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男人才停下来,恶气未消地大骂这叫花子可恶,居然敢偷吃他的东西。赶早场的街人只顾看热闹,都认为叫花子不等于小偷,抓来也没什么意思,就算了。
上官小朵逃到大街口来,摸摸肿了大包的身子,没掉泪,只是骂了几句车主就算了事。当她游荡到县政府大门前,才认真地看了一眼那墙上写的是陕西省清涧县人民政府。
这可不得了,惊了上官小朵一跳,自认为怎么可能跑到陕西省来了,不会,自己是文科的学生,懂地理之位。她的理解是山西虽然与陕西交界,但是隔着一条巨龙——黄河。她又重复看了几遍那一串字,发现没错,细想了好久才忽然满意地说:对了,我昨晚在车上睡觉,没看着过黄河,那汽车一定是从山西那边开过来的,我在睡觉,所以——
上官小朵这回松了神经,说只要远离了山西省,追兵就不会来追,自己也用不着这么玩命地逃,得想法子回老家。一想起这些,她就想起了政府,而政府就在眼前:对,我就去找他们援助,把我送回老家。
前脚还未跨进大门,一门卫就冲过来推了她几把:干什么?干什么?一个叫花子,滚!
上官小朵争辩说:我不是叫花子,我要找你们县长。
门卫见上官小朵这幅脏样,哪里肯信,虎起脸就像赶猪似的将她赶开,末了还丢一句:他妈这世上的疯子也是太多了,都来找县长找书记,吃什么的,嗯?
上官小朵见这架式定是进不去,只好转念一想去找公安局,也许能成。这么一来就在街上东一下,西一下地找。好不容易才在一小角落街口的左边找到公安局,然而,这地方更不用说,保安像要吃人的模样。做出要打死人的姿态,骂了神经病不说,还要补一句:你的爹娘真是瞎了眼,生你这么个社会拉圾。
上官小朵气惨了,一大口口水正吐到没有准备的保安脸上后转身就跑,保安没追。他的职责是守门,追人是□□的事,只痛骂把他的脸,该死的疯子脏了许多。
出了街口,上官小朵静静地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了,那就是有无机会走回老家,想了很多理由都不成立,最后只说:算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应该朝老家走,一年两年都行。如果死在他乡也是命中注定,没钱没衣不是决定回和不回的理由,谁叫自己当初的糊涂行动,累死和饿死也属正常,没什么大小了的。
上官小朵虽然想得如此泰然,但心底里还是无限地渴望有人伸出援助的手。在街口站了很久的她,决定就自己边讨饭边走路回家。然而,终没有一家人肯给她一点儿吃的,就因为她的模祥与疯人为伍太近,街民不但不信,还要打骂让她滚。
精神的残害是无数生灵走向漠然深渊的道口,她连续地,很认真地去问到西安该怎么走,人们同样没有赋予她真诚,有的乱指一下,有的干脆什么都不说,自个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