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点点头道:“这话倒是,不管怎么说,还是自家好些。更何况若是论了亲,更要回避了。既然回来就好好的歇两天,我们母女说些心里话。”宝钗点点头,宝钗示意莺儿将包裹放到炕上。莺儿放下后退了出去。宝钗一边打开包裹一边道:“妈妈,这是我这些时候做的一些衣物,都是你和哥哥贴身的衣物,还有再过几日就是妈妈的生日了,虽然我们住在别人家里大办不得,总是女儿的一点孝心。”
薛姨妈一看,原来是一套崭新的衣裙,颜色上正适合自己,样式也是自己喜欢的,就笑道:“难为你了,每天在那里要奉承老太太,你姨妈,还有那些姐妹们,竟还做了这些个东西,我的儿果然是个能干的,这针线也是好的。对了,我听那些婆子媳妇还有小丫头们说,林姑娘一年四季也不拈个针,这也老大不小的了,难不成不准备嫁妆吗?”
宝钗淡淡一笑道:“妈妈管那么多事情做什么,林姑娘怎样,自然有老太太操心,以林姑娘的家世,也不会嫁得太差,嫁妆什么的,老太太自然就给准备了。”薛姨妈道:“唉,也是的,听你姨妈说,这个林姑娘一草一纸用的都是这府里的,还不是很检点,和宝玉纠缠不清的,这样可怎么好哦?若是那宝玉真的被林丫头缠上,我的儿可怎么办呢?就是纳妾也要宝玉心中没有那个人才好,那林丫头是绝对不行的。不过听你姨妈的意思,到时候随便找个有权有势的能帮到宝玉的人家,就是做妾也是抬举她了呢。”
一听这话,宝钗一惊,道:“妈妈,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不管怎么说,林姑娘也不能给人做妾的,要知道,林大人可是一品大员,虽然殁了,朝廷法制还在。当今皇上为了安抚大臣之心,也为了给病榻缠绵的太子积福,特意下过旨意,并且写进了律法,三品以上大员,除了犯了罪的,他们的嫡女决不能给人做妾,更何况,唉,妈妈还是劝姨母歇了那样的心思,不然不但姨父不答应,老太太不答应,就是国家律法也是不可以的。”
薛姨妈一听,道:“原来还有这样一说,可不是,国法可不是好玩的,我会和你姨妈说的。我儿也不要着急。”宝钗点点头,道:“妈妈,这才是正理,以前你也很喜欢林姑娘的,林姑娘还差点认了您做干妈,您万不可在别人面前说些长短,别忘了,我们也是客居呀。妈妈,不管怎么说,就算是为了哥哥积福积德,您也不能在姨妈面前火上浇油呀。”
一听涉及到儿子,薛姨妈道:“钗儿放心,我不会那么糊涂的,是呀,那林姑娘也是个遭人疼的。”薛姨妈这话才落,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惊慌的声音,道:“太太,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宝钗听出是香菱的声音,急忙站了起来,薛姨妈更是着急,光着脚就下了地。宝钗急忙扶住薛姨妈,道:“妈妈不要着急,快点将鞋穿上,小孩子家家的,没有经过什么事情,大惊小怪也是有的,妈妈快不要着急。”薛姨妈强自镇定。
这时候香菱已经掀帘子走了进来,只见她泪流满面,一件白绫子袄也已经弄脏了,看到薛姨妈和宝钗站在那里,一下子就跪倒地上,哭道:“太太,姑娘,可了不得了。”宝钗喝道:“香菱,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什么事情这样慌慌张张的,吓到了太太可怎么好?你这个样子,怪不得大爷不喜欢你,真是上不得台盘的东西。”
宝钗这一声喝,让香菱吓的不轻,将眼泪也吓了回去,跪在那里愣愣的说不出话来。看香菱那个样子,宝钗道:“快说呀,刚刚还天塌下来的样子,现在怎么不说话了?”香菱这才反应过来,哭道:“太太,姑娘,不是奴婢慌张,实在是刚刚跟着大爷的小厮同富回来,说,大爷惹祸了。”
一听这话,薛姨妈和宝钗都松了一口气,薛姨妈拍拍胸膛坐在炕沿上,道:“你这个丫头,大爷哪天不惹祸,还值得这样大惊小怪的,拿些银子打点也就是了。这有什么的。”香菱道:“奴婢也知道没有什么事情,前些次也是这样,大爷闯祸了,大不了拿几两银子了事,那些个官府也不来人,可是这次不同了,大爷,大爷竟然……”
宝钗也有些急了,道:“竟然什么?你这个蠢丫头,还不快说?”香菱道:“听同富说,大爷竟被京城府尹拿了去,现在已经下了监了。”已经站起来的薛姨妈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宝钗急忙扶住,道:“妈妈先不要着急,这香菱说话着三不着两的,有些事情也说不清楚,我再详细问问。”
宝钗看着香菱,道:“香菱,你这话可是同富亲口说的?”香菱泪眼婆娑的道:“是,同富亲口说的。”这时候薛姨妈已经流下泪来,急匆匆的就要到王夫人那里。宝钗急忙拦住,道:“妈,你这是做什么?急忙张慌的,让姨妈心里也不舒服,我们还是先弄明白了才是。”薛姨妈早已经没有了主意,拉住宝钗的手道:“好孩子,你快想想办法,怎么救了你哥哥才好,妈妈就这样一根独苗苗,若是你哥哥有了好歹,我也不活着了。”
宝钗虽然心里着急,还要强作镇定,劝着薛姨妈道:“妈妈快不要乱了分寸,这件事情香菱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这样吧,莺儿,告诉外面的婆子,让她们传同富进来,就说太太有话问他。”莺儿答应着出去了。
不一会就听一个婆子在外面道:“太太,姑娘,同富在外面等着回话呢。”薛姨妈哭道:“你这个奴才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同富战战兢兢的跪在外面的窗下,道:“回太太的话,今儿我们大爷高兴,出去和几个贵家子弟喝酒,还有那个云儿,后来来了一个公子,几句话不合,就打了起来。大爷的拳头重,一个没留神就打在那个公子的眼睛上,那人当时就瘫在那里了。和大爷一起喝酒的几个人也都跑了,还没等跑远,就来了一些捕快。大爷还要理论,就听一个捕快说道:原来又是你呀,每日里不是打这个就是打那个,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哪里容得你这样的败类,说着就给锁上了,拉着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