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已经提着灯笼,敲着更灯,喊道:“一更天了,小心火烛,提放盗贼!”
小酒馆的灯依旧亮着,虽然已经打烊了,可是仍然有一位喝得烂醉的客人没有离去,所以酒馆里留下了一名店小二。亦可以随时伺候这位酒客离开;而可以提放酒客顺手牵羊。这同时,也是对酒客的保障,最起码能够保障酒客的钱袋不会被三只手给偷走。
小酒馆的幌子在夜风中摇晃,发出了呼呼的声音,有点像是噩梦的源头,接下来可能会看到阴灵,让心不禁毛骨悚然。
这是一个简易的小酒馆,也没有多少家当,只有几张座椅板凳、一个小灶台、一个由几张破旧的桌子改成的一张破旧的柜台,柜台上放着屈指可数的过来的可怜的酒瓶。之所以说它们可怜,是因为它们本身几乎没有价值,唯一值钱的地方是瓶内装着的酒,一旦瓶内的酒被喝光了,它们的下场就只有两种:被随意的丢弃亦或是被喝酒的人无情的丢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命好的瓶身保留得还算比较完整的就会成为路边乞丐的要饭之物。
有些时候,这些酒瓶更希望待在又穷又臭的乞丐手里而不是那些富豪华丽的公子哥手里。起码,乞丐会把它们当成宝贝,而不是在意瓶内是否还留有酒。就冲这一点,酒瓶就很喜欢乞丐那种惜物的情感。
原本小酒馆有五张桌子,由于已经打烊了,因此已经收回了四张桌子。但是偏偏还剩下一个喝得烂醉的酒客没有走,还霸占着桌子睡觉,掌柜的无奈只好留下一张桌子和一个店小二来守候在这名酒客的身旁。
夜晚的风很凉,将原本昏昏欲睡的店小二吹得打了个喷嚏,人顿时就变得精神多了。可是他一精神过来,便指着那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的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楚世俊大骂道:“你这个酒鬼,在哪里喝醉不好?非要来我们酒馆喝醉,弄得大半夜的,我还得在这里陪你,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店小二还想说,又是一阵晚风吹来,他连忙背过身去,忍住了喷嚏,起身去柜台后面取出了一件掌柜的留下的长袍来披在身上。他摸了摸肚子说道:“哎呀,肚子又不争气了,往常这个时候我已经睡觉了,再不济的时候也有一碗热汤面啊,现在想吃却只能自己煮了。”
店小儿又骂了一会儿,骂得久了,发现自己无论怎么骂都是徒然,因为老天不会因为他的谩骂就给他丢下一碗热汤面或是一个厨子来,若是真给他丢下一碗热汤面,恐怕他也不敢贸然伸手去接。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起身到小灶台那里煮起面来。
柴火被推进灶膛,转眼间便燃起了火焰,红红的热气驱散了黑夜的寒冷,店小二感到很温暖。他心道:“要是这事有个人在我身边陪着我说说话就好了。”他说完也不近自己笑骂自己道:“我在说什么傻话?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呢?真是的,还是煮面吧!”店小二不再说话,专心的盯着大锅里面的水。
寒夜虽冷,却是抵挡不住红炉火的炙烤,不多时,大锅里面的水已经烧开了,店小二刚把面条放进锅里面,就听到了身后有人在叫他。他还以为是那名酒客酒醒了呢,头也不回的问道:“客官,您终于醒了,饿了吧,等会儿于我一起吃热汤面吧!”
那人笑了笑说道:“我刚刚来,还没有喝酒,怎么就会醉呢?”
店小二感到很奇怪,便回过头去,原来是新酒客到了。只见他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很奇怪的着装。店小二谨慎了起来。
店小二用手指了指头顶的夜色说道:“客官,要喝酒请早,现在小店已经打烊了。”
那人没有嗔怒,而是说道:“是他邀请我来的。”那人用手指了指烂醉如泥的楚世俊说道。
店小二有些起疑心,便问道:“客官,您说我会信吗?”
“为什么不信?”那人反问道。
店小二一笑,说道:“真是笑话,我会放着电力的家当不顾,引你这来历不明的人入内吗?”
“来历不明?”那人呵呵笑道:“小二哥,我想请问一下,你这酒馆里的桌椅板凳都加上家当一共值多少两银子?”
