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风起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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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治关中,萧何立新法;

守荥阳,韩信用奇招。

汉王有了张良的劝解,乃从兵败的阴影中渐渐走了出来。

于是,汉王与张良又谋划起下一步的行动来。

二人认为:荥阳是河右的要冲,有险可守,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当务之急,是要扼守住荥阳,阻止楚军西进,如果丢了荥阳,就会给关中造成危险。

张良进言说:“大王,要守住荥阳,军队太少是不行的,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赶紧飞马快报到关中,请丞相征兵救急,我听说韩信已收得一些士卒,正赶来荥阳,大王也不要太着急。”

刘季听说韩信已收集到士卒正赶来荥阳,那颗悬在半空的心就放下来了一半。

且说萧何得知汉王兵败,退守荥阳的消息,不禁心急如火。他知道,救兵如救火。于是,他调动一切人力物力,救助前线。没有壮丁,老弱之兵也可以壮壮军威,可以从事军中别的事务。

于是,萧何速发关中守卒,无论丁壮还是老弱之人,悉数派往荥阳。

荥阳城里,汉王正在帐内着急呢!

城中兵少,无兵可守,韩信未到,敌兵将至,叫刘季如何不着急!

且说汉王因楚军逼近荥阳而自己却无兵守城,正焦急万分之时,忽有侍卫来报:“萧丞相遣关中士卒数万来援荥阳。”

汉王一听,来不及多想,急忙奔出营帐去探看。

汉王刘季一出营门,果然就看见了黑压压的一片兵士,列队于营前!

汉王刘季一见这些关中送来的士兵,心中就溢满了对萧何的感激之情,眼中噙满了激动的泪花。汉王连声赞叹道:“丞相忠心,无人可比。治理后方,储运粮草,补充兵员,丞相劳苦功高。此番若能反败为胜,丞相之功,就功在千秋!”

数日后,又见一路烟尘滚滚而来,守关将士飞报:“韩将军率数万士卒来援。”

汉王不由得大喜过望,遂检阅士卒,竟然是又有了十万之众。

汉军至此又基本上恢复了元气。

张良与韩信奏请汉王,请他带着他的一双儿女回陪都栎阳去,这样就可以远离边关险境。

刘季也觉得前方有韩信和张良,他是完全能够放心的。于是就带着刘盈、刘乐,风尘仆仆地返回了栎阳,留下韩信和张良统军留守荥阳,阻击楚军。

汉王刘季回到了栎阳,丞相萧何亲自到郊外迎接。

汉王一下车,就与萧何丞相紧紧拥抱,久久不愿分开。

汉王见萧何虽然仍是额阔眉浓,双目炯炯有神,但双鬓及胡须已是有了银色,那虽然充满了神采的双眼却是布满了红丝。

汉王心里很自责。他知道,巴蜀、关中这一摊子事全托付于他,这担子太重了,偏那萧何又是个异常勤勉尽职的人,操劳程度异于常人,还要时时筹运粮草、兵员,真是太操劳了。

汉王感叹道:“丞相之任,重于泰山;丞相之能,千古仅有;丞相之劳,劳苦功高!”

“大王言重了!萧何只是尽职而已,不值得夸奖!大王回来了,萧何高兴啊!我已将栎阳宫收拾好了,大王即可安住。大王受苦了,好好安歇吧!”

汉王牵过一双儿女,吩咐道:“快拜见伯伯!”

“伯伯!”刘盈刘乐懂事地一齐跪下,向萧何磕起头来。

萧何一见俩孩子这么懂事,疼爱得不得了,忙拉起两个孩子,连连道:“使不得!使不得!伯伯见到你们真高兴啊!”

萧何接着对汉王说:“大王啊,一晃一双儿女也已经长大了,大王可是家业有成,事业有成啊!”

刘季大笑:“托丞相的福!今番乱中得子,倒是一桩奇事!”

萧何与汉王携着手,慢慢地,边聊边回到栎阳宫中。坐定后,二人畅叙别后之情,又商议了诸多事务。凡此种种,林林总总的事,自是笔者的笔力难以全及的。

次日,萧何又来晋见汉王。萧何进言汉王说:

“大王常年在外征战,现如今,也已经是到了知命之年的人了,这宫中不可虚位,今盈儿幸得来栎阳,此乃天意,臣请将盈儿立为太子,留守栎阳宫,由臣辅佐,大王则可安心在外征战,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汉王一听,深感有理,对呀!若是册立了太子,由丞相辅佐,则后方稳定,本王征战在外,就心安多了,丞相谋事,真是周全。本王有萧何,实在是天赐之福呢。

于是,汉王拉过刘盈,对萧何说:“丞相之言,深为有理,本王真要感谢丞相想得周全,本王就依丞相之言,且将盈儿留在栎阳宫,有丞相教导,本王就放心了!”

