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言成霖和孟姣姣来了,金碧莲说道:“大哥哥和大师姐再不来,我们都要急坏了!”
史如玉笑道:“言大哥和姣姣姐来了就好!”
石方明问道:“言大哥说还有一个本事更大的蒙古国国师纳摩,言大哥是怎么知道的?莫非已经朝过相了?”
孟娟娟说道:“你们这样问,叫我姐夫先回答谁的话?”随后一拉张世杰,走到言成霖和孟姣姣面前,先行个礼,说道:“请姐姐、姐夫这边坐。”又吩咐,“来人,给我姐姐、姐夫上茶!”
言成霖与张世杰相互拱手为礼,因见见钟荣和乌斯曼也站着向他微笑,钟荣的右臂上了夹板,挂在胸前,遂向钟荣拱手说道:“不敢当得钟前辈和乌斯曼前辈迎接,请先坐下。”又问,“钟前辈受伤了?”
钟荣说道:“言大侠一口一个前辈,钟某真不好意思!几天前又挨了嘉木扬喇勒智一掌,断骨虽已接上,恢复尚待时日。”
言成霖说道:“晚辈不敢当得‘大侠’二字,还是直呼名字吧!”
寒喧一会,大家归座。孟姣姣说道:“若是今晚有事,我们此时还不想现身呢!这就等得不耐烦了?”
石方明问道:“照姣姣姐这么说,今晚没人来捣乱了?言大哥不是说还有一个本事更大的蒙古国国师纳摩吗?”
张世杰微微含笑,说道:“纳摩要来是不假,只怕已给言大哥打发回去了!”
王人英说道:“世杰这话我信。我说过,即便有变故,也不会有意外,不给我说中了?”
金碧莲说道:“大哥哥,是这样吗?快给我们说说,你是如何把纳摩打发回去的?”
言成霖微微含笑,见朱四达仍站着,遂说道:“四达你也坐下。”然后又喝了一口茶,这才把与纳摩相遇、较技的事说了出来。
言成霖和孟姣姣未与朱四达夫妇走一路,是因为言成霖想先去襄阳城外的蒙古大营探看。一看之下,固然没有见到嘉木扬喇勒智,却见到了不少蒙古高手。并且这些蒙古高手已经知道端午日郭继斌和张兰苹要举行婚礼,商议着如何去鄂州大闹一场,顺便杀了张世杰。而主持此事的,便是蒙古国师纳摩。据纳摩按排,由纳摩的师弟摩尼什带着廖东泰和葛胜南先行,纳摩本人与陆元伯、郑仲和、高季龙、何所有四人随后,于端午本日的晚上大闹鄂州州衙。纳摩是西域僧人,四十多岁年纪,身份是蒙古国的国师。陆元伯、郑仲和、高季龙三人,五十多岁年纪,便是当年在和林万安宫怀粹殿守护窝阔台的传位密诏的三大高手。陆元伯使剑,郑仲和使刀,高季龙使链子鎚。而何成只得三十来岁,擅长暗器,却是何非的儿子。言成霖把探得的情况对孟姣姣一说,两人都觉得这八个人都到了鄂州,还真有点不好对付。好在知道了他们的行走路线,不妨设法在路上阻上一阻。于是言成霖放过了摩尼什、廖东泰和葛胜南三人,盯上了纳摩、陆元伯、郑仲和、高季龙、何成五人。
在离上泗镇渡口还有一日路程的嘉泽镇,官道口的一处茅寮算得上是风景如画。背后是几座不高的小山,满山的新绿甚是养眼。前面却有一方半亩大的池塘。塘边春草青青,柳条已在春风中摇得绿匀,又垂到水面。偶然风生,柳条划动水面,引得游鱼往来唼喋。塘边搭了个遮阳,放着三张桌子,一面酒旗便插在塘边杨柳上。此刻,在靠里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位先生,正一只手撑着头打盹。一张纸牌斜靠在桌边,上面写着“拆一字知祸福,问一句定行止”两行字。另有一行小字,写的是:“拆一字纹银十两”。这么高的价,存心是不做生意了。其实他本不是做生意的,他便是言成霖,正在恭候纳摩一行人。
巳末午初光景,纳摩一行人迤逦而来,见茅寮环境不坏,又整齐清静,打算打尖以后再赶路。刚刚坐定,店家先给每人倒了一碗茶,纳摩一眼瞥见言成霖写的字牌,心里便知这不是寻常走江湖混饭吃的,而是有为而来,说不定便是冲他们而来。他冷冷一笑,问道:“这位先生,生意好么?”
