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道:“怎么残暴了?”凤姐道:“这位爷虽然没有成亲,屋里人却是放了不少,而且也到那花街柳巷去的。开始的时候,那些鸨儿还是很欢迎他的,因为他出手阔绰,可是后来看到他没有不怕的。”贾母道:“这又是为什么?”
凤姐道:“每次这位爷去那里,都要三五个姑娘侍候的,每次走的时候,那几个姑娘都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有的费尽心机救活了,也是病怏怏的,再不能好的,身子略微不好的,直接就死了。就是他的通房丫头,也是三天两头一换,原因不是别的,因为每次那通房丫头不是奄奄一息,就是被他折磨死了。这些事情,大伙都是知道的。就是云妹妹和宝姨娘也都是知道的。”
凤姐的话还没说完,王夫人接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宝妹妹是个女儿家,哪里就知道这些事情。”凤姐一笑,躬身施礼道:“太太,宝姨娘在娘家的时候,总是帮着姑妈处理家里的事情,有的时候也去一些地方。这些事情自然是听说的。就是云妹妹,每天和婶娘出去拜客,这样的话也一定是听到的。”
贾母看看湘云,湘云点点头。贾母只觉得胸口闷得很,就歪在榻上,让鸳鸯给摩挲胸口。凤姐也就不说了。贾母道:“怎么不说了?继续说下去。”凤姐道:“老祖宗,这件事情说起来真是不能做的。不管是二妹妹三妹妹还是林妹妹,都不能送进虎口呀。”凤姐说到这里,扶着平儿的手跪了下去。
还没等贾母说话,王夫人急道:“若是不把我们的姑娘送过去,宝玉岂不是回不来了。这可是不行的,宝玉可是我的命根子,他可不能有半点散失的。”湘云也道:“是呀,爱哥哥自幼娇生惯养的,哪里受得了牢狱之苦。爱哥哥可是老祖宗的心尖子呢,老祖宗,可不能不管爱哥哥呀。”
湘云一边哭着一边扑向了贾母的怀里。贾母搂着湘云拍了拍,叹口气道:“这件事情倒真是难办。”说到这里看向跪在那里的凤姐,道:“凤丫头,起来吧。”凤姐在平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想了想道:“家有万事主持一人,这件事情还是要老太太自己拿主意的。只是二妹妹三妹妹都是姣花软玉一般,老祖宗怎么忍心将花枝一样的妹妹们送进火坑呢?更何况林妹妹还是老太太的心尖子呢?”
听了凤姐的话,贾母也不说话,就坐在那里静静的想着什么。这时候湘云道:“老祖宗,二姐姐三妹妹是我们家的女孩儿,以后找了婆家也是能够帮爱哥哥的,所以湘云也不愿意二姐姐三妹妹嫁了过去。”
贾母眼神一闪,看向湘云,道:“哦?那你说怎么办才好?”湘云嘟囔着。贾母道:“云丫头,有话就说出来,不要吞吞吐吐的。”湘云道:“老祖宗,这件事情云儿和宝姨娘早就商量过,宝姨娘的见识比云儿可高明的多了。”
看着湘云天真可爱的样子,贾母心中暗叹,云丫头也长大了。又转过脸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宝钗,道:“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宝钗心中恼怒,暗恨湘云把自己当枪使。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自己就是再不愿意也不行了。就道:“老太太知道,奶奶也是知道的,常常和我说,二爷不愿意读书,不愿意进入仕途,主要还是因为林姑娘。林姑娘是个高傲之人,那些个世俗之事自然不入林姑娘的眼。二爷心思都在林姑娘身上,如果林姑娘有了好的归宿,二爷自然也能放下心了。到时候老太太还要受二爷的封诰呢。”
贾母看宝钗说的滴水不露,处处都是湘云的意思,也就知道宝钗的心思了。贾母当然要保全湘云,自己也不愿意出头做那个恶人,就道:“那你看如何才好?”宝钗磕了一个头,道:“老太太高抬宝钗了,这样的大事,事关二爷,还有林姑娘的终身,哪里是宝钗这个上不了台盘的人说的了话的,就像是二奶奶说的话,这件事情是要老太太乾纲独断的。”
看宝钗也不愿意说,贾母也知道她的为难,也就不再难为她,道:“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起来吧,以后要知道规矩,不能在人前没了规矩才是。”宝钗磕头称是,起来后站到一边。贾母看向王夫人,道:“你怎么说?”王夫人道:“老太太,不管怎么说,您也要救宝玉呀。宝玉才是我们的希望呀。大姑娘这些年就住在我们家里,我们对她也是恩重如山的,有道是养比生大,她和宝玉历来也是好的,为了宝玉,她也应该同意的。再者说了。”
王夫人说到这里,看了看邢夫人道:“再者说了,那忠顺王府也是个好的,大姑娘嫁了去,也不辱没了她。这也算是给林姑爷和姑奶奶一个交代了。嫁过去之后,不管怎么说,大姑娘都是锦衣玉食的。而且,我们好好说一下,就是个正妻也说不定呢?到时候,以忠顺王的圣宠,诰封也是跑不了的。”
邢夫人看贾母要点头,急忙道:“老太太,林姑娘虽然是住在我们家,可是到底林家还是有几个族人的,我们就这样做主不好吧?”贾母冷冷哼了一声,道:“林家的人早就死绝了,林丫头的婚事就是该我这个外祖母做主的。罢了,这件事情就这样了,今儿晚上就去将这件事情定下来吧。顺便告诉忠顺王侧王妃,林丫头出嫁是要宝玉送的,还希望早些将宝玉放回来才是。”王夫人喜笑满面,连连答应。
贾母看了看邢夫人,凤姐道:“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林妹妹,免得她害臊。”在屋子里的人急忙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