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姣姣和言成霖他们正说得热闹,突然有人插话,众人一惊,眼睛齐刷刷向发话处射去。却见毕天祥和郭玉波、郭玉涛带着十几个军士沿水潭边向观瀑亭走来。毕天祥和郭玉波、郭玉涛穿着官服,便是随行军士也是一副弓上腰刀出鞘的样子。毕天祥和郭玉波、郭玉涛下了马,左右随从早接过了马缰,毕天祥先向众人作了个罗圈揖,招呼道:“诸位好兴致!”郭玉波和郭玉涛站在毕天祥身后,同时向众人抱了抱拳。毕天祥是泛泛的招呼,孟姣姣份属主人,当然由她出面应答。孟姣姣说道:“毕大人去而复返,又身穿公服,正公干着哪?是路过还是有事专来?”
史如玉接着孟姣姣的话音说道:“毕大人一副捉贼打扮,一定是走错道了!”
毕天祥回道:“小姑娘说话不可尖刻,当心找不到婆家!”
这一来史如玉闹了个大红脸,还不能反唇相稽,这时石方明出头救场了。他向毕天祥一抱拳,说道:“毕大人不去临安守着羊脂玉如意,竟有空来飞凤阁和小姑娘斗嘴?我们可是在飞凤阁等候飞凤阁主的,说好了,若是飞凤阁主抱得羊脂玉如意归,我们可是要开开眼界的,莫非毕大人也是来等飞凤阁主的吗?”
羊脂玉如意本是个敏感的话题,听石方明这么说,毕天祥一愣,一时无话可说。石方明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有意无意的看了史如玉一眼。稍顷,毕天祥说道:“本官并非为羊脂玉如意而来,却是另有要事,找孟姑娘商量的,请借一步说话。”
孟姣姣说道:“请毕大人阁中奉茶。”
毕天祥问:“可否请言公子一处商量?”
孟姣姣说道:“既是官府中事,那就不必了。”
孟姣姣带着毕天祥和郭玉波、郭玉涛走进阁主,军士们站在阁外伺候。分宾主坐定,龙姑沏了茶,孟姣姣问:“不知毕大人有何要事,如何却要和我商量?”
毕天祥说道:“蒙古国嘉木扬喇勒智一行人来飞凤阁,本是为羊脂玉如意而来,但不仅没有得手,反吃了言公子的亏,连禅杖都失去,一气之下,不去临安寻访羊脂玉如意,反去汴梁,打算尽掘我朝八陵,盗取宝物。兹事体大,事又紧急,我来不及上奏朝廷,调取人手。凭我和玉波、玉涛三人,只怕不是他们的对手,这才想到孟姑娘。孟姑娘若能出手,就有六、七成胜算。若能请言公子出手,就万无一失了。不知孟姑娘意下如何?”
孟姣姣问:“嘉木扬喇勒智要去汴梁掘陵盗宝,这是何等机密,你们如何知道?是否有诈?”
毕天祥说道:“嘉木扬喇勒智来江州,是在能仁寺挂的单,他们商量的时候,恰被能仁寺的住持智兴大和尚听到。昨天我们去能仁寺查看嘉木扬喇勒智的行踪,智兴大和尚才告诉我。我和玉波、玉涛商量后,决定今天一早便来飞凤阁请你。就这样,嘉木扬喇勒智已走了两天了。——若要请言公子,只怕还得凭姣姣姑娘的金面。”
其实,孟姣姣何尝不想言公子同去?只是言成霖是金人,宋国皇帝陵有事,请他出手,说得过去吗?这话自然不可和毕天祥明言。她说:“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毕大人是拿俸禄的,责无旁贷。因我爹正守着黄州,毕大人请我,勉强还说得过去,请别人就不便出口了。请毕大人宽坐,我过去问问如何?”
毕天祥说道:“也好。”
孟姣姣回到观瀑亭上,史如玉第一个问她:“姣姣姐,姓毕的找你什么事?”
孟姣姣说道:“嘉木扬喇勒智在飞凤阁吃了亏,把气撒到汴梁去了,打算掘开我朝八陵,取出随葬宝物。毕天祥想去阻止,又恐打不过他们,来找帮手了。”
石方亮问道:“孟姐姐你怎么说?”
孟姣姣说道:“我也不知你们的意思,只答应我和娟娟、老鲁去。”
史如玉问言成霖:“言大哥你去吗?”
不等言成霖回答,孟姣姣说道:“我对毕天祥说了,言公子另有要事,没功夫去汴梁。不知如玉妹妹去还是不去?”
史如玉两只眼睛仍看着言成霖,言成霖何尝不关心嘉木扬喇勒智掘陵一事?他们能掘宋国八陵,决不会放过金宣宗的陵寝。孟姣姣给他回了不去汴梁,是不知道汴梁还有金宣宗的陵寝。但去了又如何?见史如玉看着自己,言成霖说道:“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谁知道嘉木扬喇勒智何时动手,你们去是守个一年半载还是十年八年?汴梁是蒙古地界,掘陵也不是几个人就能办到,他调个几千人掘,你又如何阻止?姣姣替我回了也好,我就去临安走一遭吧!”
