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个妖孽,绽放着绝艳的风华,却带着蚀骨的冷血,浑身散发着致命的冷意,不敢靠近,不敢放肆。
陈庸愣愣的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此刻,他的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就从刚才颜无殇说那句‘杀了你’开始,他的思绪便乱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生为朝,如此尽心尽力,倾尽所有,到头来,花甲之年,竟然会因为这样一件事,而死。
他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说……”颜无殇的声音拉的很长,听着那不高不低,没有一丝情绪的声调,却让人心底莫名的发慌。
寂静的屋中,静的只剩下彼此没有节奏的心跳声。
‘噗通!’
陈庸笔直的跪了下来,膝盖打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他双手撑地,“臣……该死!”
话音最后的那声轻微的叹息,似乎包含了甚多的不甘和委屈,颜无殇眯起双眼,似乎没打算那么轻易的放过。
因为,所有的怒火,只因那句‘臣听闻,太后娘娘在被先帝册封前,也有不检点之举’。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的悠悠,在他心中的份量!
第二日,当颜悠悠从初夏的口中听闻昨日皇上亲自下旨斩了两朝元老陈庸时,不禁惊愕,她虽不懂朝政,可有一点她还是明白的,这陈庸再怎么说也是名重臣,虽年事已高,可就算是从前的先帝,也要敬他三分,因为他也曾是先帝的导师。
这样一个重臣竟然下旨斩了,可想而知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初夏,皇上下朝了吗?”颜悠悠倚在窗边,轻声问道,看着窗台外她闲余时种的花,今日开的,似乎格外鲜艳了一些。
“这个时辰,应该差不多了,小姐,你……今日怎么会问这个?”初夏微微一愣,疑惑的看着颜悠悠,平日里,小姐可从来都不会询问这些。
“他每日都不是早朝过了就来吗?去准备他的碗筷,想必他早朝前还没有吃早饭,等下和他一起吃吧。”颜悠悠伸出手,轻抚了一下花朵,微微倾身,嗅着花儿的香气,心情似乎也舒畅了许多,柳眉轻轻扬起,转过身对着初夏吩咐。
“好,奴婢这就去准备。”初夏点点头,走了出去。可心中还是在疑惑,小姐对待皇上来长乐宫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反感了,而且还亲自吩咐她预备着皇上的碗筷,真是让人有些不懂。
低着头的初夏带着心中的疑惑往外走去,却不想突然头一痛,撞到了一堵肉墙,她惊慌的抬起头,在看到颜无殇那张神色不悦的脸时,吓的瞪大了眼睛,呼吸似乎都停止了。
那日自己的鲁莽差点说出了颜无殇特地吩咐她的事,到现在,他那时看着她的眼神还记忆犹新,每次想起来都莫名的恐惧寒冷,没想到现在又撞到了他的身上,她的脑子里只徘徊着一句话,她这次肯定要完蛋了!
“放肆!一个小小贱婢,撞了皇上还不赶快请罪!想死了吗?”颜无殇身边的小太监察言观色的瞅了一眼颜无殇皱着的眉,立刻掐着自己的兰花指,对着吓傻了的初夏怒喝道,尖细的嗓音更添了一丝鸭子感。
他就是顶替了小禄子职位的小太监,不过,眼尖的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宫女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有些眼熟,可现在又想不了那么多,因为身边的天子不高兴了!
“奴……奴婢……该死,皇上……恕罪。”初夏被他这么一嗓子吼的似乎才找回了自己的心智,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脑子里又回想到了颜无殇那要将她给撕碎的眼神。
璀璨的日光倾泻而下,颜无殇居高临下的低俯着跪在面前的初夏,卓尔不凡的气势配上妖孽邪魅的面孔,更添王者霸气,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只是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薄唇微动,“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初夏哆哆嗦嗦的竟说不出一句话来,急的颜无殇身边的小太监又吼了一句,“小贱婢!皇上跟你说话呢!没规矩的东西。”
相比他这么着急上火的模样,颜无殇倒是显得风轻云淡了一些,正应了那句,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颜无殇都还没说什么,他就在一旁嚷嚷个不停,就连颜无殇都冷瞥了他一眼,吓的那小太监立刻噤声,低下头,心里直慌。
自从皇上让他顶替小禄子公公的职位开始,他又是激动又是惶恐,这激动嘛,当然是伺候在皇上身边是个多好的差事啊,人人羡慕不来,这光是每月的俸禄就已经是天文数字,更别说是别的了。
而这惶恐……谁都知道,当今圣上,阴晴不定,冷酷无情,残忍嗜血,根本摸不透他的心思,就好比现在,他也不知道颜无殇的心中正想些什么。
“皇上,刚才……太后娘娘吩咐奴婢,说您肯定没吃早饭,所以让奴婢去准备一下您的碗筷,娘娘等您一起吃早饭。”初夏的声音很低,充满了惧意,可这一句句说下来,颜无殇紧绷的表情却骤然柔和了下来,琉璃般的眸子里闪烁起了耀眼的光芒,薄唇弯起了好看的弧度,夺人心魄,邪魅妖孽!
“那还不快去。”颜无殇柔了几分,初夏不禁一颤,立刻谢恩离开,生怕颜无殇会反悔的惩罚她刚才的冒失。
颜无殇身旁的小太监这才恍然,怪不得刚才看这小宫女眼熟,原来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女,都怪他眼拙了,没认出来。
这只要是宫中的人都知道,皇上对太后娘娘是绝对的孝顺,只要是有关太后娘娘的事情,皇上都会亲力亲为,而且每日都会来长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