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乾隆跟刘墉在保定府“仁和诗社”斗联,乾隆见社主既文雅又懂礼节,不免心中欢喜,便坐在一边攀谈起来。乾隆问:“社主尊姓大名,贵乡何处?”社主回答说:“晚生冯诚修,浙江人氏。”乾隆又问:“不知因何至此直隶保定开此诗社?”冯诚修说:“说起来惭愧,晚生进京赴试,名落孙山,无脸回乡,家父好友陈宏谋为我租此读书之所,让我三年后再进京赴试。”刘墉问:“可是那文华殿大学士陈宏谋吗?”冯诚修说:“正是家叔!”
听到这里,乾隆又问:“为何开此诗社?”冯说:“今日乃端阳佳节,陈叔之子邀我办社三日,以诗会友,访个鸿才博学的朋友,不想今日幸遇二位师伯,还望赐教。”听其言,观其行,乾隆越发喜爱上这位年轻人了,便说:“我也有一联,不知可愿对否?”冯诚修说:“晚生焉敢班门弄斧,只恐对得不工,还望二位师伯指教。”乾隆遂提笔写了上联:
玉帝行兵雷鼓云旗雨箭风刀天作阵;
冯诚修接过一看,略加思索,一挥而就:
龙王夜宴月烛星灯山味海酒地为盘。
乾隆看了,不由喜上眉梢,极口称赞:奇才,奇才!”冯诚修说:“见笑,见笑。”乾隆心想:他乃文华殿大学士陈宏谋的贤侄,又出身仕宦之后,便对刘墉说:“刘爱卿,我看此人文才出众,作个礼部侍郎也不为过……”刘墉一听,连忙截住话头说:“高爷,此处诗社……”乾隆正在兴头上,哪听得出刘墉话中之隐,接着说:“他乃文华殿大学士陈宏谋的侄儿,我看就作为你的门生吧!”
冯诚修一听,才知道这位高天赐乃是当今皇上,跟随的人乃是宰相刘墉,连忙离座跪地而拜:“小民不知万岁驾到,望乞恕罪。”乾隆如梦方醒,才知道自己一时高兴说走了嘴,只好就阶下坡说:“三年后殿试时,朕再亲笔点你头名状元如何?”
冯诚修说:“谢万岁!但愿三年后殿试之时,万岁以才取士为好!” 连忙又说,“二位诗翁真是奇才,晚生这里拜过了!”
三年之后,冯诚修得中殿试第一名,乾隆真的点了他个头名状元,并让他在礼部作了侍郎。
(摘自《文摘周报》)
标:王之涣与《凉州词》
王之涣是盛唐时期的边塞诗人,豪放不羁,常击剑悲歌,其诗多被当时乐工制曲歌唱,名噪一时,常与高适、王昌龄等相唱和,以善于描写边塞风光著称。 他从小就很讲义气,喜欢帮助弱小,时常和豪侠子弟交往,一边饮酒一边谈论剑术,青史上记载的许多侠客,都是他模仿的对象。但是因为太入迷了,他整天和权贵子弟纵酒谈乐,不务正业。
这样的生活持续一段时日,王之涣直到中年,还一事无成,才悔悟先前的颓废无知,从此立志向学,专心于文章写作。他有两个文章写得很出色的哥哥王之咸和王之贲,在两个哥哥的指导下,他不久就掌握了读书的方法,作起文章也不亚于两位兄长,令人刮目相看。由于天性豪迈,他对于参加科举考试没有一点兴趣,学成后到处拜访名人。
有一年初夏,王之涣西行来到凉州。他眺望着远远奔流而来的黄河,好像一条金黄的带子迤逦飞上天,与白云连在一起。处于玉门关外,位于漠北的那座孤城,耸峙在高山之中,山天相连,显得孤峭冷寂。那里不是居民点,而是戍守边疆的驻地。孤城里的戍边将士们,大都是从中原地区远离家乡,沿着黄河西行,千里迢迢,不辞劳苦,赶赴边陲的。突然,他听到了羌笛声,它的声音凄苦哀怨,如泣如诉,但悲中又有壮,悲凉而慷慨,吹奏的不是别的,而是“愁杀行客儿”的《折杨柳曲》。
唐时最盛行折柳赠别的风习,人们不但见了杨柳会引起别愁,连听到《折杨柳》的笛曲也会触动离恨。边关将士也是食人间烟火的血肉之躯,听了《折杨柳曲》自然想起当年离家时亲人们折柳送别的情景,激起思家之情;但边防将士在乡愁难禁时,也意识到卫国戍边责任的重大,只好自我宽解。开元中后期,唐玄宗荒淫纵乐,不务边防,不关心远戍征人的疾苦。王之涣听了哀怨的笛声后,对远戍士卒表示深切的同情,于是,他写下了这首广为传诵的诗篇《凉州词》:
