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答应着,心中却有些不解,看贾母那么认真的样子,倒也不敢随便说话,想了好一会才道:“老祖宗,为什么要争那些俗礼呢?以后林妹妹进门可怎么办呢?”宝玉的话一出口,大家都吃了一惊,纷纷看向黛玉。
黛玉不动声色,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只在那里和迎春低声说着什么。贾母喝道:“宝玉,你在胡说什么,你林妹妹冰清玉洁的一个人,你不要败坏了她的名声。你现在已经有了云丫头,你林妹妹就不是你能要得起的了。你呀,好好地读书才是正经的。”
一听这话,宝玉有些怔住了,脱口而出:“可是老祖宗,你前几日不是说了,只要我努力攻书,得了功名,就能名正言顺的娶林妹妹了吗?现在怎么又不行了?”说到这里,宝玉站起身来,几步来到黛玉的面前,一把抓住黛玉,急切的道:“林妹妹,你会等我的是不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夺取功名,然后娶你为妻的。紫鹃说了,妹妹一定会等我的。”
看着宝玉焦急的样子,黛玉心情倒是平稳的,轻轻的挣出手,道:“二哥哥,今日是你和二嫂子大喜的日子,快不要胡说了,别让外祖母为你担心。我和你只是表兄妹,以前我和你好,也只是因为你是兄长,你对我好。二哥哥,以后快不要说这种话了。你有了云妹妹,有了宝姐姐,云妹妹天真爽利,快言快语嫉恶如仇,就好比一朵娇媚的海棠,对你也是情谊深厚。”
宝玉看着黛玉道:“林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黛玉道:“二哥哥,宝姐姐端庄大方,宛如一株盛开的牡丹,对你也是姐姐般的关心,对他们你是要精心爱护的,而不是伤害她们。如果二哥哥再说那些不着调的话,恐怕是我们兄妹的情分也都没有了。”
听了黛玉的话,宝玉头有些晕,这和紫鹃对自己说的话完全的不一样。宝玉正发呆间,只听外面的小丫鬟道:“老太太,太太,宝姑娘,姨太太到了。”一边说着,早有秋纹上前打起帘子,袭人翠缕莺儿扶着宝钗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是脸色很不好看的薛姨妈。
进得屋来,薛姨妈张嘴就要说话,贾母抢先道:“好了,宝丫头既然来了,就赶紧的行礼吧,别误了好时辰。”贾母说完这些,示意袭人翠缕扶着宝钗站在下面。宝钗身穿一袭粉色衣裙,上面绣着的是大红的芍药花。
原来宝钗虽然很喜欢牡丹花,可是因为是二房,是妾,衣服首饰也是有规定的,牡丹石再不能上身的了,于是就绣上了芍药花。原本以为自己站在那里,宝玉会和自己一起拜堂。没想到贾母的一句话,将宝钗的心打进了地狱。
宝钗来到怡红院,站在那里,满心以为宝玉会和自己拜堂,然后和湘云姐妹相见。自己的姨妈说了,就按照以前的称呼来论,那么,虽然湘云是正室,可是却要喊自己姐姐。姨妈再将管家权交给自己,那么自己也就是在名头上吃一些亏,其他的还是没有关系的。以自己的处事方法,以后一定会顺风顺水的。那湘云也不过就是一个宝二奶奶的空名罢了。
宝钗正想着,也在奇怪宝玉为什么呆呆的坐在那里不动。正在这时候,王夫人道:“宝玉,快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胡说了,还是赶紧的和你宝姐姐拜堂吧。”宝玉这才反应过来道:“是。”说完就要站起来。
这时候贾母道:“这是什么道理?哪里有二房进门要拜堂的。天下再没有这个规矩的。宝玉和湘云坐好了,宝丫头给他们两个磕三个头,就是了。”一听这话,薛姨妈先就不愿意了,道:“老太太,这算什么?不管怎么说我女儿也是娘娘的赐婚,老太太这个做法可是将我的女儿当做妾了不成?”
贾母笑道:“姨太太这话说得好笑,什么叫当做妾,分明就是妾呀。二房不过好听一些罢了。我倒要请教姨太太了,一个妾入门,需要她的夫主迎接一起拜堂吗?姨太太虽然是皇商家的媳妇,好歹也是王家的庶出女儿,大家的规矩也是知道些的。罢了,如果姨太太觉得宝丫头委屈了,那么就请领了回去,明儿我进宫向娘娘请罪就是了。”
贾母的话一出口,薛姨妈就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就是宝钗听了贾母的话,也犹如寒冬里一盆冰水浇下,来了个透心凉,把以往争强好胜的心都没了。看看那母女都不说话了,王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贾母道:“好了,这也就不用什么赞礼的了。宝丫头,看在是娘娘赐婚的份上,你也不用六跪九叩首,只是三跪六叩首就是了。”
事到如今,宝钗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只能规规矩矩的跪在宝玉的面前跪下磕头。莺儿袭人在一边给扶了起来。宝钗站定,只觉得委屈至极,眼泪也就含在眼中,不肯让她滑落下来。看看这个仪式完毕。贾母又道:“宝丫头,夫主拜完了,还要拜拜当家主母呢。你就给湘云磕头吧。”
事到如今,宝钗也只得听从贾母的话,乖乖的给湘云磕了头。这时候的湘云完全不是以前和宝钗亲密的样子,矜持的一笑:“宝姨娘,你比我大,以后还要多多的照顾我呢,今日规矩在此,也只能委屈宝姨娘了。”说完这话,伸手从翠缕手里接过一枚金钗,给宝钗别在了头上。
还没等王夫人说话,贾母笑道:“好了好了,这就算礼成了,以后你们三个要和睦相处,再不能像小孩子似的没有一点的规矩。时辰不早了,袭人莺儿将宝姨娘送回蘅芜苑,宝玉就在这怡红院住着。新婚一个月之后,再到蘅芜苑中住上几晚,以后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只要你们好好地劝宝玉读书,夺取功名,在让宝玉注意保养身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