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风起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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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别陈豨,韩信谋密计;

宴群臣,汉皇戏老父。

汉皇将那边国重地交给了陈豨,陈豨临行之时,就在都城中一一拜别好友们。

陈豨首先就去拜别被皇上软禁,囿于洛阳的韩信。

韩信见陈豨来访,既高兴又伤感,韩信为陈豨能够不避嫌疑来拜访自己而高兴,曾经的部下现在受皇上重用而戍守边关重地,自己却是身陷羁绊,不是囚徒胜似囚徒,名节志向无一不受挫折,韩信心里异常烦闷。

韩信见了陈豨,就避开旁人,拉住陈豨的手,来到庭院中的葡萄架旁,仰天而长叹。陈豨见了韩信这样,很同情,就安慰韩信说:“大王是为国家立有大功的人,现在受小人陷害,而至于此,在下坚信,大王定会有洗冤的一天,一定会重振雄风的!”

韩信听了,自嘲地笑了笑,韩信现在是清醒了许多,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和自己的将来会是怎么样的,韩信就对陈豨说:“韩信我能够对君说说内心的肺腑之言吗?”

陈豨素来敬重韩信,就对韩信说:“将军有话愿对在下讲,这是对我的看重,在下岂敢不听将军之言!”

韩信说:“将军所往之地可是个险要之地呢!那里是劲兵常常出没之处,今皇上派你去镇守这么紧要的地方,说明皇上对你还是很信任的。而君你就是皇上倚重的人,这皇上倚重的人,若别人说你谋反,皇帝就一定不会相信。若是再有人说你谋反,那么陛下就会生疑心,若是第三次再有人说你谋反,‘三人市虎’呢,那皇帝就会相信了!相信之后,皇帝就会怒而亲征,远戍边关,那时,我就在京师暗中策应谋事,你我二人遥相呼应,那么夺取天下,便有八成的把握了,韩信不知将军意下如何?韩信我可是将这杀头的话都言于将军了!将军若是有意成其大事,韩信感激不尽,你我从此就不再受到这样那样的挟制,你我的好日子也就有了,若是将军没有此意,就请将军将韩信送交有司,尚可立功,韩信绝无怨言!”

韩信说完,几滴清泪簌簌洒落下来。

陈豨见韩信如此,内心里受到了触动,既有对韩信的同情,更有对自己未来的忧虑。他紧紧地拉住了韩信的手,半天都没有松开。

陈豨对韩信说:“喏!善哉!在下一向敬重大王,大王之谋,有如神助,定会成功,我愿意听从将军您的安排!”

第二天,陈豨告别了韩信和来送行的故友,便出发去了代地。

汉皇七年(公元前200年),汉皇与臣子们迁居到了长安。

在萧何等人的细心的督造下,长安的宫殿很舒适,长安城很繁荣。

按理说,是很宜居宜政的,按理说,汉皇现在应该是安下心来坐镇在金銮殿,好好地在长安理事,署理天下大事的,应当再无他想了!

可是,诸位知道的,这汉皇出身于乡野,少年时就活泼好动,猴有猴情,虎有虎性,这汉皇却是猴情虎性具有,他一生都不喜欢安居的。

汉皇在长安城,在皇宫里仅仅呆了一月有余,却又忆起了洛阳的好处来,便不顾众人的反对,便又移驾洛阳去了,而且,这一去呀,还就是半年有余!

诸位,前文里我们已经说过了汉皇的许多的蹊跷事,他的蹊跷事还真多!

且说汉皇七年(公元前200年)的十一月,边关又有烽火警报传来,说是韩王信率党徒又进犯边关来了。

汉皇恨死了这个韩王信,汉皇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恨不得撕了这厮,就决意要亲自率兵出击,一定要剿灭了韩王信这厮。

汉皇亲自将汉车骑将军颖阴侯灌婴、汉骑都尉信武侯靳翕率兵杀至巨鹿郡东垣县时,大败韩王信的叛军,流寇逃走了,又退出了境外。于是,汉皇遂率兵南归。

汉皇南归的途中,又经过张敖的赵地。这赵地有一县叫“柏人县”,这一天,汉皇一行人迤逦来到了此县。

县官听说皇上驾临,觉得不得了了,立即张罗忙碌起来,准备迎接。

当汉皇来到柏人县时,见县中为自己准备的行幄富丽豪华,心中很是满意,准备就在此县安歇。

汉皇在县令的迎接寒暄之中刚刚坐定,不知何故,却突然觉得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起来,他急忙问左右:“此县何名啊?”

左右回答:“此县名叫‘柏人县’。”

汉皇听了,更加不安,说道:“‘柏人’?那就是‘迫人’呢!朕难道要被迫不成?”

