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木木的从树影里走出来。
看到忽然冒出来的柳豆,沈忆馨惊了一下,然而到底心性练达,很快就一派大方的说:“还没睡啊?”
柳豆呆呆地看着冉豫北摇头,算作回答。耳朵里听到沈忆馨对豫北说:“那我回去了,你,你们早些休息吧。”路灯下的他颔首作答。
望着沈忆馨走远,冉豫北干咳几声,并不看一直呆望着他的柳豆,眼睛望向宿舍窗口,说:“上边人睡了吗?”
柳豆望着他缓缓摇头,艰难启口:“你怎么,关机?”
冉豫北双手掬着打火机在嘴上点烟,含糊不清地说:“事儿多,开着烦!”
她的心瞬时停跳!真是有事了!
“……”头晕晕的,一切忽然这样陌生,她下意识的晃了晃脑袋,试图让它清楚一些。可脑子里仍是一片白,只有豫北手中烟的那个红点儿,微弱的,晃来晃去。
两人沉默了一阵,豫北开口:“不早了,回去睡吧!”弯腰在椅背上摁灭烟。
她呆着。
两人在夜色中对视片刻,“回吧!”豫北扳过她肩膀,向女生宿舍走。
到了公寓口,冉豫北站住,放在肩头的手劲儿示意她进去,她呆了呆,木木走上台阶,停住!抬头看那悬在门顶处的昏黄照明灯,晕晕的。
她缓缓转过身,冉豫北已走开,双手插在裤袋里,高大的身影迈着坚定的步伐,头也不回。
他知道背后的目光,转身的一刹那,泪水在初冬的夜晚流下来,快步走着,猛然仰头向天,紧咬牙关狠狠闭上眼,脚不停歇朝前走……
背后的人,心在下沉,下沉。她知道这是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与过去的拌嘴吵架和各种口角不同,现在隐约有一种不可挽留的惶恐。但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那高大的身影看不见了,她呆立在昏黄的顶灯下……
……
她觉得自己有点糊涂,确切的说是在装糊涂。
在他面前,她从来任性,但这次却不闻不问不计较,第二天上课时间她又去了男生公寓,他在,象有意等她似的。
“昨天给你拿来的衣服,收哪了?”他衣服多,推拉箱放不下,平时床上放一部分。
柳豆看着他,他不看她!
“给最三了,新衣服多的穿也穿不完,旧的放着也是放着。”他一心整理床铺。扯下墙上的字画还有他们的合影,一边扯一边擦墙,口中自言自语:“太乱了,花花绿绿,弄的人眼晕。”
合影随同破碎的字画掼到地上,砸过脚面。
她心一缩,咬着唇慢慢蹲下去,从他脚下抽那相片,抽不动,心,踩碎在麂皮面牛筋底褐色的大鞋下,那欧式的鞋型也是叫她的手自惭形秽的,是叫她低人一等的,她洗碗过多的手上有细微皲裂。
她死劲儿再抽,擦墙的他发觉,停下,看到脚下踩着的照片,愣了愣,挪开脚,她拿起来,用衣角擦,搂在怀里,掉头慢慢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