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郭沫若翻译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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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附录一 郭沫若译论选 (12)

但他对于那个“临盆期”的估计却是看得很远,他晓得“保罗”是未来世界的主人,但他在目前的世界却把他流产了!“保罗”死后他对于新兴势力的表现太薄弱,特别是“保罗”的唯一的同情者,他的妹妹“露滋”,他使她发了狂终竟落到自杀——虽然他是有周到的用意,让读者可以把那个现象归之于遗传——但这个用意同时对于“保罗”要算是一种侮辱——就在这儿作家在意识上,作品在效果上,便表现着一种很大的缺陷。作者对于“露滋”的那种消极的处理,使作品在结局上带着一种感伤主义的色彩,这把他全部著作的努力几乎整个的都漫画化了。这儿或者也就是他故意要规避现实,或者不得不规避现实的地方,他对于“保罗”的英雄的殉难如要彻底的追踪,那他自己非成为“保罗”不可!但他假如要这样,他是生在美国(!)的人,怕他已经早没有发表著作的自由了(就在目前的形态中,他的这种自由听说都是受着剥削的)。所以我说,苏俄新兴作家的作品中所有的尖锐意识,我们在辛克莱的作品中追求不出。所以我说他如是生在俄罗斯,可以称为“革命故同伴者”,但他假如是生在俄罗斯,我相信他的态度一定不是这样。

朋友们或者会问我:那么为甚么不翻译苏俄的作品,要翻译辛克莱?这答案很简单。

第一是我懂英文而不懂俄文,懂俄文的朋友很多,俄国的作品由懂俄文的朋友直接去介绍是较为妥当的。

第二是辛克莱有充分的可以使我们学习的美点,我在上面已经叙述了。

第三是目前的世界资本主义中美国是站在最尖端,特别在我们中国我们受他的麻醉受他的毒害最深最剧。你们莫看见有好些受了麻醉回来的瘟狗,瘟不死的小狗仔,不是还在鼓吹甚么“英美式的自由”吗?这“英美式的自由”我们没钱去实地享受,但我们可以在纸上来领略领略。辛克莱是没有吃“萝布”(卢布)的人,他是美国人,他是那些瘟狗们的主子之一,我们大家请在他这作品中来领略领略所谓“欧美式的自由”!——这是我在目前要介绍辛克莱的主要的意义。

《美术考古学发现史》译者序选自《美术考古学发现史》,上海湖风书局,1931年版。

去年年初我在研究中国的古代社会的时候,我感觉到要处理这个问题,关于考古学上的准备智识是不可缺少,我便选读了这部书。但我所读的是日本滨田青陵博士的译本。滨田博士是斯道的专家,他所移译的书我相信一定是很有价值。结果和所预期的相符,我由这部书得到的教益真是不少。适逢其会我从前的一位友人新开了一家书铺,他写信来要我的稿件,我便起心翻译这部书。因为一时买不到德文原本,我在便宜上便从日译本来重译了。

书出于重译,译笔的生涩自所难免,离原著的风格一定会大有由旬,又加以是属于专门学问的书,而这项学问所谓“美术考古学”Kunstarchāologie,在中国的读书界要算是第一次见面,这书的读者一定不多,也是意料中事,可感谢的是那位友人,他大胆的替我承印了下来。但我最初间他提出的几项要求中之一,是全书要经过我自行校对一道,待我负责补上一篇序文之后再行出版。不料那位友人出书之心比我更切,他不待我自己校对,甚至连我译者要做的序文都不要,便把书匆匆的印出了。书已印出了,看到插图之不依译者所指定的位置,校对之十分疏阔,更加以定价的惊人,使我真是深深的惭愧,觉得对不着作者,并对不着读者。不消说对于那位旧友承印的盛意也会辜负,因为这书一定是不好销行的。

书印行后不上一年,听说也销行了七八百部,这论理要算是一种可惊叹的成绩。这种专门的书,譬如就在日本,一年要销上五百部都很困难,我那样未能尽责的译书,竟能有这样的销路,我相信是中国的读书界对于此项学问已经在感觉着迫切的要求,同时也恐怕有大部分是出于未知的友人们对于我个人的同情。但这样的成绩在承印本书的友人是不能满足的,他写信来责嚷我,说我拿不好销行的书给他,说是“书堆在三楼,高齐屋顶,无人过问。”这样一来我真是咎上加咎了。不过也好,我就因这样在与出版者的双方合议之下,把这书的第一版停止了印行。