汉皇自语后,立即命令左右当即启程,将那目瞪口呆的县令诸人丢在了身后,登车匆匆而去。

且说那赵相贯高及赵午诸人,早已探得皇上从东垣回师,料定必定经过赵地,立即派遣刺客数人,暗中跟随到了柏人县,伺机行刺。

当汉皇心中突然惴惴不安时,数名刺客正埋伏在茅厕的夹墙中,只等汉皇如厕,就会立即动手,要了他的性命。

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就在此时,汉皇他就会心中不安,他心中一有不安,他就会有美食美酒不享用,他就会再劳再累也不歇息,他就会立即与左右匆匆而去,毫不停留。这些异于常人常理的行径,恐怕只有刘邦才会有!

汉皇的这些异于常人常理的举动,就像是如有神助,叫汉皇无意识之中又逃过了一劫!

诸位,你说稀奇不稀奇!

也不知道是有上天相助,还是汉皇有心灵感应,反正汉皇是有意或无意地逃过了这一劫。

由于这些蹊蹊跷跷的机缘,贯高、赵午的刺杀之谋便又告落空了。

汉皇一行人匆匆离了柏人县,日夜兼程,并不停歇,到得洛阳时,已是岁暮年末,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赵王张敖、楚王刘交便先后来到洛阳朝拜,朝贺正朔。

汉皇就在洛阳南宫接受了四王的朝贺。

汉皇退朝,回到内宫后,虽然有美人陪伴,但是,在这岁末新年之时,汉皇就想起离开都城长安的日子是有些久了,便忽地生出些思念起家人的意思来了,便要回长安省亲,这四位王侯便奉命陪同,伴驾君王。

汉皇及诸王到得长安时,没有几天便是新年了。

汉皇有四王陪驾,感觉好极了,又回到了象征着皇威的皇都,特别是又与家人团聚了,汉皇太高兴了,遂决定,大宴群臣,君臣同欢,让大家都来分享分享皇上的喜悦。

汉九年(公元前199年)元旦日,汉皇便在未央宫备下法酒,大宴群臣。

太上皇高坐上殿,汉皇率王侯将相及一干文臣武将们齐齐跪倒,一同向太上皇谒贺新年。

君臣拜跪完毕,皇上让司仪官宣布,大开筵席。

众人得令,又舒开手脚,大吃大饮,一时,斛筹交错,笑语喧哗,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终于又可以放松一下子自己了。

汉皇陪在太上皇身边,捧觞为太上皇祝寿,祝太上皇万岁。

两边的臣子都按班次列下,恭贺太上皇、皇上新岁吉祥,群臣及众王侯将相们再次一齐跪倒,一齐贺曰:“新年开泰,鸿运吉祥,我等同祝太上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吉祥康泰!祝我主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祝我大汉国运宏昌,繁荣昌盛!永垂无疆!春祺!”

那太上皇端坐在上殿,笑容可掬,举觞欢饮,众人依次离坐向太上皇恭奉寿酒,太上皇含笑饮之。

众人再依次向皇上奉酒称贺,皇上今儿个高兴,酒瘾上来了,就不拒绝任何人的祝酒,这样一来,汉皇就有些醉意了。

汉皇酒兴酣浓,看见太上皇那高兴的样儿,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少年时候太上皇对自己的责骂,就狡黠地笑了一笑,向太上皇戏言道:

“太上皇呀,先前,您老人家常言朕是无赖,不能治产业,尽言仲兄极力田商,善谋生计。今朕所立产业与仲兄比较起来,究竟谁多?”

太上皇听了,一愣,撅着山羊胡子,捋一捋,笑视四周,笑而不答,无言以对,而后,不由得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汉皇看着父亲那张像盛开的大王花一样的脸,亦大笑不止。

群臣们见了这对相互打趣的父子俩,觉得很温馨,很有趣,也全都大笑起来,众人忙一齐拜倒,再次山呼万岁,称颂太上皇、皇上功德无量,天伦情深,乃是天下之楷模。

大殿之中,群臣同饮,个个开怀畅饮,嗯,好久没有如此尽兴了!众人高兴,一直闹至夕阳西下。

太上皇虽然酒兴酣浓,然而年龄不饶人,夕阳西下时,已经是晃晃悠悠的,虽然高兴地大声说笑,但是,众人听得出,太上皇的那根老舌头已经和平常不同,打着卷呢!侍者见此,立即上前搀扶着太上皇,挽入内廷歇息。

群臣见状,方才向太上皇、皇上告辞,退出皇宫,各各散去。

这廷宴的事自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