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是最锋利的刀,当脑子里出现公交里柳豆的鲜血时,冉豫北再也想不下去了,他死死闭上眼睛……
许久他无法睁开眼,怎能想到他们如今竟会分手,而他的豆,她不觉得委屈。
“哈不工作也不回家,今天可让我逮了个现行。”忽然门口一声响,他一愣。
晋南突兀的从门口跳进来,她身后是沈忆馨。两人穿着毛墩墩的雪地靴。
他顿一下,然后意识不清的起身,“你来了?”他向沈忆馨招呼。
“嗳,”沈忆馨微笑的费力,他,瘦了!
“不是明天放假吗?”冉豫北终于收缩思绪,让两姑娘坐、喝茶。
“已经没多少人上课了,就提前回来了。”沈忆馨盯着他的眼睛回答。他瘦了,而且黑了,一种沧桑弥漫周身!
然而在她看来,这种沧桑却给他平添了一种成熟之美!
“忆馨姐要去看爸爸,哥你陪我们去买花,哎哥,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晋南雀跃着插话。
豫北一脸茫然!
“知道你就这表情!”晋南拉长声不满的翻着眼,“爸爸的生日啦!”
……
他站在花店外的玻璃前,透过玻璃上雪的影子看两个女孩选花,她们的如花笑靥令他恍惚,两张脸在他眼睛里慢慢换成一张脸,一张灿烂娇憨的笑脸,豆的笑脸……
三年前第一次去西安的大学校园,他和豆乘火车,豆偎在他的怀里,笑眼弯眉,喋喋不休,两只白白的小手不住比划着。
她讲了一个什么故事,当时他并未在意,此时却无法按捺的竭力让脑子去搜寻。对于豆来说,那是第一次远行第一次坐火车,扑闪着两只大眼睛熬到后半夜,小脑袋埋进他怀里快入睡时仍兴奋难耐,喃喃讲起了故事。
那个故事?那个故事?他竭力追忆,终于柳豆喃喃而语的声音在他脑中清晰浮出:‘小蜗牛问妈妈:为什么我们从生下来,就要背负这个又硬又重的壳呢?
妈妈说:因为我们的身体没有骨骼的支撑,只能爬,又爬不快。所以要这个壳的保护!
小蜗牛说:毛虫姊姊没有骨头,为什么她却不用背这个又硬又重的壳呢?
妈妈说:因为毛虫姊姊能变成蝴蝶,天空会保护她啊。
小蜗牛说:可是蚯蚓弟弟也没骨头爬不快,他为什么不背这个又硬又重的壳呢?
妈妈笑了,蚯蚓弟弟会钻土,大地会保护他啊。
小蜗牛哭了起来:我们好可怜,天空不保护,大地也不保护。
蜗牛妈妈安慰他:「所以我们有壳啊!」我们不靠天,也不靠地,我们,靠自己。
他一怔!
我们背着沉重的壳,不靠天不靠地,靠自己!她小小的一个人,靠自己!
他愣着,窗内捧花的晋南沈忆馨向他走来,她们的脸由欢笑换成了诧异,冉豫北没有反应,他的脑子一片白,眼睛空洞的从里边两张脸上移到面前玻璃的阴影上,他看到了自己,‘你怎么瘦成这样,你怎么瘦成这样’多少人见面便是这句话!
真的是很瘦,他低下眼睑。
一只手伸上眼前,左右一晃,“哥!”晋南的手又晃一下,“走神了?”
他看一眼晋南,慢慢伸手接过她怀中的花束,是淡粉色的百合,空中的雪花落到花束上,啊——一切都这样澄净,他努力弯弯嘴角,叫自己在别人面前打起精神来。
他抬头,向两个女孩艰难的露出微笑,那笑,十分苦相,‘你真的忘得了你的初恋情人吗?’他浑身触电般的凝滞,甚至是抽搐。‘你真的忘得了你的初恋情人吗?’突兀出现的这个声音令三个人同时发怔。一首几乎没有前奏的歌曲,打头的是几句对白,从店门外的音响发出。
愣怔一下,豫北反应很快的挽起哥哥,“走啦,探视时间到啦。站雪地里做什么?”
三人步履不一的朝大雪里走去,身后感伤沉迷的歌,声声入耳、随着雪花渐行渐远:
‘如果这是最后的结局为何我还忘不了你’
‘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
‘我不能我怎么会愿意承认,你是我不该爱的人’
‘难道爱情可以转交给别人,但命运注定留不住我爱的人’
‘我不能我怎么会愿意承认,你是我爱错了的人
‘从未想过爱一个人,需要那么残忍才证明爱的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