但这书的价值是怎样呢?我相信凡是认真读过本书的人,他自有公平的批评,决不是出版家之畅销与否的标准所能判断的,照我自己来说,我实在感受了莫大的兴味。考古学本是很朴素的一种学问,本书把它由美术的视野来观照,来叙述,把这一个分科就如像造成了一个万花镜一样。美术或美术史在它本来是富有华丽性的关系上,其叙述便不免容易蹈空,而成为一种非科学的成品,本书却由考古学的地盘上来处理美术,使我们读去,觉得古代散佚了的美术作品其由土中露出,就好像园地里开出的鲜花,这是本书所以引人入胜的地方。说到它的功利性来,它除掉把一部新的美术史用别种形式来提供了给我们,授予了我们极丰富的有机的美术上的智识与学术上的智识之外,它在我们——在我们中国的读者——尤有一种特殊的效用。

我们中国,整个落后的国家,别的且不论,单从学问上说来,无论在任何科目的分野,可说都是一个未经垦辟的少女地,因而有许多学问上的问题留待中国来解决的真是不少。关于考古学这一个分科,这个现象尤其显著。考古学虽是前世纪新产生的一种年青的学问,但它是以怎样的长足而进步着,我们读了这一部书的人自会明了。欧美各国在短时期之内,无论是地上的考查,地底的发掘,几乎把所有的领域都踏遍了。旧大陆的西半部就好像行过了开腹手术一样,已经把五腑六脏都阐明无遗,学者的征箭自然是不能不集注在这东半部的少女地——我们的所谓“赤县神州”了。近时西欧各国有所谓“支那学”(sinolog)的勃兴,各国政府或财团不断地派遣学术探险队来踏查中国,所道的便是这个消息。新起的日本,新起的日本考古学界,也正急起直追,他们除在本国各地踏查之外,其足迹已经达到了满蒙山东等地去了。由庚子赔款所成立的“对支文化事业”以及前几年由中日两国的学者所成立的“东亚考古学会”(中枢在日本),尤足以表现他们的雄心。受着这些外来的激刺,中国内部也有一部分的有志者起来从事于考古学的检讨了。如像一两年来的殷墟发掘,便是这个例证。

这种学术上的趋势在中国正是方兴未艾的。中国在不久的时期之内会有一个考古学上的黄金时代到来,由这儿可以解决得无数的问题。这是国内的有识者所期望的事,同时也是寰球的学术界所期望的事。中国落后,自然一切都很幼稚,但落后者也有它的便宜,便是可以借鉴于他人,采取最妥当最捷便的道路,而免得作种种暗中摸索与种种无意识的错误与迂回,政治上的道路是这样,学问上的道路也是这样,我们把先进者的最新的方法采用过来,我们所得的利益不仅是事半而功倍。就在这个意义上,我相信把这部考古学上的良好的著作介绍到中国来,对于我们中国的读者一定有特殊的效用。我在这样的意义上把本书移译了出来,也在这样的意义上我现在要来负责介绍,来出此改订的第二版。

这部书的作者是德国市堡大学教授已经去了世的亚多尔夫·米海里斯博士(Adoef Michaelis)。书的名称在原序中是已经明示着的,初名《第十九世纪之考古学上的诸发见》,1905年由莱府的惹曼书店(Seemann in Leipzig)出版,后于1908年增订改版时,更名为《美术考古学上的诸发见之一世纪》。日译者滨田博士更名为今名,我觉得较为简便,故依从了他的。

据滨田博士的序上说:

亚多尔夫·米海里司教授以1835年7月23日生于德国之基尔(Kle1),是有名的考古学家沃安央氏(Otto Jahn)之甥,早年便受央氏之感化,对于斯学发生趣味,在旅行于意大利、希腊、伦敦、巴黎等地之后,曾历任格来斯瓦德(Greiswald)及区宾庚(Tubingen)两大学之教职。1872年至1907年在市堡(Strassburg)之新设大学担任考古学教授,设立考古学研究院,并完成了优秀的模型博物馆,有所资于学子之研究,教授之著作不少,引用古文献以公平之见地援助德国及各国学者之研究,其功绩尤著。

