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利落的声音从他轻启的嘴边说出来。
紧跟着,在他想着该如何应对时,琼花公主就带着两位侍女走进来。
大殿中,本是站着两排手拿两刃叉的鬼差,分别有四方查使站在最前端引领;眼下,在琼花公主一进来时,蒋子文就将众人撤下;不消片刻,大殿中就剩下她带来的两位侍女和站在殿中玉树凌风的他。
“王爷可是公事繁忙?”她睇了一眼放在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公文,清爽的嗓音,毫不做作的问出口。
顺着她的目光,蒋子文回眸瞧了一眼桌案,嘴角抿着浅笑,含糊随意的回答道:“习惯就好!”
琼花公主看着他那副风情云淡的模样,心口又漏跳了几拍,可很快,就又找回神志,继续说道:“既然王爷早已习惯这繁忙的工作,应该也习惯了在处理完公事后回家吧!”
蒋子文瞅着她那看似严肃认真,却又小女子气十足的小脸蛋,笑得更开:“公主可是在意昨夜本王彻夜未归之事?”
“当然!”琼花性情纯直,自然是有话直说:“听说王爷长居幽都,就算是再忙也会回家歇息片刻,没想到本宫以来,你就改变了生活作息,如果此事传扬出去,还不把我说成洪水猛兽?”
“看来是本王的不是了,没有顾及到公主的想法,是本王考虑不周!”
琼花公主看着他那慵懒高雅的举止,怎就看不出他半点抱歉之心;反倒是衬得她有些不可理喻似的。
想到这里,她犹豫再三;唤住身边的良辰美景,让她们在外面等候。
良辰美景听从吩咐,退后三步后就转身走出大殿。
金碧庄严的大殿中,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琼花上前一步,希望能够用最近的距离好好地打量着他脸上的神色,不放过他任何表情的说道:“蒋子文,你说句实话;是不是在故意避开我!”
既然人家女子都已经开了尊口要求说实话,他也没有什么可再隐瞒了。
“公主突然造访酆都城,可是受了某些人的挑拨?”
琼花一直都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聪慧到了极致,在他面前,别想隐瞒住心底的秘密;他总是在满脸堆笑的同时,就将对方的想法尽收眼底。
想到百花气虚孱弱的靠在雪山半腰上,将风萤萤的秘密告知她,她就清楚,依照那个毒刺一般女人的个性,她定是想要将她当成枪把子来使唤;她明明知道自己前来有可能会出力不讨好,可她必须要这么做,因为她层许下诺言,尽一切的努力,都要他安全无虞。
“是有怎样?”她不想瞒着他。
蒋子文听见这话,嘴角只是淡淡的挂着笑;目光沉沉的看向殿外的清阳,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么公主,我就更没有经常见你的必要了!”
“什么?”
“你应知道,我与百花之间,有着千头万绪的牵绊,婚约让我们差点走在一起,恨意让我们相互折磨在一起;你既然听了她的话来到幽都,就证明了你是她的朋友,与我是绝对敌对的;对待敌人,我只要尽好本分,没有必要亲力亲为、事事关心着常常见面吧!”
“不是这样的,……蒋子文我……”
她刚想要再说什么,却被他的手势打断:“公主,你心地纯善,应该生活在洁净无垢的天界或者是冰雪天国的天雪宫;而不该出现在这里,你没看见吗?这里已经织满了毒网,谁沾上谁就会惹上麻烦;那个女人将我们所有人都看做手中的棋子和猎物,喜欢纠缠谁,就把谁拉进网里,看着猎物挣扎痛苦,自己享受着别人的苦恶来哀叹命运!你早些离开吧,我喜欢那个曾经站在琼林宴中与嫦娥仙子一起共舞的天真少女,那时她的笑容,连太阳神都耀晃了眼睛!”
琼花公主不知自己是怎样走出大殿的,她的耳畔,都被他的那句喜欢全盘占住。
原来,他还记得;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琼林宴上,她为了吸引他的目光,不顾王母的阻止跳进舞池中,与舞技第一的嫦娥仙子同台技艺;那时,所有人都被她的一颦一笑吸引,可是她,却只看着坐在天帝右手边的他,深深地注视着他浅浅的眸光,心跳的几乎快要从心腹中跳出来。
那时,她明白了什么叫做怦然心痛;但也同时在那时,她从心动变成了心死,因为父皇当着她的面,将百花和他指婚在了一起。
她以为,他早就忘了曾经那个懵懂惹祸的自己,却原来,他什么都记得;这叫她如何不欣喜?如何不震惊?
好不容易哄着獒犬把药吃了,在他睡下后;风萤萤几近浑身疲软的从他房中走出来。
外面,晴阳高照、热风习习。
从大清早起来到现在,她连梳洗的时间都没有;再加上昨夜的辛苦,如今好不容易松口气后,突然有些头晕,踉跄着后退几步,她头顶薄汗的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扶着身后的红木柱子,蹲在地上歇了老半天,这才扶着膝盖骨慢悠悠的站起来。
绿殊老远走过来,手里似乎端着什么吃食。
她拖着疲乏的身子走过去,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血腥;眉心不由自主的簇了一下,见到绿殊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满情绪,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獒犬被抽去了五百年的法力,本身就伤了底子,再加上昨夜淋了雨,恐怕这个时候让他喝白粥吃青菜是很难痊愈的;所以,只有地狱兽的血和各种各样煎炸爆炒的心肝脾肺才能让他快点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