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姨妈闻言眼泪掉下来,她何尝不担心儿子的安慰,做母亲的心情谁又能明白?
“怎么还不派人去?等着我这个老太婆亲自出去吩咐人呢?”庞母见自个儿媳妇还跪着,又急又气起来。
“老祖宗,我是轩儿的亲生母亲。他冷了、热了、病了,我比他自己都难受。捧在手里怕吓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心尖宝贝一样养大,我怎么会让他出事呢?”庞姨妈说得恳切,“媳妇这次是有苦衷啊!再纵容轩儿,咱们庞家无望了啊!”说罢痛哭起来。
庞母见到庞姨妈如此悲切,倒是冷静下来,她还从来没见过自个儿媳妇这般模样。细细回味她刚刚说过的话,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别哭,慢慢说!”她亲手把庞姨妈扶起来,“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的心。万事都不会出格,对谁都是一盆火。你起来说话,撵轩儿出去的理由是什么?”
庞姨妈站起身,这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媳妇不敢告诉老爷,恐怕老爷知道打坏了轩儿还没有好结果。如今放他在外面尝尝人情冷暖,吩咐小厮在后面跟着,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没有人会收留他,媳妇料定他一定会回到花满楼。哪里是什么地方?都是些什么人?他身上没有银子,老鸨不会留他,那个‘多情多义’的窑姐也会变脸。到时候他就会看清楚那些人的真面目,对那样的地方就会厌恶!等到他幡然醒悟回来的时候,媳妇就把他送到农庄。找些小厮看着他,让他彻底断了女色的念头,今年大考的时候才能高中啊!”
庞母听到启轩竟然出入妓院,还想要把妓子带回来的时候不禁面色铁青。
“冤孽,冤孽啊!”她摇着头说道,“我庞家世代书香,怎么会有如此儿孙?倘若真弄了个妓子回来,庞家的颜面何存,如何面对列祖列宗?你做得好!做得好!”
庞母也不是一般的无知妇孺,她虽然心疼孙儿,却也不想看着他走上歧途。他叹了口气又问道:“轩儿现在何处?派去跟着的小厮可稳妥?”
“刚刚他在府门口打闹,媳妇来得时候他刚走。派去两个小厮,都是稳重有些功夫的,保证不能让轩儿吃亏!老祖宗放心,只是老爷那里须老祖宗帮忙才能瞒过去。”庞姨妈赶忙回道,“媳妇告诉老爷,老祖宗吩咐轩儿去甘露寺进香,以积功德。”
“你放心,我不会说漏嘴。这件事千万不可让正海知道,他会真得把轩儿撵出去的!”老祖宗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气,最见不得不学无术出入风月场所的人。平日里听到府里的下人去逛妓院,都要打板子,如今自己儿子竟想要带回一个妓子,他真是说嘴打嘴还不往死里打?
眼下只能照着庞姨妈的方法做,婆媳二人达成了共识。
却说启轩无家可归,只好耷拉着脑袋回了花满楼。虽说赎身有些遥不可及,不过启轩毕竟是富家少爷,绿箫还想要在他身上捞些好处。见他回来少不得笑脸相迎,柔声细语的安慰着。
启轩这半天到处遭冷遇,瞧着绿箫对他一如往昔感动的不得了。一晚上甜言蜜语自不用提,他更是觉得绿箫不同于风尘女子,既善良又温柔,越发动了真情。
他就不相信母亲和祖母能看着他在外面吃苦!启轩打定主意在花满楼住下来,直到母亲改变主意为止。
这一住就是七天,庞府那边没有任何动静。老鸨早就沉不住气了,怂恿绿箫撵他出去。
“平白的养个闲人,还要每天晚上霸着你,老娘这里可不是养小白脸的地方!”老鸨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皱着眉头说道,“明个就把那个庞公子给我撵出去,他身上半点油水都榨不出来了。”
“女儿可不是无情无义的人!”绿箫翻白一下眼睛。
老鸨闻言讥讽起来,“好个有情有义的奇女子!从现在开始,他的花费从你的银子里扣,到时候可别怪妈妈不讲情分!这两日王公子直嚷嚷要见你,胃口已经吊得高高的,今晚可不能再让他失望。这是条大鱼,你要好好把握!到时候那个庞公子赖在你的房里不走算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
绿箫听了心花怒放,那王公子虽然没有启轩英俊富有,不过去年才死了老婆又没有父母约束。家里辈辈经商,银子流水似的花也花不完,要是能钓上这条大鱼可就妥了,想到这里绿箫立马回房撵启轩去了。
进了房间,瞧见启轩正靠在榻上吃点心,绿箫愈发的厌烦起来。
“唉,爷因为奴家和家里闹翻,奴家心里不自在。”她叹口气,一脸的愧疚之色,“爷何必为了奴家这个青楼女子自毁前程,还是回去和夫人认错,咱们以后断了往来吧。”
启轩见了起身还安慰她道:“你真是太善良了,一心为爷着想。不用担心,早晚母亲都会派人接爷回去。到时候爷就趁机提出带你回去的要求,咱们就能长相厮守了。”他还在憧憬着她们美好的未来。
绿箫心里很清楚,就是再过一辈子庞夫人也不会让她进府!这几日留他住下,不仅没捞着好处,吃喝倒是搭了不少。
“爷总住在花满楼好说不好听!这些天奴家没有接客,咱们两个人的吃穿用度都是奴家在央求妈妈。”绿箫为难的说着,“爷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妈妈更是一文钱能攥出水来的主。这几日她没少给奴家脸色看,奴家实在是……实在是……”说罢欲言又止。
启轩拉住她的手,“爷倒是欠考虑了,让你的立场变得很艰难。看来要找些银子来了。”说罢在自己身上找起来,该死,那个护院竟然连个扳指都没给他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