就中有价值之书可推1871年出版之《巴尔特弄》(Derparthenon),此外可举者为《大不列颠国内之古代大理石》(Ancient Marbles in Great Briain),胥普林曷尔氏《美术史纲要》(Springer:Handbuch der Kunstgeschichte)第一卷中希腊、罗马之部分,及本书之原著《美术考古学上的诸发见之一世纪》等。还有关于文献的研究上,考证了鲍桑尼亚士记事中关于亚克罗坡里司(Akropolis)的部分,其次关于达齐杜士之《雄辩家论》(Tacitus:Dialogus de Oratofibus),梭佛克勒士之《奕勒克屈拉》(Sophokles:Elektra),《亚普勒乌士》(Apuleius)中的“普西血与鸠丕陀故事”(Psyche und Kupido),均有批评出版。又1873年,完成了沃妥央氏的《希腊图谱编年》(Criechische Bilderchroniken)。曾被举为罗马的德国考古学院之会长,其他所关系的学会不遑枚举。1910年8月12日卒,时年七十五。

以上是米海里司博士的略传,在这儿虽然只可见得一个大概,但我们在他这部不朽的著述里面,正可以亲接他的馨欬,不过可感遗憾的是,我这译书是重译,对于原著的风味实在相差甚远;我自己觉得有把一座美丽的花园,化成了一片荒圃的情况。但在这一版上,我把所有的笔误和印误的完全改正了。这事我是不能不感谢一位朋友,便是仿吾。仿吾在去年秋季从柏林替我把原书购寄了一部来。我早就起心想把我的译书和原文来对校一遍,但终因为忙于他种述作未能办到。荏苒之间又过了一年,直到本月来稍稍有点闲暇,我便费了两礼拜的工夫来校读了一次。滨田氏的译文是很忠实的,大体上虽是直译,但有好些地方也是出于意译,比较起原文的简洁明畅的笔致,已不免稍稍有点距离。而我的更是重译,这是怎么也难使人满足的了。我本想再来照看原文改译一次,但可惜的是我没有这样的时间上和物质上的余裕了。好在我们不是把这书作为文学读本读,我们是该把它作为学术研究为指南的,文字就算欠缺得一些,只要能够得鱼得兔,似乎也可以忘荃忘蹄罢。

读这部书最必要的是要有图谱,原书除卷首的牛通像外没有插图,当备的图谱在原序中虽已经标示了出来,但在我们中国的读者事实上是很难到手。英译本和日译本便均有插图。然插图过多时又会使书的发行上感觉困难,所以我根据日译本的图版,只就最感必要的范围内选了十五张来插入了。

原书的卷头本有一叶献词,我现把它抄录在这儿:

Meinen Lieben Jugendfrcunden

und Studiengenossen

ALEXANDER CONZE

(BerlinjtalienGriechenland

und

EUGEN PETERSEN

(KielBonnRom)

in Liebe und Treue

Gewidmet

[以爱与忠实献给我亲爱的竹马之友与学友的亚历山得·孔采(在柏林,意大利,希腊)与威根?培德森(在基尔,朋恩,罗马)]

这孔采与培德森二氏的业绩,在本书中屡有所见,可以得到一个大概。

还有是原书的卷末本附有三种附录。一种是“年表式的概观”,一种是“索引”,最后是《美术史纲要》旧版插图号数的对照表。这三种附录在本译书中都省略了。后一种在中国的读者无所必要,因为大家都没有《美木史纲要》的旧版,而前二种则可说全是固有名词的罗列。好在这书并不是怎么浩大的巨制,有那样欲进而求其详细的笃志家,最好是直读原文。又有英文译书(A Century of Archaeo1ogical Discoveries是白谛娜·康怀乐女士 (Bettina Kahnweiler) 翻译的,附有牛津大学泊西·瓜德讷(Percy Gardne)教授的一篇长序,通英文的人自然也可以作为参考。

《日本短篇小说集》序选自《日本短篇小说集》,上海商务印书馆,1935年版。

(二)欧西美术之基本要素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