言成霖一说不去汴梁,史如玉便也不想去。因孟姣姣说了孟娟娟要去,石方亮想和孟娟娟在一起,心里是一万个要去。他对石方明说道:“方明哥,我们左右无事,还是助姣姣姐一臂之力为好。”
石方明权衡一下去向和利害得失,觉得去临安寻访羊脂玉如意是毫无把握,即便寻到,凭自己的本事也夺不到,倒还是去汴梁帮孟姣姣实在一点。于是说道:“当得如此。只是言大哥一人去临安,路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史如玉见石方明和石方亮都去汴梁,也没有自己一人陪言成霖去临安的道理,只得说:“姣姣姐不是问去不去汴梁吗?当然是去了,这次若遇到赖仁那王八蛋,一定得把他那双狗爪子割下来!”
孟姣姣见史如玉肯去汴梁了,便向言成霖点了点头,走出观瀑亭。言成霖知道孟姣姣还有话说,也就随了出来。两人站在潭边,眼望着潭水回环激荡,砺石侵崖,发出呼呼轰轰的声音,两人竟是半晌无语。孟姣姣叹息一声,说道:“我从爹爹那里看到军报,蒙古已派皇子库端入侵蜀汉,库春侵江淮,蒙、宋两国争战迭起,无尽日矣!库春已围襄阳,不日将破,这且不说。自金亡后,秦、巩二十余州并未降蒙,现在蒙古已经盯上这片土地。蒙古皇帝窝阔台听了耶律楚材的建议,诏库端招谕,不降者大兵讨伐,领兵的却是你的老怨家塔尔齐。你若想去看看,我这里的几匹马都是从我爹爹军中所选,日行六百里,两头见太阳。原本我曾想陪你去走一遭的,谁知多出毕天祥之事,不宜推却。好在以你现在的武功,天下无人能伤你。但地处边鄙,寂寂长途,将遇虎狼之师,令人好不担忧!”
言成霖也是叹息一声,说道:“我的身世心事小姐尽知,如小姐所言,金国的最后一片土地,我倒是该去看看的。自从拜五云真人为师,日日练气,倒把天下兴亡个人荣辱看淡了。”说到这里,言成霖笑了一声,又说,“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会再那样冒失了,小姐只管放心!”
孟姣姣没有跟着笑,她说道:“可为则为,不可为则不为。事不可为,看看便回来,不要再节外生枝。你虽曾行剌塔尔齐,塔尔齐对你并无恶感,但必竟宋、蒙已成敌国,你可相机行事。——身上盘缠够吗?”
言成霖说道:“尚有十两黄金未用,料已足够。”
孟姣姣说道:“边鄙之地,黄金使用起来不便,再带二百两银子去吧!”
孟姣姣说到这里,只听史如玉问道:“姣姣姐,体己话说完没有?我们该动身了吧?”
能仁寺的智兴大和尚告诉毕天祥,说嘉木扬喇勒智要去汴梁掘陵盗宝,这话并没有错。却又正如言成霖所说,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辛辛苦苦赶到汴梁,未必便能阻止得了。
嘉木扬喇勒智在飞凤阁生生的被言成霖夺去了禅杖,回到能仁寺后,心里越想越不是味,便和西门英、西门豪、黄河三鬼葛龙、葛虎、葛豹商量如何对付言成霖。葛虎因言成霖毁了他的蛾眉剌,对言成霖也是恨之入骨,必欲置言成霖死地而后快。老大葛龙说道:“连嘉木扬喇勒智都不是言成霖的对手,凭着我们三兄弟武功,更奈何不了言成霖,如何置他死地?”
葛虎说道:“明着打不过他可以暗算,可以使毒!总之是要他死!”
嘉木扬喇勒智说道:“葛老二你不是暗算过言成霖了吗?黄河三叠浪,一招三式,第三式上剌向言成霖,相距又近,又是出其不意,结果如何?还不是自讨苦吃?挖个陷井?放个暗箭?对付得了言成霖?”
葛虎问道:“依你怎么办?这仇就不报了吗?或者我去一把火烧了他的绿柳山庄?”
嘉木扬喇勒智说道:“你烧了他的绿柳山庄,只怕天下虽大,没有你的藏身之处!凭心而论,言成霖当时没有废了你,是他宅心仁厚!你们决黄河淹死多少百姓?有多少人要找你们报仇?大和尚帮主公打天下,可没有你们这种小鸡肚肠!”
葛龙说道:“大和尚你这是什么话?是我们要掘黄河的吗?我们也是奉了将令!”
嘉木扬喇勒智说道:“我不是说你们决黄河不对,你们要报仇的手段不光明,终归成不了一派宗师!”
西门英和西门豪兄弟虽跟着了嘉木扬喇勒智,但尚未与言成霖撕破脸皮,言成霖对他们也没有恶意,又一心想得到羊脂玉如意,得到之后还想请言成霖传授用法,因此对葛虎的话颇为不值。此时西门英对嘉木扬喇勒智说:“不错,胜要胜得光明,下三滥之事,非我辈所当为!不过,以大和尚之见,如何对付言成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