老爷身边,双手扶着他的胳膊,关切地问,“老头子,到底怎么了?”
王老爷转过身来,“唉夫人呐,我们以后恐怕就不能再过有钱人的日子了。”
“怎样都好,只要咱一家四口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付老爷来信了。”
王夫人半天不语,有些无奈地说:“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商会把我除名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跟我们做生意了。”
“不要紧,咱们做些小本买卖,总会维持生计的。”
“付云博死了,他爹就一直挤兑我张司令那边也隔三差五来钱庄闹事,搞得人家都不敢来钱庄存钱了。”
“张司令这个人太狠毒”
“都一样,无奸不商嘛,再说了,张司令本来就是给那些土财主当狗腿子的。”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二,可是,他不是吹嘘着说自己统辖东北好几个师吗?”
“他胡说!”王老爷,“哼,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人家国民党根本就没把他放眼里,一切都是自己编出来的。”
“真的?”
“钱堆儿里捧出来的种儿!”
“想不到,他连当官儿的也敢冒充。”
“冒充到谈不上,只是权利有些吹嘘。”
“没事,别放在心上,咱总会想出办法的。”
两人的谈话都被花儿听到了,她蹲在门外,侧耳听着王老爷和王夫人的谈话,知道了自己家的境况不好,突然一阵内疚。
汽车驶进了警卫司令部,停在了礼堂门口。一个侍者走来打开车后门。
孙艳芳从车里出来,抬头看着礼堂门口的条幅。
“小姐,里面请。”一个侍者恭敬地说。
孙艳芳刚走上台阶,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就出来迎接了,“孙小姐,你可终于来了。”
“让您久等了。”孙艳芳说。
“还好还好,快,里边请。”
“不知先生贵姓?”
“哦,免贵姓李,来,快进来!”
来的大门口,一个穿军装的警卫拦住了孙艳芳,孙艳芳不解地问:“这是?”
“小兄弟,这可是孙艳芳孙小姐,南京的名人,你改不会不认识吧?”
“对不起,师长有令,任何人都得通过检查才能入内。”
“真他妈是管闲事管到家了,在我们的地方他还敢撒野。”
“你说谁撒野啊?”五师师长钱树行突然出现。
“啊钱师长啊,呵呵。”警察显然很惊讶,“原来是你的兵啊。”
“最近出了个怪人,我们不得不防备点儿啊!”
“是啊,可是,您看”警察指着孙艳芳,“总不能搜她的身吧?”
钱师长色迷迷地走到孙艳芳身旁,“要不我亲自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