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困征边军大营的骁勇军很快撤退了,走的干干净净,同一时间,指挥使廖坤波将军知晓了德庆县府兵的战绩。
仅仅两天,德庆县府兵大获全胜的消息便四下里传播开了,百姓热烈议论,征边军、州衙却是保持沉默,这种奇怪的局面令许多爱看闲事之人大肆宣传。
骁勇军出奇的爽快,答应了德庆县衙的要求,支付7万两白银,换回全部的军士。3天后,骁勇军使节带着7000两黄金,抵达德庆县城,府兵营地外,使节看见所有战死的辽军军士都被清洗干净,用白布包裹,感动不已,竟然给周世平、谭振行军礼。
执法营很快将战果和奖励算出来,不过中间遇到了难题,此番战役,共杀死和俘虏辽军2245人(含康居客栈和隆庆客栈被杀死辽军)、府兵和征边军阵亡814人,共应奖励和抚恤白银20365两,可是阵亡将士的军功不好计算,特别是步兵二营,任务最苦最重,损失最大,执法营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理。
周世平和谭振、周祥瑞商议之后,很快作出决定:活着的军士,如实按照战功奖励,被俘507人的奖励,所有府兵均摊,阵亡的府兵以及征边军,每人战功计算为杀死2名辽军。如此计算,多出来的2000余两白银,县衙一并拿出来。
接连几天,陆续有家属领走阵亡将士的遗体,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年轻的女人带着年幼的小孩,周世平发觉了问题:阵亡府兵大都是家中的主要劳力,这些家庭虽然领走了20两银子,但是银子用完了怎么办。
周世平提出这个问题后,谭振、鲁劲奎说出了大周关于阵亡将士的抚恤:大周连年征战,阵亡将士数不胜数,一般都是领取2担粮食,而后便任其自生自灭了。
周世平有些明白大周军士虽然出身百姓家庭,可为什么反过来抢掠百姓了,军士一旦战死,家庭便面临灭顶之灾,不抢掠,家中的父母妻儿便没有活路了。周世平不愿意这种情况出现在德庆县府兵中。
“鲁大人、施大人,迅速统计阵亡府兵家庭情况,凡是家中有年迈父母、年幼小孩的,县衙每月支付粮食5斗,用于维持基本生活,直至阵亡将士的父母离去,小孩满18岁。重伤生活不能自理的将士,照此办理。”
县衙的告示传至府兵营之后,将士长时间沉默,旋即爆发出欢呼声,身前身后之事都有了保证,还有什么可耽忧的。
府兵营地开始扩充,原来的营地实在太小。
自10月10日开始,每天有大量青壮在府兵营地外徘徊,希望县衙继续招募府兵,如今府兵的待遇,甚至超过了附近县衙的吏员。
谭振在征求周世平的意见之后,开始招募府兵,名额为1000人。
消息传出,青壮蜂拥而至
廖坤波很吃惊德庆县府兵的战斗力,2000精锐辽军,算是全军覆没,这可不容易做到,德庆县3000府兵,不过训练了几个月,就能够有如此强悍的斗志,不简单。想到为德庆县提供的钱粮,廖坤波有些高兴,自己没有看走眼,再说了,那周世平也开始回报了,前不久送来3万担粮食,如此,用不了几年,德庆县多的都会送回来。要知道,当初提供给德庆县的钱粮,几乎是淮扬郡6县1郡收取赋税的总和,要不是自己镇着手下那些军官,军营里早意见重重了。不过,今年赋税征收情况很不理想,到如今,尚只有2万担粮食、1万两白银,军营里的5万弟兄可是眼巴巴看着,朝廷的钱粮总是不能顺利拨付,就是拨付下来,到手8成就很不错了,各级军官还要从中得一些好处,军士能到手5成算上天保佑,吃不饱、穿不暖,少的可怜的军饷,谁会拼命啊。每次去征收赋税,各营军士争得头破血流,蹊跷谁都明白,军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廖坤波并不是太贪,征边军的现状令他耽忧,长此以往,军队将失去战斗力,遭遇征战,只能任人宰割。附近郡县也是越来越穷,好多县人都要跑光了,估计明年就收不到什么赋税了。
“指挥使大人,德庆县知县来访,大人见还是不见?”
