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星已经阻止不住泪水,阵阵滚下来。她蹲下身,将御灵杖的封盖揭开,然后将杖端的夜明珠取下,送进了盛欢嘴里。瞬间,御灵杖化作乌有。
遗星扶起还在不停呢喃的锦玉,径直地走出了临天园。沈将军发出幽幽长叹,他知道,这就是御灵杖所预言的结局。从此便再也不会有二王子锦玉,陌遗星和沈雨颜。
圣主
第二天,盛欢在云下臣民的见证下,登上了云下王的宝座。只是,他再也没有见过锦玉,遗星和雨颜。
那日,沈将军召告天下:陌遗星乃窥梦之人,昨夜她试图盗取云下圣物——灵天玺,杀害了二王子锦玉和雨颜。最终被他发现,手刃于千宁宫中。
然而,这一切的真相只有盛欢知道。沈将军只是为了遮掩这段王室争斗,不动摇民心,才编造了这样一段故事。
那以后的盛欢没有再爱过任何人,只是竭力于统政治国之上。云下的疆土达到史无前例的广阔,在云下里,他成了万民仰仗的神。
只是在偶望星空的时候,他会不经意的想起雨颜,以及消失了的锦玉和遗星。
杨漫漫说话一直都很无厘头,像他的名字一样,不男不女的,既谈不上低俗,更扯不上高雅,却能在无意中让你哭笑不得。
初遇的时候,他就将他这唯一的长处发挥得淋漓尽致。
那是个八月天,阳光强烈的映照着这个大地,像一个被男人抛弃的怨妇,誓死也要报复社会。
我一个人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到学校报道,在学校门口刚一下车,就被那灼灼的阳光烤得像北京的鸭子一般。我连忙躲进旁边的树荫里,打开箱子掏出防晒霜没命的擦。
这时,一个修长的身影靠过来,第一句话就能让人感觉出他有多猥亵,他说:“美女,箱子很沉吧,要不,我帮你拎拎。”
我的嘴角立刻下拉45度,露出鄙夷的目光。可我不知道,他是脸皮厚到了一定程度还是有深度近视,竟然无视我的鄙夷,兀自拉着我的行李箱就往太阳底下走。
我连忙叫住他,问:“喂,有你这样帮人的么?”
他站在太阳下笑得跟那个谁田伯光似的,“沈伊伊,你不至于吧,我在帮你耶,有点良心好不好。”
我很惊讶的听到我的名字从他的口中准确无误的冒出来,而自己却全然不知对方底细,这种敌暗我明的态势,让我的语调立刻降低八度,带着尴尬的笑,“这个太阳,怪吓人的。”
他立刻心领神会,笑着说:“哦,原来是怕被晒呀,你等着。”
他的背影在我的视线显得无比纤瘦,那以后有人对他身材评价说“瘦的跟猴子似的”,然而我却觉得,连猴子都没他有骨感。
他消失的第五分钟,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我面前,车窗里钻出一个脑袋:“上车吧。”
我一看,原来是他。一时间,我就兴奋起来,连忙把行李背包都放进后备箱里。然后转身就上了车。虽说出门前,母亲数番叮嘱,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可是这车里凉凉的冷气,早就让我把那些顾虑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天,因为有了杨漫漫的奥迪,我们的报名过程显得十分拉风。很多人都在猜想,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情人,兄妹,还是主仆?
可随着时间的沉淀,这些猜想和其他种种流言都不攻自破,而唯一可以沾边的就是最后一种——主仆,无可厚非,我是主,他是仆。
所以,到我们都成学校里最老的学生之后,我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撇开他,好好的恋爱一把。
杨漫漫在得知我的这一阴谋后,死缠烂打的逼问我目标是谁。我伸出食指对着他勾了勾,他把耳朵凑到我嘴边,我突然惊叫着喊:“我不告诉你!”
意识到自己被耍的他,这次出奇的没有实施无谓的报复。他把脸侧向窗外,眼睛里微微荡漾着春末的阳光,看上去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拍拍他,说:“好拉,我告诉你。”见他转过头来,“是秦川。”
他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嘴里嘟囔了一句,“我猜就是那个斯文败类。”
我当时没听清他的话,问:“你说什么?”
他摇摇头,反问:“你真打算黄昏恋?”
“喂,本姑娘年方18,风华正茂,容貌倾城,啥叫黄昏恋?”我双手叉腰质问道。
杨漫漫突然很无耻的笑起来:“哈哈,得,你说风华正茂我还勉强承认,容貌倾城,亏你说得出口,自个儿晚上都不敢照镜子吧,怕把自己吓死。”
我冲上去,使劲儿扭他的耳朵。到他求爹爹告奶奶求饶的时候,我才肯放手。
为了让我接近秦川,杨漫漫替我出了一大堆的馊主意。而我,几乎是绞尽脑汁,才在这样一堆不堪入目的主意中挑出了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技术含量的一个。为了堵上杨漫漫的嘴,不让他在关键时候拆穿我,我还破天荒的带他逛了一次KFC。
不过这一切,因为秦川而变得都是值得的。
那是个雨天,我和杨漫漫站在百盛门口,看着唏哩哗啦的雨水,露出坏坏的笑。杨漫漫别头看看我,说:“看你那样儿,就跟拐卖小孩的人贩差不多。”
我还没来得及还口,看见他的目光在我身后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定下来。他特沉不住气的说:“来了来了,现在是天时地利人和,记住,不成功便成仁!”
