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姐,你来了?”珠儿疾步跑出来,在二娘身边小心地探出头来,眼中闪烁着微微的光彩。
“二娘,珠儿。”浅浅一笑,我走进屋去。
二娘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柳眉紧蹙,丢下一句话:“珠儿,你又麻烦晚小姐什么事?”
“珠儿,你的玉箫。”伸出手,把紧握的玉箫递给珠儿,看到她眼中蓦地闪现了些许的光芒,接过那一支玉箫。
“珠儿!你怎么……”二娘面色变得难看,呵斥道,但是声音之中,却夹杂了些许的无力。
珠儿低着头,把玉箫紧紧护在胸前,沉默不语。
“晚小姐,实在是对不住了。”二娘苦涩地笑着,脸上的笑意,却像是一种悲哀。
“二娘,明明是二姐欺负珠儿,你别再责怪珠儿了。”我心情沉重,冷静地说道。
二娘摇摇头,语气无奈而温和:“麻烦晚小姐你了,还要你替珠儿出头,珠儿不懂事,二娘替她跟你说,抱歉了。往后,我一定会好好看着珠儿,不会再让她给你惹是生非了。”
真的可悲,受害的人,却偏偏要低头忍让,一退再退。
珠儿低着头,把手中的玉箫放进里屋,默默地坐在一旁,再次变得沉默。我忧心忡忡地望了她一眼,站起身来,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在她抬起脸的那一刻,会心一笑。
“珠儿,错的人不是你,你没有理由难过。玉箫本来就是你的东西,知道吗?”
“谢谢五姐。”珠儿笑着点点头,掏出腰际的香囊,低着头系在我的腰间。我没有回绝,这个妹妹,早已成了二姐眼中的软柿子,任她捏圆搓扁。
我微微仰起脸,眉头微蹙,笑意不再:“二娘……”
二娘弯下身子,替我倒了一杯热茶,语气变得柔和:“晚小姐,我知道你心地很好,愿意一直照顾珠儿。可是,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不会逾矩的。凡事若生了争执,我们忍让一些就好。”
“忍让,就好了么?”我淡淡一笑,喃喃自语。
她把茶杯推向我的方向,没有回答我的话:“晚小姐,喝茶。”
“二娘,你是我的长辈,何必对我如此客套?”
“晚小姐,我如此称呼你,不只是客套虚伪而已。”她嘴角弯起的弧度,轻柔而淡然:“你跟大小姐,二小姐她们不一样,我是真心想称呼你为小姐的。”
她坐了下来,习惯地拿起手中的女红,不紧不慢地说道:“晚小姐,二娘只是想说,虽然在你眼中,也许二娘太懦弱。但是,我的为人处世,便是以和为贵,凡事不可太冲动。”
以和为贵?真的可以吗?在慕容府之中,她们是否给你这个机会?
“二娘,我只是想问,是不是在慕容府的小妾,就永远抬不起头来,要像一个下人一样活着?”顿了顿,我从容不迫地丢下一句话:“是不是我们一定要委曲求全,而她们可以求全责备?”
她蓦地抬起头来,面色变得复杂,幽幽说了一句:“晚小姐,你娘的性情,不也是很平和吗?”
我的双眼变得濡湿,但是却流不下一行泪来,声音之中,是毫无情绪地平静。“是,所以,她才会死那么早。”
娘嫁入慕容府之后,虽然一开始得到了爹的宠爱,但是爹一离开,她要承受的痛苦,只有我知道。大娘的挑拨,爹的纵容,大姐的冷嘲热讽,二姐的尖酸刻薄,一切的一切,都成了娘的心病。最终,娘才会郁郁寡欢,丢下我一个离去。
青楼女子?
这两个字,是要永远地扣在我娘的身上,即使她死了,她们还是要这么说吗?即使在人死之后,她们也要继续侮蔑她?
如果我也可以像表面一般平静无事地活着,也许我就不是我娘的女儿,我慕容晚,做不到。因为,那根刺,早就埋在我的心中,无法拔除。
这个慕容府,真的令我厌恶。如果有朝一日可以离开这里,我是不是会没有一丝留恋,头也不回地就走?
所以,花络女,就是给我这个机会吗?
“小姐,江少爷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环儿轻轻掩上门,压低声音,笑看着我说道。
弯起嘴角,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香囊,淡淡睇着她,说笑道:“从边城到京城,要花去整整五六日的时间。环儿,你就这么想见江少爷?”
环儿歪着头,试探地问道:“难道小姐你不想见江少爷一面?”
不留痕迹,我站起身来,打开门,望着墙角处的那一处景致,打断了她的话:“我爹的话,难道环儿你还没有放在心上?”
环儿低下头,恭敬地说道:“是,奴婢再也不提江少爷了。”
不单是她,在上次爹发怒之后,我也知道,这件事的非同小可。若是爹知道了,肯定不会饶过江鑫才对。爹现在平步青云,官至尚书,手中有不小的权利,若是真的要打压江家,并不是一件难事。只有我不露出半点破绽。
我浅浅笑着,慢慢走向那一朵曾经美丽绚烂盛开而最终败了的蔷薇花,轻轻摘下那一朵,转过身去。
看着她那张脸,笑意一敛,轻轻说了一句:“环儿,二姐又为难你了?”
“小姐……”她面露难色,却低垂下眉眼,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她的难处,我自然明白。
“若不是因为跟了我,你也不会……”苦苦一笑,轻柔地抓过她的手腕,慕容琳自然不会打在她的脸上,她惯用的手段,我心里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