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马拨通了白警官的手机,问他:“你看了今天的晚报没有?”
白警官以为我又在打趣他,不紧不慢地说:“我哪有那闲情啊,忙案子都忙得焦头烂额。”
“你马上弄份晚报,看到第二版,我有发现。”
见我如此认真的语气,不像是拿他开涮,白警官不敢怠慢,“你等一下,我有定晚报的,只是没有看!”边说,白警官边去取了报纸,短暂的沉默,没有说话。
“看到没有,那几张照片?”我催促他。
“嗯,四张照片的角度都是侧面,应该是偷拍的吧!”
“你再仔细照片的背景。”
“照片的背景是wargame场,啊——你是说后面那个鬼鬼祟祟穿灰色风衣的人?”
“对,每张照片虽然角度有变化,但是那个灰衣人的确很可疑,因为他的眼光是一直朝着韩天明的方向看过去的。”
“我马上去确认他的身份。”白警官说着,就要挂电话。
“还有……”我的声音有些急切。
“知道,还有那个偷拍照片的摄影师嘛,我会马上跟报社联系,看看是谁给他们提供的照片。”有了突破口,白警官一扫整天的阴霾,兴奋地像只猴子,跟他近四十岁的年纪还真是不相配。
“我已经给你买好了周四的机票,只有三天了,案子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管了。”许韵给我发出最后的通牒,语气却像是在跟我商量。
为了避免惹得她不开心,我用筷子给她夹了一片肉,转移话题,“这牛肉不错,放心吃吧,应该不会长胖的,呵呵!”连我自己都觉得,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就像一个傻瓜。
第二天,我从学校去警局,途径医院,就打算过去看看。
罗珊姐坐在门口的长凳上,见我提着早餐,跟见了救星似的,抢过去就吃,一个女生吃得狼吞虎咽,完全没有形象。
透过玻璃窗户,我看到韩辙的两个好朋友苏小松和易天觉已经在我之前到了医院,正在跟韩太太说着什么。见到我,两个人跑出来,苏小松径直就问:“有韩辙的消息没有?”
我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患难见真情,韩辙有你们两位朋友还真不容易!”两个人被我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易天觉说:“是小松,大早地就叫我过来,说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忙的,先前韩伯父韩伯母都对我们不错,现在他们家有难,我们伸出援助之手是应该的,只是我们力薄,也帮不上什么忙。郁派,我知道你破过很多案子,再复杂的案子也难不倒你,求求你了,一定要把韩辙救回来,虽说他在学校里飞扬跋扈地,但只要跟他深交的朋友都知道,其实韩辙骨子里并不坏,只是有些大少爷的脾气罢了。”说到动情处,易天觉抓着我的衣服差点把我的袖口扯下来。
我除了受之有愧地微微点头安慰他几句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我赶到警局的时候,白警官正好准备出门查找灰衣人的线索。他说,昨天已经通过报社的关系找到了提供照片的摄影师,证实了照片的确是他当天在wargame场外偷拍的,警方对他家进行了搜索,没有任何发现,问题应该不会出在他的身上。
“没错,如果五百万现金是他提走的话,他一定会极力隐瞒自己曾经碰见过韩天明的事实,而绝不会傻到给报社寄照片暴露自己的。”我顺着白警官的思路分析起来。
“现在最大的可疑就是那个灰衣人了,只是照片里的这个人面部特征并不明显,派出去的警员至今还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所以我想到wargame场那边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他。既然来了,一起去吧?不过听说你过几天就要去日本了,不要紧吧?”
“呵呵,警察就是警察,连我去日本这样的小事情也瞒不过你,周四的机票,还有好几天呢,不碍事。”我很爽快地答应跟白警官一起。
白警官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们在wargame场门对面的烧烤摊坐下,白警官很大方地跟我说:“这顿我请,算是给你践行,随便点吧!”
我痴痴地笑了,“看来我做的也并不完全是义工,至少偶尔还能混上顿东西吃。”跟白警官相处久了,发现他并不像传说中的那般古板,所以随时都不忘打趣两句,不过我这句话更多的意思是自嘲,因为许韵常常很不屑地跟我说,“也不知道你哪根神经搭错了,破案这样费力不讨好的活儿,还要拼着命给警察干。”
趁着烧烤摊的客人不多,白警官便拿出报纸问老板认不认识韩天明身后那个灰衣人。老板看了很久,说:“哦,你们说的是赖皮三吧,他经常来我们这里的,一般都是吃了东西不给钱,他在这边很有势力,平时不是做些欺行霸市就是坑蒙拐骗的事儿,我们这些小商贩也不敢惹他。”
看样子有戏,我跟白警官一下子来了兴致,“你记得上周六他来过吗?哦,就是对面的wargame发生伤人案的那天。”
“来了啊,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有辆车停在wargame场门口,从车里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一看就是有钱人,那个时候赖皮三正在我这里吃东西,看到那个人朝wargame场里边去了,就马上鬼鬼祟祟地跟进去了,估计脑子里又在盘算着什么鬼主意!”正在我们嫌老板啰嗦打算打断他话的时候,就听见他转身指着不远处朝我们这边走过来的一个混混说:“呶,你们找的人不就是他喽。”
我跟白警官立马起身,与此同时,赖皮三也大概感觉到了情况不对,拔腿就跑。
白警官大声喊着:“站住!”但是赖皮三像是没有听见,反而跑得更凶了。赖皮三跟我们保持着几十米的距离,突然跑进了一个巷口。白警官朝我示意了一下,按照经验,这里的巷子应该是交错的,于是我从从另一条巷子跑过去,去堵赖皮三的去路。果然,当我跑出一百多米,出现了两条巷子的交接口,赖皮三正朝我这个方向奔过来。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我想赖皮三应该会束手就擒了。可没想到他会发了疯一般朝我直冲过来,我一个趔趄,差点就撞在墙壁上,不过我身手也还算敏捷,眼见赖皮三要在眼皮子底下逃脱,身心刚刚稳住,就伸出右腿将他绊倒,紧接着白警官一个苍鹰扑兔,将赖皮三压在了身下,给他戴上了手铐。
我站起身,扭了扭被他踢中的右腿,钻心地痛,好在骨头没断,回去擦擦药酒应该没事。
被拷了的赖皮三还抱着侥幸的态度:“警官,我又没犯法,你抓我做什么?”