萧何道:“大王,臣还有要事要上奏于大王,望大王定夺!”

汉王知道,萧何所请,必是大事,就对萧何说:

“丞相请讲??????”

萧何奏道:“大王当初对关中百姓‘约法三章’,解除了老百姓所遭受的暴秦之苦,老百姓极是欢迎。然而此约法乃是临时约法,现今大王已据有关中,‘约法三章’已不能够使关中安定了,需要再立新法,方可振兴关中,达到长治久安的局面。”

汉王听了,极为赞成:“是呀,本王当初与关中百姓约法三章,是为了释吏民之苦,减百姓之难,收关中之心,然而此约法乃是临时的,切不可代替国法。这俗话说得好:‘无规矩则不成方圆。’家无规不兴,国无法不立。丞相欲立新法,是极合本王之意的。只是拟法之时,当宽松有度,当让百姓休养生息,恢复战时之创伤,万不可过于苛酷。不知道丞相是否已经拟就了新法?”

萧何道:“臣现在已拟就《九章律》在此,今呈报大王,望大王圣阅后裁定。”

汉王听了萧何的话,乃大笑了起来,指着萧何说:“我的丞相啊,我就知道,你萧丞相定是早早地就揣好了你要给本王的东西,定是在这里等着本王呢!”

萧何亦笑了,乃呈上自己殚精竭虑所拟就的《九章律》,呈给汉王。

汉王接过萧何呈上的新律,细细审阅起来。

原来,萧何自主事关中,深感‘约法三章’已经不够用了,就决计再立新法,为治理关中所用。

为了制定新法,萧何就先去查阅秦律,想要从秦律中得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为汉所用。

这大秦的律法,乃是在战国时魏国李悝所著的《法经》的基础上衍生而成的。

秦律以《法经》为依据,而形成六部法律:《盗法》、《贼法》、《囚法》、《捕法》、《杂法》、《具法》。

到了商鞅时,将‘法’改为‘律’,又增加了什伍连坐等诸内容。

到了秦末时,秦律就又增加了《田律》、《仓律》等内容。久而沿袭,不断补充,故而秦律繁杂琐碎,到最后,竟有有十八种之多,太繁杂。

更可怕的是,多数律法不仅繁杂而且很苛酷,百姓深受其害。

萧何在阅读了这些秦律后,觉得如果继续沿用秦之律法来治理关中的话,那就是在走秦朝的老路,是不合适的。

萧何觉得现在应当重立新法,而且汉国的新法当以宽松为宜。这新法应当彻底地保证让百姓休养生息,新法应当把轻傜薄赋、养民安土作为立法的中心,这样才能顺应民心,才有助于汉国成就大业。

于是,萧何以秦法为蓝本,大刀阔斧的改革,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废苛酷之条,立宽松之法。特别是删除了连坐之罪,增立‘部主见知’之条文,反对无限株连。

新法还规定,立律以法绳检官家。

萧何阅尽秦制文档、图集、案牍、公文。披阅数月,在秦律的主要的六律的基础上推陈出新,再根据实际需要,增加了《户律》、《舆律》、《厩律》。

这样,大汉国的新法就此出炉了。

新定的汉律,共九章,故而定名为《九章律》。

现在,汉王回到了栎阳,趁此机会,萧何便将《九章律》上呈汉王,请求阅示裁定。

汉王阅读新的汉律后,觉得萧何拟定的《九章律》源于秦而又宽于秦,法律九部为秦制法律之一半,非常简洁实用。律条宽严有度,既能使百姓安居乐业,休养生息,又能整肃安宁,既能收关中百姓之心,又能制约百姓之行为,特别是有利于战略储备的积聚,真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好法律。

汉王不由得脱口称赞:“此律甚好,甚好!宽严有度,合乎民心,利国利民!丞相有劳了,本王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哪!”