店小二闻言开始数起了手指,边数嘴里还振振有词,那人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便问道:“敢问您的酒馆可值三十两?”
店小二摇了摇头,道:“不止,三十七两半,这我还没算两瓶百年佳酿呢!”
那人呵呵笑了,笑了一会儿,他说道:“好了,小二哥,你我不必再多说了,我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可以放心的去煮面了吧!”说完,他从袖管里面掏出两大锭银子来拍在桌子上。
银锭子敲击桌子的声音震得楚世俊警觉了起来。本身,楚世俊的酒就已经快要醒了,刚好这时这人的脚步声、与店小二的谈话声传来,使得楚世俊注意起来。在银锭子敲到他桌子以前他都认为来的人只是名普通的酒客,可是他能从银锭子敲击桌面的声音中感觉出此人是个内功很深厚的高手,因此楚世俊不得不警觉了起来。
店小儿看到那两大锭银子的时候,眼睛直放光,显然已经忘记了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来历不明的人物。当这人将银锭子跑到店小二的手里之后,店小二就更加的放心了。店小二道:“客官,您先坐一下,面条马上就端上来。”
那人摆了摆手,道:“我不吃面条,我相信我的朋友也没有心情吃面条,你给我们烫两壶酒吧!酒钱我另给你!”
“好嘞!”听到酒钱另付,店小二的干劲全都恢复了,把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当成了救苦救难的财神爷,飞快的从柜台上拿下两瓶酒拿去小灶台那里去烫。
看到店小二离开了,这人转过身来,对楚世俊说道:“兄台,不介意我搭个桌吧?”
楚世俊心头一惊,顿时百感交集,心里自问道:“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他认出了我?我并没有释放出任何的真气他主动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没等楚世俊回答,这人已经坐下了。
这人坐在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了,店小二烫完了的酒已经摆在桌子上有一会儿了,此时,已经被夜风吹得快凉了吧。他并没有倒酒喝,而是用手把玩着一只空无一滴酒的酒杯,就像一个幼稚的儿童一般。玩虽然在玩,可是他的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楚世俊腰间的把柄百年玄铁剑。
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楚世俊一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弹,唯一动的地方就是呼吸时胸口的起伏了。他虽然保持不动,可是他已经暗自将真气分成四股分别注入进两只手掌和两只耳朵,随时准备与这个未知的敌人决斗。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烫完的酒已经完全凉透了,楚世俊的心也凉透了,他能够感觉到从那个位置的敌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杀气,强大到能够令他胆寒。要知道,楚世俊已经是江湖十大高手之一了,这个未知的敌人的武功修为有可能还在他之上,想到这里,楚世俊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幸好他的头完全趴在左臂上,因此那人根本看不到楚世俊的脸。
宁静的夜晚最容易使人发困,这不嘛,店小二已经支持不住了,倒头就睡,连手中的碗掉在地上摔碎了他也不知道。
夜晚的风是很多的,尤其是这个时候,风变得更猛烈了。
当夜风吹拂过楚世俊的头发之时,那人终于按耐不住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去抓楚世俊腰间的百年玄铁剑。他的动作虽然迅速,无奈他在出手的那一刹那细微的声音就已经被楚世俊听到了,他的手刚要碰触到剑身,楚世俊已经拔出剑,剑尖指着那人的咽喉,仅差一分就可以要了那人的命。
楚世俊惊住了,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他,迅速的收回了佩剑,问道:“求新,怎么是你啊?”
原来这个人是楚求新。
楚求新并没有急着回答楚世俊的问题,而是赞叹道:“不愧是剑侠楚世俊,神耳、快剑果然名不虚传!”
楚世俊一摆手,问道:“求新,是你啊,一开始怎么不说出来呢?幸好我反应得快,不然我们就要阴阳相隔了!”
楚求新一笑道:“我看你已经睡着了,不忍心叫你醒来。刚好六年没见,不知道你的剑术有没有退步,便用此计策试你一试,没想到啊,还是败给你的快剑和神耳啊!”