“没犯法看到我们为什么要跑,做贼心虚吧你!”白警官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赖皮三摆出无赖的样子,朝我们叫喊起来,“我有前科嘛,看到警察自然而然地就跑喽,我真的没有犯法。”
“老实点,别油腔滑调的,说,上周六的上午12点到12点半你在哪里?”白警官拿出警察的威严,赖皮三立马老实了不少。
“到处游逛喽,像我们这种有前科的人很难混社会的,根本就找不到工作,除了到处游逛还能干什么?”
“有人说看见你那个时候在wargame场门口出现,而且跟踪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进了场内,而后这名中年男子就被人打死,身边携带的巨额现金也不翼而飞,说,是不是你干的?”白警官故意说韩天明已经被人打死,吓唬赖皮三。
果然,赖皮三的脸色立马变得青一块,紫一块:“我没有杀人,我只是看他打扮地像个有钱人,想捞点油水罢了!”
赖皮三交代,当天他在烧烤摊吃白食,看到西装革履的韩天明从车上下来,进了wargame场,心里盘算着怎样从他的手里弄点钱花,所以就一直跟着他。当韩天明走到wargame场一个僻静处的时候,跟踪在他后面的赖皮三正想上去打劫,忽然就见他被什么打伤倒在地上,赖皮三看四周没人,走上前去提起韩天明的提包就跑,跑到家里的时候才有胆子打开包,一看这么多钱,立马吓傻了,冷静下来之后,立马把钱藏了起来,打算等风声过去之后再把钱取出来花。
“我只是贪财,并没有杀人,而且我拿走包的时候那个人还躺在地上呻吟,根本就没有死。”交代完犯罪事实,赖皮三还不忘给自己辩解两句。我跟白警官不禁互笑了一下。
后来,我们在赖皮三家的橱窗里找到了被他提走的耐克包,里边的五百万现金分文未动。
下午两点半,在结束对赖皮三的审讯同时,也接到了罗珊从医院打来的电话,她说绑匪刚刚打过电话,叫韩太太准备好钱,会在这两天通知她交赎金。
“虽然现在枪击韩天明和取走现金的元凶都已经找到了,但很明显这两个案子跟绑架案并不关联,我们又回到原点了,绑架案照样毫无头绪。”白警官少有地感叹了一声。
“也并不是毫无头绪,如果将整个绑架案从头梳理一遍的话,会发现相当有趣的事情。”说到这里,我故意把话停了下来,跟白警官卖了一个关子。
白警官急得满头大汗,用无比热切的眼神看着我,本来我还打算以此要挟让这个令犯罪分子心惊胆战的警队精英给我这个小小的学生倒杯水什么的,但是看到他满脸的焦急,我又于心不忍,于是只好用自己的口水润了润嗓子,接上自己的话:“绑匪安排韩天明跳进水池,破坏警方的窃听器,安排手机和车子更换交易地点,这种种的迹象表明,绑匪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韩家人已经报了警。”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如果是惯犯,为了确保自身安全预防万一也说不定啊?”
“的确,如果单单是上面这些举动的话,的确不足以表明他们就一定已经知道了韩家人报了警,但是别忘了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我一直在想,为什么绑匪在韩天明没有到达指定地点将赎金交给他们之后,只是简单地气愤一下,也只是意思性地切了韩辙一只手指,而没有直接撕票。”
“这很有可能是绑匪一心只求财,不想伤及性命。”白警官及时地提出了自己的怀疑。
“这种想法也没有错,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绑匪从一开始就知道了韩家人已经报了警,所以安排了一切让韩天明摆脱警方的监视,而且他们还知道韩天明在交易的途中出了状况,所以才沉住气没有立即撕票,另外修改了交换赎金的时间和地点。”停了停,我问白警官:“韩辙被绑架这件事情,应该是保密的吧?”
“对,因为情节严重,而且绑匪身份未知,我们并没有公开这件事。”
“这就对了,知道韩辙被绑架而韩家已经报警的人,用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而且至始至终,我都觉得有一个人相当可疑。”我十分肯定地说。
“你是说有内鬼?”白警官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我。
“虽然我还不能百分百肯定,但是至少也有八成的把握,这样吧,我有一计,如果真如我所料一样的话,应该可以安全地将韩辙营救出来。”我附在白警官的耳边,跟他说出了我的计划,最后,他点了点头,“我马上安排,就按照你说的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