我白了他一眼,转身的时候正好看见上完补习班回家的秦川。蓝白色的格子衬衣,深黑色的直筒牛仔裤,粉红色的雨伞在他的脸上映出粉粉的色泽。
我刚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就冷不防的被身后的杨漫漫一推,便跌跌撞撞的闯进了雨里。
看着已经走到面前的秦川,我壮着胆子冲到他跟前,迭声迭气的乞求道:“哥哥,可不可以借一下你电话,我叫我妈妈来接我。”
估计是我湿漉漉的狼狈模样勾起了他的恻隐之心,他迟疑了一下,缓缓的将裤兜里的手机递到我面前,一张脸上都是暖暖的笑容。
我在键盘上按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任由手机在背包里嗡嗡的震动。一分钟后,我又扬起委屈的表情,失落的说:“完了,无人接听。”
面前的他依旧露出王子一般清澈的笑,他问:“你家住哪儿?”
“南滨路。”为了演完这场戏,我始终掩饰着自己得逞的快意。
秦川盘算了一下,说:“还好,不是太远,我送你回家吧。”
如果不是因为下一秒发生的事,我想我应该向上帝忠心的致谢。在那么关键的时刻,让我和秦川都忘了还有公交和出租这两样交通工具。从而让我可以有更多时间去占秦川的便宜。
可就在我美得难以自拔的时候,身后突然传过来一个声音,“伊伊,这么巧啊,不如我送你回家吧,好歹我们也邻居一场嘛。”
我一转身,就看到了撑着雨伞站在雨里的杨漫漫。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雨伞,看着他装逼的模样,正准备为他口中的“邻居”二字反驳的我却被身边的秦川抢先了一步。
他说:“既然你们是邻居,就由他代劳咯。”
我看着依旧满脸笑意的秦川,也不知该解释什么,只是尴尬的撇着嘴角笑。
事后,我因为这件事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搭理杨漫漫。而他对那件事的解释居然是,怕秦川在路上对我图谋不轨。
不过,即使失去了那次与秦川相处的机会,我还是因此得到了他的电话号码。哼,死杨漫漫,你还是断不了我的姻缘!
仲春时节,学校里的山茶开得很好,殷红的花瓣在风里摇摆得像是怦然跳动的心脏。窗外还有一株高大的洋槐,风吹过来的时候,白色槐花便洋洋洒洒的满视界都是。
上课的时候,我埋着头劈劈啪啪的给秦川传着短信。在渐渐和煦起来的阳光里,听他一次又一次的向我描绘他关于美术的梦。而这些毫无顾虑的倾诉,却是由于他并不知道电话这端的人是我。这想来多少还是让人觉得有些悲哀。
那段时间,杨漫漫的话出奇的少。他老是趴在书桌上,微闭着眼睛听讲台上的老师们倚老卖老。偶尔,他会别过头来,看着满脸笑容的我,没心没肺的笑:“呵呵,哈哈,典型的怀春少女,典型的小人得志。”
每当这个时候,我也不再像从前一般,对他骂个喋喋不休。而是娇声娇气的说:“要你管!”
“咦,也不闲肉麻……”说完,他又转过头去继续闭目养神。
在学校里偶遇秦川的时候,我总是无比殷勤的拉着他到学校的小超市,慷慨的请他大吃大喝。而结果每次都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他付了帐。
“就为了那么一丁点事,你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笑脸在大榕树枝叶间透过的阳光里有种恍若隔世的美。总是让我一次又一次笃定,他就是我苦等了18年的人。
可是,他又哪里知道,我做的那些并不是什么小题大做,那应该叫做借题发挥才对。
“现在有空吗,我在县中学的大门,我想见见你。”
收到秦川这条短信息的时候,我和杨漫漫正并肩走在出校门的路上。杨漫漫见了偷笑的我,问:“又和你那小白脸传情呢?”
我横了他一眼,没来得及骂他,他就转身从右手边的小巷走开了。我扭过头的时候就看到了等在校门口榕树下的秦川。
算你识相!我在心里对着杨漫漫暗暗的想。然后我双手交叠在后腰,轻盈的迈到了秦川面前。
见了我,秦川完全出乎我意料的没有一丝惊讶。他只是扬着嘴角淡淡的说:“我早就猜到是你了。”
他的这话倒让做足了准备的我有些手足无措了,心里纠结了老半天,终究没能讲出一句话。
那个晚上,秦川带着我到南安街吃大排挡。也是第一次,我觉得那辣得人大汗淋漓的东西原来是那样可口。
而那个晚上之后呢,我和秦川就彻底摆脱了中国移动。校园的水池边,图书馆,放学后的教室里,熙来攘往的食堂,都见证了我们的无话不谈。
直到秦川很霸道的对我说,“做我女朋友吧”的时候,我才理解到杨漫漫曾经告诫我的“黄昏恋”的真正含义。如果我再不拼了命的读书,和秦川考到同一所大学,那么,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真的屈指可数。
在收到和秦川同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一刻,我才觉得那些个苦闷的挑灯夜读都是值得的。
我心如鹿撞的掏出电话,想向杨漫漫炫耀自己的成就的时候,我才想起,已经好长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也不知道,我的身边有了秦川之后,他会不会变得有少许的孤单。
可我没想到,电话里传来的却是那阵冷冷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川,我对杨漫漫的依赖竟不知不觉的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