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中的,不过是二姐的美貌,而二姐追求的,不过是皇妃的头衔,爹中意的,是靠山的身份。
所谓,各取所需,便是如此。
所以,明日的每个人,势必都是满意的。他们的脸上,都会挂着最喜悦的笑意吧。
他冷淡地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听闻,你娘是京城清倌柳宛心?”
那一个久违了的字眼,穿过我的耳中,微微刺痛着,我抬起眉眼,安静地等待他下一句话。
“据说,她有绝色容颜,温柔似水。”
“一曲飞天舞姿,足以令人惊艳。”
还记得,娘亲起舞旋转的那一刻,足以令天地之间百花失色,我的视线,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但是,应该欣赏的那个人,却再也没有留下来,看一曲飞天。
淡淡一笑,弯起嘴角,我回应地毫无温度。“殿下,我的娘亲已殁,那些虚名,也早已随风而去。”
娘亲死去的时候,不过才三十二岁而已。
一个人,在蔷薇园,守护着我,还有……那一株黄蔷薇。
“你果真对慕容乔守口如瓶?”
他伸出双臂,等待我为他换上劲装,他望着我的脸,脸上的笑意飘忽而浅淡。这时的他,虽然不再冷酷,但是却依旧无法消除我的戒心。
因为,即使他不是我的敌人,也不是我的盟友。
低下头,替他套上深蓝色的外衣,系上黑色腰带,语气平和。“不该说的,穆晚不会提起一个字。”
他低沉的声音之中,带着隐隐的笑意。“过分的安宁和顺从,便是伺机而动的前兆,你认为呢?”
我明白,他是在试探我,他的含沙射影,矛头指向的人,是我。
话锋一转,我平静地抬起脸,淡淡微笑。“域国两关失守,已是大势已去,雷将军百战百胜,一举夺下域国的瑶夕,自然不成问题。也许,域国的确想垂死挣扎,但是,殿下早已断了他们的军饷,瑶夕很快就只剩下一座空城。一切挣扎,都无用。”
他眼眸一沉,鹰眸之中一闪而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半响之后,才击掌肆意大笑。
“说得好。”
“等攻下瑶夕,也许,本皇子心情大好,会对你手下留情。”步步紧逼,扼住我的脖颈,俊脸缓缓压下,黑眸紧绝,他的男子气息,就在咫尺之间。
浅浅一笑,我迎上他漆黑的双眸,回应道。“殿下允穆晚藏身军营,便已是莫大的恩德。”
他眼中的笑意,变幻着,像是夜色一般浓重。“即使口是心非,倒也算是动听呐。”
“军营之中,倒是没有这么肥沃的土壤,可以养好一株蔷薇。”
只可惜,他并不是爱花惜花之人,他不明白,蔷薇的习性。
慢慢加深了嘴角的笑意,我勇敢直视着他的双眼,回道:“殿下多虑了,蔷薇对土壤要求不严,耐干旱,耐瘠薄。再贫瘠的土地,也照样开花绽放。”
他笑意不敛,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我顿觉呼吸受阻,那般困难,每一口空气,都像是最大的恩赐。“你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从牙缝之中,挤出几个字,我不想在他面前低头,失了微笑。“我害怕,我怕自己无法活下去。”
“只可惜,烈马难驯,不如本皇子替太子调教你,要如何学会顺从?”
他的大掌袭向前胸,把我压在案上,毫不怜惜地撕裂我的外衣,一片雪肌再次暴露在外。他略显粗糙的手掌,擦过我的肌肤,带着微微的疼。
眼前,蓦地想起那一个杏青色的背影,那一双苍白纤长的手,带着微微的暖意,握住我的手,与我告别。
一瞬间,恍如隔世。甚至,两个人相隔多远,也不自知。
我淡淡一笑,笑眼迎上他的脸,轻声说道。
“听闻睿敏皇妃宽厚仁德,只是我没有想过,原来殿下竟是如此恃强凌弱之人。”
睿敏皇妃,是四皇子的母妃,不过早在五年前,就已甍了。跟东方戾截然不同,她宽仁爱民,虽不是本朝皇后,却依旧有着母仪天下的风范。
果不其然,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色铁青,松开了对我的钳制。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痛处,人有软肋如蛇有七寸。
我站起身来,拉上自己的衣襟,眼前这一个魔君,已经警示着我,我的确应该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
他黑眸一沉,语气寒冷若冰。“你真以为,本皇子是对你有兴趣?”
面对着他,越来越没有情绪,像是面对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陌路一般,我扬起嘴角的笑意。“不属于我的,我从来都不会争。”
他紧绷着脸,脸上线条像是坚硬而决绝的,那一双阴沉的黑眸,却微微闪着不善的神色。
“殿下,我还有事要做,先行退下了。”撩开门帘,走出帐篷,才听到自己的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我抬起眉眼,望着天边的微亮的天色,军营中的号角声,响起。浑厚,响亮,悲壮。
驯马之道,无非软硬之分,软,赞许溢美之辞,硬,马鞭训斥之声。
但是,我不是营中的战马,我不会让自己屈服,即使是面对他手中的利剑。
“大哥,你要走了?”
走入他的蓬内,望着他打点着手中的行礼,握紧手中的包袱,转过身来。
大哥对我的态度,依旧稍稍有些冷淡。“对,琳儿大喜,我做大哥的,当然不能不归。”
眼神一暗,我紧紧攥紧手中的玉镯,微凉的玉体,让我不失清醒。“大哥是在怨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