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正与墨衍对峙,我盯着他,没有一丝妥协。他饶有趣味地打量我,唇角上扬,淡淡道,“淮阳公主远到而来,可委屈了。”
他这话令我想起了这一路的惊心动魄,我强忍恐惧,故作平静道,“为两地和平,淮阳又怎会委屈?”一副大家风范的模样。
墨衍挑了挑眉,一眼便看穿了我的伪装。暗道,一个黄毛丫头而已,淡淡道,“燕七,把她带到西厢素陵楼。”
燕七对我恭敬道,“淮阳公主,请。”
我突然一把抓住公子苏的手臂,所有人一怔,公子苏更是大惑不解。我低下头,心道,这公子苏的长相比墨衍正派多了,心眼也应该好些,而且他昨晚对我的态度非常有礼,应该不是坏人才对。我突然孩子气地赖皮道,“我已与他拜堂成亲,理应跟随他才是。”
公子苏一脸衰相,而墨衍则半眯起眼来,懒懒道,“公主是否忘记了你的使命?”
我一怔,蛮不讲理道,“可淮阳已与公子拜堂成亲,而且还有媒妁之言,怎能不算数?”
墨衍盯着我,嘴角微微抽搐,隐隐有些发怒,沉声道,“你确定?”
我瞪着他,那张稚气的脸庞上一片无辜,我钻牛角尖道,“根据大禹朝纲,我才嫁与公子,休妻也得三个月后才可以……”
公子苏噗嗤一笑,一脸忍俊不禁,而墨衍一副瘟神模样,冷声道,“把她拖下去。”
燕七死活地把我拖走了,我厚脸皮地喊道,“公子,淮阳才与你成亲,你就不要我了么……”一脸楚楚可怜。那燕七不禁偏过头笑了,因为墨衍的脸很臭,颜面扫地,要知道他是最爱面子的。
大禹,整个皇宫一片混乱。突听使者来报,“启禀太后,长公主已安全到达墨尔默……”
宫慈忐忑不安的心这才平静下来。接下来她要整顿军队,清理朝纲,安抚臣民。当然,还得提防墨尔默偷袭。
清明府。
一道优雅淡然的身影默默地站在玉兰树下。哲仰起头,闭上眼,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良久,老管家钟崇默默地走到他的身后,恭敬道,“公子,轩辕总管已到。”
哲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隐隐闪动着锐气,他懒懒地点了点头,待钟崇退下后,他的袖中突然落出一柄精致的匕首。他深深地凝视它,突然二指一夹,将它掷了出去。
匕首深深地插入了玉兰树干。哲眯起眼来,那双黑眸中闪动着冷酷邪魅,他喃喃道,“墨尔默,若不踏平你,我誓不为人。”他转身,缓缓地走了。他的背影修长挺拔,仿若玉兰般优雅灵动。
亦从那一刻起,哲开始长大了,开始为夺取我而筹谋。哲,他的心思是深邃而邪恶的,甚至狡诈,那淡然恬静的外表下蕴藏着可怕的运筹帷幄。他是霸道而精明睿智的,因为他懂得如何伪装自己。更或许,我小时候不该去招惹他,一旦招惹了,你想溜?
八角亭下,一名四十多岁的青衣男子静静地坐在石凳上,那张国字脸显得沉稳睿智。他正轩辕绍,负责打理清明府产业的大总管。
直到许久之时,一道优雅的白影静静地朝轩辕绍走来,他怔怔地望着那道身影,竟微微失神儿。清明哲对他行了行礼,淡淡道,“绍叔近来可安好?”温文有礼。
轩辕绍感叹道,“时如梭,公子已长大成人,绍深感欣慰。”眼眶不禁微微湿润。
清明哲垂下眼睑,平静道,“请绍叔放心,哲明白该怎么做。”那看不到的深沉悄悄地躲藏在他的眼底,化为一缕阴郁,被深深地埋藏。
轩辕绍恢复了平静,沉声道,“郡王旗下的产业还需公子主持大局。”
清明哲低下头,淡淡道,“烦请绍叔替哲将所有的产业细细分划,归结,如何?”
轩辕绍笑了,欣慰道,“好,绍这就去做,若公子有不明之处,尽管提问便是。”
清明哲点了点头,浅笑道,“那有劳绍叔了。”一脸的睿智。
待轩辕绍离去后,清明哲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指。良久,他垂下眼睑,淡淡道,“淮阳,你会回来的,我会把你夺回来的,你是我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亦是。”他的唇角懒懒地掀起了一抹温柔的笑靥,那双深沉的黑眸仿佛在说,若我与宫慈联手推动大禹,我就不信那墨尔默会逃得脱大禹铁骑下的杀戮。
汝宁宫。
宫慈雍容华贵地高坐在凤榻上,那一身华服将她衬托得贵气优雅,更显得雍容大度。她静静地盯着清明哲,淡淡道,“南哲郡王可知哀家为何召见于你么?”
清明哲恭敬地跪在地上,那身郡王服饰洗去了他平时的优雅淡然,增添了一股沉稳霸气,仿若是隐匿在平静下的深邃狡黠。他淡淡道,“太后之意,臣又岂敢不明?”声音依旧平静淡然。
宫慈垂下眼帘,刺探道,“淮阳和亲,整个朝中大臣倒乐得安闲,你对此有何看法?”
清明哲淡淡道,“依臣之见,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罢了。”
宫慈饶有趣味地盯着他,故意道,“你且说说何谓表面平静?”
清明哲暗自一笑,心道,好一个狡猾的宫慈,不动声色道,“大禹以和亲之计来稳住墨尔默,这墨尔默亦可以利用和亲之计来暗渡陈仓。”
宫慈闭目沉思了阵儿,良久,“那你且说说大禹又该如何应对?”
清明哲沉声道,“太后乃英明之人,微臣不敢擅自乱言。”眼神闪烁。
宫慈微微一怔,暗自一叹,好狡猾的人儿,淡淡道,“罢了,哀家的心思你亦明白,日后你得全力以赴。”
清明哲微微一笑,“臣听从太后吩咐。”
宫慈突然死死地盯住他那张温润如玉般的脸庞,陷入了深思。哲,刚才那抹浅笑眩晕了她的眼,暗自敛了敛神儿,淡淡道,“你先退下罢。”
清明哲恭敬道,“臣告退。”依然温文有礼,小心翼翼,依然平静淡然,不露丝毫痕迹。
宫慈默默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暗道,此人可成大器,可助我铲平墨尔默,亦可毁我,毁大禹。她突然若有所思地喃喃道,“若夺回淮阳,定要用淮阳灭掉此人,若不然,将大祸临头。”
母亲是有先见之明的,她看人一向很准。而清明哲,他确实是祸患。因为在往后的朝政生涯中,他总能轻易地掌控全局,运筹帷幄,却还故意装傻充愣,这样的人,怎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