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芙蓉阁又小又窄,大太太一下子赏赐了这么多丫头、婆子,连站得地方都没了!”她气呼呼的说道。
王婆子马上回道:“大太太已经让人收拾西院了。怕姑娘嫌大孤单,又吩咐大少爷、大奶奶和大姑娘搬进去照应,另外还开了个角门便于往来。”
西院原本就是四房的房产,和大房只有一墙之隔,自打绮涟被接进府一直空着。堂哥、堂嫂、堂姐都跟着她回府,恐怕她还要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不过现在的她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大太太会为这个决定后悔的!
“西院那么大,搬过去要添很多人手,还要另起炉灶,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我看还是劳烦婆婆回禀婶娘,我就在这芙蓉阁将就将就吧。这些奴婢也不必在这边侍候,我这里用不着这么多人。”绮涟少不得客气推脱一番。
王婆子自然要说些太太心疼不能推辞之类的话,绮涟露出勉为其难的表情留下众奴婢。
“姑娘,紫玉那个贱婢也留下不成?”知夏撅着嘴嚷道,“芙蓉阁水浅,留不住她这条大鱼。既然去了大太太那边侍候,就该长长久久的站在高枝上,又回来算什么?”
是个弃主求荣的丫头!绮涟对这个人名有印象。
“她人在哪里?”绮涟问道。
知春赶忙回道:“她不敢来见姑娘,在下房等着呢。”
绮涟听了心中了然,刚刚知夏一定给她颜色看了,知春唯恐事情闹大在一旁压制,所以二人才来晚了。
“紫玉本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丫头,她命好入了大伯母的眼,自然就跟去荣禧堂侍候。既然如此我怎么敢再使唤,不知道婆婆认为如何?”这是不想要的意思。
王婆子听了绮涟的话赶忙笑着说道:“大太太一直有头疼的毛病,偏巧这紫玉会按摩,这才喊去荣禧堂侍候。如今头疼的毛病好了,自然就放她回来。紫玉一直就是芙蓉阁的丫头,姑娘就给她个差事,随便使唤就是。”
“哦?”绮涟满脸愧色,“我常年这样病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竟不知道大伯母有头疼的毛病,就连身边丫头的手段也不清楚。”说罢盯着面前的王婆子。
王婆子闻言眼神一闪,有些不敢和绮涟对视,她站起身堆笑说道:“该到姑娘吃药的时辰了,我们去西院那边帮着打扫,准备明天一早搬过去。姑娘有话让老奴带过去吗?”
“大伯母安排自然妥帖,绮涟只有谢恩。不知我搬过去这芙蓉阁怎么办?”绮涟状似无意的问道。
“大太太说是空着,正安排上夜的人呢。”王婆子回着。
知春正在给绮涟捶背,闻听此言轻声回道:“姑娘,芙蓉阁里有些物件不适合来回挪动,要留下个可靠的人才行。依奴婢的愚见不如让紫玉留下,万一哪天大太太犯了头疾找人也近一些。”
好个体察主子心意、玲珑剔透的奴婢!既甩开了紫玉又堵住了大太太和众人的嘴,半点理都挑不出来。
绮涟没有回应,而是看着王婆子,“婆婆,我这样安排紫玉可有悖规矩?”
“不悖,不悖。”王婆子连连摇头。
“那就好,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我这屋里有知春她们四个足够,都下去吧。”绮涟开始撵人了。
顿时,屋里的小丫头和婆子都散去。
“难怪姑娘让我和你学呢。”知夏笑盈盈看着知春,方才的怒气全部烟消云散,“撵贱婢出去不仅得罪大太太,还会让人说姑娘心胸狭窄。徐府里竟是些踩低就高的狗奴才,把她一个人不管不顾的扔在这里,她的日子可想而知。”
“嘘!现在不比当初,里里外外多了多少双眼睛,说话小心一点!”知秋轻声说着,打开门朝外面张望,“紫玉?”
“姐姐,我要见见姑娘!”门外传来央求的声音。
绮涟倒是想见见紫玉是何许人也,吩咐知秋让她进来。但见一个头上梳双髻的小丫头满脸泪痕的走进来,眉骨高挑入鬓带着一股子不安于命的劲。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俯下身子磕头,“姑娘,奴婢知错了!”
还不待绮涟说话,知夏第一个冲过去数落,“你还有脸见姑娘?我们都是姑娘从家里带来的,外人挤兑我们也就算了,你倒窝里反了。这不是往姑娘心坎上扎刀子吗?眼见姑娘身子好转,你趁早远点儿躲着,省得姑娘看见你心憋屈。”
“任凭姑娘打骂,只要别把我扔在这里,我愿意干粗活干重活!”她一个劲央求绮涟,“砰砰”的磕起头来。
知春见了轻叹口气,她们都是打小被卖进徐家,好歹在一起七八年。只是徐夫人不喜欢紫玉心高气傲的样子,一直不待见。她见知春四人整日围在绮涟身边,自己却是个二等丫头,心里难免不平衡,偶尔碰到蔡氏,少不得用尽心机去了荣禧堂。
如今蔡氏为了讨好绮涟将她丢回来,倒让她里外不是人了。
“你们谁都不许心软,背叛主子就该落得这种下场。”知夏是个恩怨分明的主,而且得理不饶人。
“你先站起来再说。”绮涟看着额头淤青的紫玉轻声说道。
“姑娘……”知夏听了一皱眉。
绮涟摆摆手,“你们都出去,我有话单独和紫玉说。”
知夏一脸不情愿的走了,临出门还瞪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紫玉。哼!就是个狐媚子,拿准姑娘好性儿心软在这里演戏!
顷刻间,屋子里只剩下绮涟和紫玉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