汉王就吩咐萧何,立即谕告百姓,在关中和巴蜀、汉中推行新法。

汉王料理完了关中的事情后,就又十万火急地回到了荥阳前线。刘季一回到荥阳后,就立即和韩信、张良诸人一起,谋划镇守荥阳的策略。

三人谋定之后,各各分头行动。

韩信临危受命,奉命扼守荥阳。

且说刘季刚回到荥阳,楚军大将项声率领的楚军的先锋部队就追到了荥阳。

刘季正在和张良韩信诸人谋划之时,荥阳城外就热闹起来了。

项声的楚军吵吵嚷嚷的,蜂拥而至荥阳。一到荥阳,就想要将荥阳团团围住。

韩信立即校阅守军,他登上城楼,大声地对将士们说:“兄弟们,现今楚军兵临荥阳,我们则一定要守住荥阳。如果荥阳城破,就会危及关中,而我们的家,我们的父老妻小尽在关中,如果楚军犯境,则我们的亲人就会受难。今天,我们要在荥阳击败楚军,挫其锐气,保护我们的家园和我们的亲人。大家要以一当十,为我们亲人赴死而战!不知诸位有信心没有?”

“有!”将士们一起回答,荥阳城为之震撼。

“死战!死战!”将士们振臂高呼,声动天地。

将士们的斗志高昂起来了,韩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韩信先率领一部分人马列阵于荥阳近郊,以逸待劳,乘楚军刚到,立足未稳之机,果断地向项声的队伍发起攻击。

战斗一展开 ,汉军士卒因为要为保家为国而战,所以人人英勇,个个如出山的猛虎,入水的蛟龙,杀声凌云,向楚军掩杀过去。

楚军被汉军这股玩命的气势所震慑,又来不及列阵,所以就只能混乱地四散而逃。汉军乘胜追杀,楚军死者无数。

荥阳初战,以楚军大败而告终。

韩信乘荥阳阻击得胜之机,一鼓作气,指挥军队乘胜追击,将楚军赶出了荥阳全境。

韩信又亲自赶赴南洋、崇城,激励士气,亲自指挥这两地的战斗,用速战速决的办法去突击立足未稳的楚军,皆击败了楚军,大获全胜。

韩信随后又派骑兵追击败逃的楚军,使楚军节节败退,不敢越过荥阳,于是,楚军被阻击于荥阳之东的地方。

楚军只好在荥阳以东的地方与汉军相持。

汉王得到韩信飞马快报的消息,大喜。自言道:“今有韩信守荥阳,吾心得安矣!”于是,刘季返回关中,旋即转入寻计破章邯困守的废丘去了

萧何听说前线守卫战大捷,大喜过望。一为战事有转机而欣喜,更为没有看错韩信的才能而欣慰。

楚军前进受阻,被迫转入相持,双方将士都明白:要攻破荥阳城,有困难;要守住荥阳城,也不容易。

汉军虽然取得了和楚军在荥阳相持的局面,但是粮草给养的问题却难以解决,去关中催运粮饷,转运粮草的路途很遥远,途中还有可能遭到楚军的伏击,十分困难,不能随时接济。

韩信的脑袋是很好使的。为了解决汉军的粮草给养的困难,韩信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想出了办法。

韩信想到了敖仓!他决定用敖仓的储粮为将士所用。

这敖仓,在荥阳西北的敖山之上,秦时,秦军在那敖山上,筑城储粮,因此,称为敖仓。这乃是秦时的遗制。

因为敖仓很重要,所以汉军早就特遣稳重的周勃驻守敖仓。

今韩信令士卒从敖仓沿山修筑甬道至荥阳,甬道通到荥阳城的河滨。

这运粮的甬道,是道路两旁筑有御敌的高墙的道路。汉军就在这条甬道中,运粮至荥阳河滨,再从护城河将粮食运进城中。

现在,韩信就抓住楚军败退的宝贵的机遇,韩信督令汉军将士运取敖仓储粮,接济军粮,让士卒们吃好,休整好,加紧操练。

渐渐地,荥阳城中的汉军不仅兵精而且粮足。

趁士卒锐勇之机,韩信又小试锋芒,楚军屡次受挫,再退。荥阳、南阳、索城一带暂时安全了。

那楚军千里追击,粮草不济,战事上又屡次受挫,士气有些低落,将士们则无力再战,项羽只得屯兵拒敌,想接济粮草的办法去了。

韩信得此机会,即分派颖阴侯灌婴守住荥阳,阳陵侯傅宽守定索城,廖侯孔聚、乐平侯卫无择守定南阳。

自己则回到关中,向汉王奏明前方战事,同时也可以帮助汉王破那废丘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