言成霖装着一副刚被唤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答道:“不好,有时十天半月也没人问!”
纳摩说道:“我拆一个字,若是说得准,便给你十两银子如何?若是说得不准呢?”
言成霖看了看纳摩,说道:“大和尚额高目深,不是中原人?我若说得不准,砸掉我的照牌便是!”
纳摩说道:“若说得不准,吃我一掌如何?”
言成霖说道:“大和尚横得很啊?我若不答应,倒显得我真是骗人混饭吃,没有真实本事了,依你便是。请问大和尚要拆甚字,请写在纸上。”
桌上纸笔都是现成的,纳摩写了一个“赴”字,说道:“请拆给我们听听。”
言成霖先赞一句“大和尚这字写得不坏”,然后说道:“赴字走旁加卜,出门问卜,是要挑个好日。诸位此行,不是赴宴便是赴会。——如何?”
纳摩说道:“是赴宴还是赴会?”
言成霖说道:“我看诸位相貎堂堂,身带兵器,不像走亲访友,定是赴会的!”
纳摩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再说下去!”
言成霖说道:“走字拆开是土下人,可有点不妙,人在土下,不是已死之人吗?只怕你们赴的是凶会!”
纳摩问道:“如何便是凶会?”
言成霖说道:“卜而后行,若是接得有请柬,照例应是良会,这‘土下人’便可破解。不知你们可有请柬?”
纳摩问道:“没有请柬,又当如何?”
言成霖说道:“若没有请柬,赴会之人凶多吉少,诸位不如打道回府的好!”
言成霖和纳摩一问一答,陆元伯、郑仲和、高季龙、何成四人虽没有吱声,却也注意的听着。听言成霖说到要他们打道回府,互相看看,竟有点疑惑不定。纳摩说道:“哪位身上带得有银子?给他十两!”说完使了一个眼色。
高季龙摸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对言成霖说道:“银子给你,接住!”“嗖”的一声,银子出手,竟是用的打暗器手法。不过与其说高季龙要伤言成霖,不如说是试探言成霖,银子打出的劲力不弱,却并非打向要穴。高季龙与言成霖中间隔了一张桌子,两人相距往多里说也不到十步。那锭银子刚打到言成霖胸口,红影一闪,从屋里跑出一个极美的妇人,一伸手把银子接了去。嘴里说道:“当家的今天开市了,这五两银子给我!”说完又跑回屋里,其身法快捷无比。
言成霖说道:“说好的,拆一字纹银十两,才给了五两,还有五两谁给?”
何成摸出三锭五两重的银锭,一扬手向言成霖打来,一锭取言成霖咽喉,两锭取言成霖胸部,银锭带着劲风,已是出了全力。言成霖不慌不忙,张口一吹,桌上飘起三张纸来,托着银锭,缓缓落在桌上。嘴里却说道:“老兄多给了十两,却之不恭,笑纳了!”
何成向言成霖打出银锭时,纳摩伸指向言成霖点了两点。言成霖早有提防,护身罡气运至十成,即便如此,也觉膻中穴和天枢穴上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纳摩向言成霖暗算未成,哈哈笑道:“阁下是何方高人?可肯将姓名赐告?老衲纳摩,忝为蒙古国国师,身边这四位皆是蒙古国宫中侍卫。“纳摩说到这里,陆元伯、郑仲和、高季龙、何成四人一一拱手报名。
言成霖说道:“在下言成霖,忝为绿柳山庄庄主,今日何幸,得见诸位!”
