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雪一时语塞,也没找到教训我的理由,眼珠咕骨骨一转,忽然看到我手上戴的翡翠镯子,登时眼睛一亮,揪住我的手说:“你一个下等的奴婢,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怪不得最近雪阳宫常丢东西,是不是你偷的?”
我握拳,缓缓的抬头,凌厉的眼光逼视着她,看得她脸色微变,然后坚定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明雪被我的神情吓倒,但转瞬间就变成怒火,狠狠地向我抽出一巴掌:“你只是个奴婢,居然敢瞪本公主?放肆!说是你偷的就是你偷的,还敢狡辩?”
她嚣张拔扈的神情在我看来是那么的可厌,而我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有人污蔑我的清白!
从小到大,受得气已经够多了,我即将离开这个地牢,又何需再惧怕什么?
我侧头避开她的掌,冷冷地说:“奴婢怎么了?奴婢也是人,也有尊言,岂是容人随意污蔑的?我虽然穷,但志不短,这东西不是偷的,是我的!”
明雪扇了个空,又遭到一番说教,登时恼羞成怒,而站远处观看的大公主也是脸色突变,我临然不惧地昂头对视着明雪。
她粉红的唇气得微微颤抖,脸色雪白,手指着我半晌说不出话来,忽然她冲了上来,抓着我的头发一顿扭打:“贱丫头,你敢顶嘴?我让你顶嘴,我让你顶嘴……”
她身后的贴身丫头吓得六神无主:“公主,不要打了……”
头皮像被揪破了一样疼痛难忍,几络头发被扯了下来,疼得我牙关发酸,但她是公主,作奴婢的是不可以还手的,只有生生的受着。
瞧瞧旁边的池塘,还有远处隐隐发笑看热闹的人,我用力地拖着明雪,一起跳了下去。
在外人看来,明雪背对着我,我已经脚在池边,不可能自寻死路,只道是她发狠推我下去的,殊不知我虽不会游水,也要用个苦肉计,拼上一拼,把她也拖下水,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两人一齐落到水里,她便没空来纠缠我,惊慌地拍着水求救:“救……命……救……”一句话没说完又喝了几口水,吓得脸色也发青了。
我无声地挣扎着,知道求救也没用,有谁会来救一个奴才呢?
但是求生的本能,还有那种不能呼吸猛力灌水的恐惧让我也微微叫出了声:“救命……”但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拍水,这声音几不可闻。
“来人啊,救命啊,三公主落水啦……”丫环带着哭腔焦急地叫着,她不会游水,只在岸上着急。
不一会儿就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奔了过来,接着是惊呼声,有个扑通跳到了水里……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而明雪也已经没了力气,最后一刻,我瞧了她一眼,两人一齐沉到了池里。
恍惚间好似被人捞了起来,接着被丢到了冰凉的地上,又有人按压站我的腹部,我心中虽怒,但发不出声音,只得任那人揉捏着,忽然一个温柔的唇凑了过来,帮我渡气,终于缓过了气,慢慢的张开眼,映入眼中的是子衿嘲弄的笑意,还有子澹松了口气的神情。
我打量他二人,不知道是谁刚才为我渡气,是子衿,这家伙这么可恶,怎么可能?我心里排斥着他,难道是子澹,依稀记起他几次明里暗里帮我,而且为人又温润有礼,便断定了是他,微微地松了口气,明他感激的一笑。
子澹看我探究地看着他,只是微笑不语,倒也看不到什么异样来。两人看我醒了就快步奔向明雪,查看情况,而那边明雪也悠悠转醒,一见我立时又竖起了尖利的刺,喘着气:“把这个贱婢给我杀了,杀了……”
“是谁要打要杀的?”一把清风般的声音拂来,宽厚中带着威严,一时间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一齐跪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双眼淡淡地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我道:“怎么回事?”
“父皇啊,她啊,陷害儿臣,想淹死儿臣,你要替儿臣作主啊……”明雪半是撒娇半是伤心地哭诉着。
淳于凌霜看了我一眼:“当真如此?”
我低下头,软软地说:“三公主说是就是了!”这句话虽然表面上应承了,但任谁也听得出这不甘的语气,想想平日里我的温顺和三公主的骄纵,倒让人更加怀疑是明雪的错处。
淳于凌霜瞧了瞧子衿:“你说,是怎么回事?”
子衿回道:“儿臣远远地瞧着三妹背对着儿臣和静姝在水边说话,正要提醒三妹危险,三妹就和静姝一起掉进了水里,实在是儿臣提醒太晚,儿臣惶恐!”
淳于凌霜皱眉:“明雪,以后不可靠近水边,回去好生歇着,让大夫给你开点压惊的药!”
明雪显然没料到这种结果,不服气地说:“父皇,这个贱婢……”
淳于凌霜打断她的话:“她明日便要被册封为和睦公主,与你是姐妹啦,好啦,都回吧,朕也累了!”
众人皆惊得呆住,没料到我这个最底层的奴婢竟被封为公主?但皇上的心思又是谁敢随意揣测,虽然满腹疑问,也只得按下。
这样一场关系性命的落水案竟这样不了了之,倒出乎我的意外,明雪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被明凡扶着走回了雪阳宫。
子澹和子衿陪着淳于凌霜回宫,临走时子衿忽然冲我一笑,笑得我脊背生寒。
我慢慢地站起身,一路上想着淳于凌霜奇怪的举动,慢慢地理清了思路。
他听了子衿的话便以为是明雪欺负我,这才导致落水事件,若我是个不关紧要的婢女,恐怕他要杀了我为明雪泄恨也是可以的,只因我是一枚棋子,所以他才该糊涂时装糊涂,把此事含糊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