楚世俊哦了一声,急切地问道:“求新啊,这六年来,你都去哪里了?我四处派人打探你的消息,却只打探到你曾经十五次袭击雪剑谷全都重伤而退,再就毫无你的消息了,快快给我讲一讲,这六年你是怎么生活的”
楚求新终于倒酒了,那个已经被他攥在手里把玩了两盏茶时间的空酒杯终于有了酒装填,终于迎来了它的使命。
楚求新饮了一口酒,道:“别提了,这六年我活得很憋屈,我现在是寄人篱下啊,我为了能够借助到更强的实力便加入了别的门派,幸好这个门派的实力够硬,每次都有他们替我抵挡,不然我偷袭雪剑谷的十五次,任何一次我都会惨死了!”
楚世俊听完一惊,道:“嗯?我们楚氏一族的五大剑法你也修炼了三年多,在江湖上有几个人不知道楚家剑法的威力?竟然敢让你当手下?你倒是说说看,江湖上哪个门派有这个胆量?”
楚求新道:“世俊,我说了只怕你会惊讶,所以我还是不说了。”
楚世俊一震,意识到这是楚求新在吊自己的胃口,楚世俊既然已经决定追问下去了,又怎么可能放过呢?便进一步地“问”道:“告诉我吧,我就不信你说出的这个帮派能够震慑到我!”说完之后,楚世俊心中暗笑道:“呵呵,江湖上能够震慑住我的门派屈指可数,如今我有了心理准备,我倒要看看楚求新如何使我惊讶?”
楚求新笑了笑,说道:“这是个在江湖上没有名声的门派。”
“没有名声?”楚世俊几乎要喊了出来,随即他降低了音调,问道:“既然是门派,怎么会没有名声呢?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骗我!”
“我没事骗你作甚么?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楚求新说道。
楚世俊撇了撇嘴道:“根本就是骗我,就想看我惊讶的样子吧,现在你看到了,高兴了吧!”
楚求新看到楚世俊像孩子一般的脾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好了怕了你了,告诉你吧!我这个门派之所以没有名声,是因为帮主还没有正式的在江湖中说明呢!”
楚世俊听罢气得七窍生烟,他说道:“原来是还没有出山的门派啊!这样的门派也值得你投靠?是不是他们有什么镇派法宝啊?”
楚求新道:“法宝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可是我们帮主的武功高得令人害怕,恐怕只有我们的太祖父剑神楚飞才能媲美了吧!”
“胡扯!”楚世俊听到一个未出山的人既然敢自称自己的武功修为超越了他的太祖父、江湖上的一大神话剑神楚飞,换做是谁都会火冒三丈。楚世俊怒发冲冠、怒不可遏的问道:“求新,你快告诉我,那狂妄的小儿姓甚名谁?如今身在何处?我这就去与他一较高下,非得让他知道一下什么是‘叫嚣也需要资本’!”
楚求新急忙将楚世俊按了下来,好言劝道:“世俊,你别这么激动,我还没有见过我们帮主呢,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什么?”楚世俊大惊,道:“求新,你疯了吧,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加入了一个连帮主都没有见过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帮派?我真快要被你气死了!”
楚求新连忙说道:“世俊,你先别激动,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们帮内的六大长老以及大护法的武功已经高出我太多了!”
楚世俊哼了一声,说道:“武功比你高强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的武功不就比你高吗?”
楚求新一笑,道:“六年前的确是这样,现在就不一定了。”
楚世俊一惊,以为是自己的神耳出毛病了,连忙用手指抠了抠耳朵,又问了一遍道:“求新我没有听错吧?你竟然说你的武功与我差不多了?”
楚求新摇了摇头。
楚世俊松了口气,道:“我说也是呢,我不是贬低你,真的你的武功不可能超越我的。”
楚求新呵呵笑道:“世俊,恐怕你要接受现实了,我说的是你的武功已经落后于我了!”
“你是在向我发起挑战吗?”楚世俊将头靠近楚求新的脸问道。
楚求新道:“既然你想比试的话,我奉陪到底!”
“好,求新,输了的人就付清酒钱怎么样?可是不能反悔的哦!”楚世俊伸出了右手问道。
“好啊,绝不反悔!”话落间,楚求新的右手已经紧紧地握住了楚世俊的右手。
两个人在夜风中凝视了很久,随后当更夫敲着更灯提醒大家到天的那一刹那,楚世俊与楚求新同时拔出了剑,飞快的相互交锋了十五个回合,剑锋碰撞之下产生了许多耀眼的火花,来那个人却不为所动,紧紧地盯着对方的脸,又是十五个回合,两个人飞快的向后退了两丈,彼此盯着彼此,丝毫不敢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