纳摩又是哈哈一笑,说道:“你就是绿柳山庄言庄主么?我也曾听人说起过,不想今日相逢于途。阁下是想以一人之力,阻我们赴会吗?”
言成霖说道:“在下拆字而已,说得准,收取卦银,说得不准,砸掉我的照牌便是!你们先是以银锭击我,大和尚又出指暗算,所谓挟技欺人者也!言某若非有薄技在身,此刻还有命在?脚生在诸位身上,言某何曾出手阻拦?”
纳摩说道:“阁下固未出手阻拦,却有相阻之言,阁下若接得住老衲三掌,老衲五人自当打道回府。”
言成霖说道:“大和尚咄咄逼人,言某若是不应,旁人只道是言某怕了大和尚。既然如此,就请划出道来!”
纳摩就桌上取了两只茶碗,一挥手抛在水塘之中,大约相距十步左右。茶碗中尚有小半碗茶水,浮在水面,也只露出极小一点碗沿。纳摩对言成霖说道:“你我各站在一只碗上,相击三掌,落水者为输!”说毕,纵身跃起轻轻落在碗上,那碗也只略略一动,并未下沉。
言成霖原本便是以拆字为名阻纳摩前行的,能不动手最好,逼不得以动起手来,也不想伤人。见纳摩又是银锭相击又是出指暗算,在纳摩或许是试探,但现在出语相逼,未免也太过份,便想以璇光指废了纳摩的气功。纳摩一纵身跃起两丈有余,轻轻落在碗上,其轻功已臻上乘,言成霖倒也不敢小觑。他以一招“一鹤冲天”跃起,在空中一个转折,又以“平沙落雁”式轻轻落在碗上,姿态曼妙。
言成霖跃上水塘中碗之上时,孟姣姣从屋中缓步走出。她瞥了陆元伯、郑仲和、高季龙、何所有四人一眼,然后把目光投向塘中。此时,纳摩已喝一声:“接掌”,纵身跃向言成霖,先用左掌向言成霖连挥两挥,然后右掌一掌拍出。言成霖先将护身罡气运足,又把全身穴道封闭,几乎是和纳摩同时,一掌击出。
纳摩在出右掌之前左掌连挥,是想先击散言成霖的护身罡气。如能把言成霖的身躯推得后倾,一掌击出时便有七成赢面。言成霖如果未遇五云真人,仅以无邪子所传的功夫,今天便不是纳摩的对手。但此时的言成霖不仅功力深醇,而且胆大心细,未料胜先料败,如何还会吃纳摩的亏?言成霖觉得护身罡气被撞了两撞,却也未能撞散护身罡气。这一出掌,用了八成功力,稍稍留了点余地。纳摩使的是“佛光普照”,言成霖是“子胥叩关”。两人空中相交,“啪”的一声,掌力激荡,言成霖一个跟斗翻回,仍以“平沙落雁”式轻轻落在碗上。纳摩一个跟斗又横身翻了一个滚才落回到碗上。表面上看,两人是棋逢对手,各不吃亏。言成霖对掌之前先封闭了掌心劳宫穴,就这样还觉得右手从掌心劳宫穴到肩井穴,都微微的跳了一跳。心想:“这大和尚什么功夫?好利害!”
言成霖这样想,纳摩也是暗暗吃惊。纳摩这一掌固然也只用了八成功力,这在蒙古已无人能接得下,而言成霖好像举动若轻,以“平沙落雁”回到碗上时,身形豪无涩滞。而言成霖的掌力,看似并不刚猛,一触之下,竟如排山倒海,差点化解不了,踩不到碗上。
也就是一句话的功夫,各人已运气完毕。纳摩又是一声呼喝:“再接一掌!”掌带劲风,向言成霖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