黄河远上白云间, 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 春风不度玉门关。(摘自《华兴时报》)
标:望月怀远
海上生明月,
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
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
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
还寝梦佳期。
望月怀人,是古诗词中常见的题材,但像张九龄写得如此幽清淡远,深情绵邈,却不多见。通过望月时思潮起伏的描写,来表达张九龄对远方之人殷切怀念的情思。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二句,出句写景,对句由景入情。一轮皓月从东海边冉冉升起,展现出一派无限广阔壮丽的动人景象。明月深奥莫窥,遥远难测,自然而然地勾起了诗中人的不尽思念,他想,遥隔天涯的亲人,此时可能也在对月相思吧。构思奇巧,含蕴有致,生动地反衬出诗中寄托的深远。句中一“生”字,极为生动,与张若虚“海上明月同潮生”诗句中的“生”字,有着同工异曲之妙。“天涯共此时”句,是化谢庄《月赋》中“隔千里兮共明月”而来。诗人巧妙地把写景与抒情融合起来,写出彼此共对皓月之境,又蕴含怀远之情。“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二句,是写多情人恼恨着这漫漫的长夜,对月相思而彻夜不得入眠。表现出由想象而返回现实,由望月而转身就寝的矛盾心情。这里写出多情人由怀远而苦思,由苦思而难眠,由难眠而怨长夜的种种动作过程,包含着有情人的主观感情色彩。这一声“怨遥夜”,包孕着多么深沉的感情!
按律诗的要求,颔联应是工整的对偶,此诗却采用流水对的格式,这固然因为唐代初期律诗尚无严格的要求,一定程度上仍保存着古诗的风貌,另一方面,此联采用流水对的形式,与首联在内容上就显得更为密切,蝉联而下,自然流动,给人一种气韵纯厚之感。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二句,写诗中人因遥思亲人,彻夜相思,灭烛之后,更觉月华光满可爱,于是披衣步出室外,独自对月仰望凝思,直到露水沾湿了衣裳方觉醒过来。这是一个为相思所苦的形象。这一联看似写赏月,实则寓写怀远幽思。月的清辉,最易引人相思,诗人神思飞跃,幻想月光能成为所思念之人的化身,身可与之相依为伴。诗既写出月光的可爱,也写出诗人寄意的深远。“怜”和“觉”两个动词,使诗中人对亲人思念之情得到充分表达,这是因望月而怀人,又因怀人而望月的情景相生写法,它勾勒出一个烛暗月明,更深露重,人单思苦,望月怀远的幽清意境。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二句,表现因思念亲人而不得相见,因此面对月华情不自禁地产生将月赠送亲人的想法。晋人陆机拟古诗《明月何皎皎》有“照之有余辉,揽之不盈手”句,诗中的“不堪盈手赠”即由此化出。随之而来就是寻梦之想,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痴念,但借此更衬托出张九龄思念亲人的深挚感情,使诗的怀远更为具体、更有含蕴。诗歌在这失望与希望的交织中戛然收住,读之尤觉韵味深长。
(摘自《语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