“见,带周知县到中军帐,你在帐外守候,不准其他人进入。”
廖坤波看着眼前的2000两黄金目瞪口呆,周世平的胆子太大了,居然将辽军战俘和尸身卖给了辽军,当初周世平只是说有部分物品要运送,路过征边军大营,没有想到是辽军俘虏和尸首。
“廖大人,世平也是缺银子啊,再说了,500俘虏,每天要吃饭,1400余尸首,要安葬,都要花钱,世平哪里来的银子啊,不如将他们卖给骁勇军,赚上一笔银子实惠。”
“周老弟啊,你的这些见解老哥可是闻所未闻啊,不过想想也有道理,几百士卒,动摇不了骁勇军根本,7万两银子可令骁勇军肉疼的,对了,你怎么知道骁勇军会付银子啊?”
“哼哼,世平在信中说了,骁勇军若是不愿意赎回军士,世平就将辽军尸首示众,之后派人通知辽军的家人前来收尸,告知他们大辽不在乎军士的死伤,同时将俘虏押送京城,沿途宣传大辽将士云集,区区几百士卒,不能动摇根本,大周朝廷仁慈,愿意让这些军士居住京城,今后若是俘虏大辽军士,照此办法办理。”
“呃,周老弟,你这是杀人不见血啊,难怪骁勇军这么爽快付银子,连尸首都拖回去了,老哥佩服、佩服。不过,人言可畏,周老弟,你可要担心兵部的弹劾啊。”
“廖大人,世平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本就在这边关之地,朝不保夕,大不了不做官了,回上谷郡周家庄,世平还巴不得呢。”
“爽快”
10月15日,姬芈悦看着边关的密报,脸上显露出微笑。自10月9日以来,他几乎每天接到边关密报,都是德庆县有关情况,12日,周元凯呈上周世平的密信,信中对德庆县如今的情形、府兵征战情况做了详细汇报,主要解释了为什么释放辽军俘虏和归还辽军尸首事宜,信中明言:辽军俘虏不足为惧,德庆县衙尊重死去辽军的遗体,仔细收殓,已经令这些俘虏心服口服,况且,辽军惨败,这些俘虏心生畏惧,放归之后,不仅不敢与大周军为敌,还会暗地里宣传大周朝廷仁慈,动摇辽军的军心,德庆县衙还得到白银7万两,一举多得。姬芈悦从刚开始的愤怒到平静,到如今的喜悦,大都是因为周世平的信,且不说周世平的话有没有道理,但周世平没有丝毫隐瞒德庆县的情况,如实禀报,令姬芈悦很高兴,况且,周世平任德庆县知县不过半年时间,使德庆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不是全身心投入,岂能在边关取得如此政绩。
户部、兵部的弹劾奏章,姬芈悦一律压下了,不过,周世平的功绩也一同压下,归还战俘之大事,不禀报朝廷,擅自做主,算是功过相抵了。
周元凯着实担心了好久,周世平胆大的举动,令周元凯吓得魂飞魄散,好在左都御史何旭凯大人严令都察院不得弹劾周世平,才使朝廷弹劾周世平的浪潮不大,既然负责弹劾官吏的都察院没有动静,皇上借坡下驴,顺势化解了周世平的危机。不过,周元凯发现皇上对周世平的举措并不反感,仅仅因为周世平没有上奏,擅自做主而训斥了一番。
户部尚书韩益廷上书,言德庆县如今已经开始收取赋税,县衙有10万两白银、10万担粮食,不应免去赋税,皇上未置可否。
周元凯赶忙给周世平写信:不要忘了朝廷也很困难,该上缴的钱粮,必须要上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