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墨月冷酷地回应:“若我没记错,你也来过墨月宫吧。”
妖精神情自若,冷静应对:“不错,我是去过。只因你带走了我的女人,我没理由把她留在你这么危险的人身边。”
“墨月宫的女子,是无法嫁给外界男子的。”滕墨月把斗笠压低几分,缓缓说道。
“你好像记错了吧,她早就嫁给我了,在遇见你之前。”妖精言辞犀利,语气已是不善。
“一踏进墨月宫,就代表她已经和外界隔绝了。何况,你娶的人,是苏凝,不是她吧。”滕墨月冷笑一声:“我要她和你一刀两断,也是为她好。”
妖精嘴角扬笑,语气却泛冷:“你早就知道她的女子身份了,你到底对她有何企图?”
“企图?我要她一辈子待在墨月宫,待在我的身边。”滕墨月蓦地拉过我,像是挑衅。
妖精这句话看似玩笑,又像是试探。“墨月宫的宫主不会是动情了吧。”
滕墨月紧紧扣住我的手腕,拉我走出门外。“我不喜欢宫外的人缠着墨月宫的人。”
“滕墨月,这里不是墨月宫!”妖精一个翻身,跃到我们的面前。
“司徒墨言,你喜欢陶然?”滕墨月的声音里依旧听不出一丝起伏,听似平静万分,实则波涛汹涌。
妖精的匆匆瞥了我一眼,继而转向他:“这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关系很大。”他蓦地拔剑,架在我的脖子处。“若你喜欢她,便可以选择让她生,若你不喜欢,那么我怎么做,也与你无关。”
我睁大了双眼,满心惊愕:“公子……”我听得出来,方才滕墨月说话冷淡的口吻。他的剑,那么沉重,压在我的脖颈间,仿佛要吞噬我最后一丝气息一般。他真的忍心杀了我?相处了这么久,激怒墨言甚至比我的性命还重要?
“别动。”滕墨月面向我,轻轻吐出两个字,只是为何,听起来有些疲惫?我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
妖精一改往日的沉着,眼底跃入几分慌乱。“滕墨月,我喜欢她,你先把剑放下!”
“你喜欢的东西,我不会让你得到。你喜欢的女子,你很怕我毁了她?”滕墨月肆意大笑,只是,我却似乎感觉得到他的呼吸有些粗重?
“滕墨月,你别妄想打她的主意!”妖精神色冷凝,低喝一声。我似乎已经感受的到他衣袖下的激昂,但也许是不想伤到我,他迟迟没有动手。
“我可舍不得毁了她,若不想看到她在你面前丧命,不要动手才是最明智的。”滕墨月手持剑,声音显得更加低哑。
妖精紧紧盯着我,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最后做出了妥协。“好,我不动手。你不要伤害她。”
我望着他,微微一笑:“妖精,我没事。”
妖精冷着脸:“滕墨月,若是她有事,我绝不会饶过你。”
“我的剑上,暂时不需要她的血。”滕墨月猛地收回剑,搂住我的腰,飞出府外。
滕墨月把我带出府,在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今日真的很异常,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介意他方才把我当成要挟的对象了。他把我带上一匹黑马,一路快马加鞭,直至赶到一个人烟稀少的野外之地。那里看不到人家,映入眼帘的只是一个破败的庙宇罢了。
他停下马,在跳下马的瞬间,却直直地倒在地。我一下子慌了神,从黑马上爬下来,试图把他扶起来。
“公子,你没事吧。”我吃力地扶起他,紧张地问道。
他像是忍了很久,到此刻才完全松懈下来。“噗”,他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脸色惨白。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受了这么重的伤?怪不得,一向孤傲的他在刚才却没有和妖精动手,也许把我带出府已经是他的最大极限了。
我把他一步一步扶到破庙中,在地上铺上一层稻草,卸下他的斗笠,让他躺平。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汗,但我知道他是个感情内敛的男子,就算再痛,也不会说出口。
他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我拿着他的水壶,到附近取来清水。他应该是及时封住了穴道,止住了血。但不知为何,现在的他,又开始流血了。胸前的红色已经透过浓重的黑色,刺入了我的双眼。
为何此刻,让我觉得自己有些难以呼吸?不行,我不能只是个旁观者。
我慢慢解开他的外衣,小心地替他清洗伤口,再从自己衣角上撕扯下一条布条,替他包扎伤口。
我把腰间所有的药瓶都逃了出来,这才发现困窘之处。鬼蜮师傅给了我一些不伦不类的药,关键时刻能用的伤药倒是一瓶没有。他的里衣到外衣全部被鲜血染红了,望着他光裸的上半身,我觉得非礼勿视,只好脱下外衣盖在他的身上。之后,还仔细地把他的血衣洗干净了,晾在窗外。
“公子,醒了吗?”我轻声说道。这个破庙,门窗都年久失修,附近也没有村落,根本不适合这么一个重伤者逗留。
果然,他还是在昏迷中。他心里埋藏了太多的事,不过,总是压抑自己的他就算是在梦中,也不会吐出一个字。这样的日子,他真的很累吧。就算是在昏迷中,脸上还是没有那么安然的神情。
他永远这么沉重,不会感受到真心的愉悦吗?虽然他是墨月宫的宫主,但我还是隐约觉得他并不快乐,这个头衔带给他的也许是一份更大的责任。
“冷……”像是压抑在最底层,我听到了这个很小的声音,但出自不可一世的滕墨月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