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北取出那镯子,竟然又是一阵灼心钻肺的不安,镯身显现在眼前的一刹那,心脏猝然痛楚,仿佛忽然受到强刃冲击。他不由惊了,而他有愈惊愈冷静的习惯,小心翼翼的扪上盒盖。
退后一步,盯着桌上的丝绒锦盒,抱臂而立,伸手握上下巴,蹙眉不解。
半晌,他掐掐眉心,他不愿多想这种灵异的感觉,想是这地下室古物太多,阴气太重罢。
但还是不由自主的伸去拿旁边另一只镯子。打开后没有任何感觉,更没有‘春’字镯给他的心惊。
他仔细看一时,温润莹翠。不会比那‘春’字镯逊色。
美人如玉,脑中冒出这样四个字,他是在尽力往开引思绪,想遣走春字镯给他带来的隐隐心怯,看着眼前这毫无瑕疵的莹润玉镯,死劲往别处想,就不由的想到柳豆,他的豆。
呆立片刻,手握着这只镯上楼。
他带出两只镯:毫无瑕疵的这一只,和刻着一个‘春’字令他再无勇气打开盒盖的那只。
第二天豫北在星巴克靠窗的座位搅着咖啡,驾着红色轿车的沈忆馨满脸兴奋的赶来。
看着窗外沈忆馨边下车边向他张望的笑脸,他想到了那句话:曾经沧海难为水!
他整个的一颗心对爱情这种东西麻木了,任何人不可能在他麻木的内心再激起爱的波澜!
沈忆馨笑溶溶进来,他已起身迎让。她大大方方的入座,对豫北璨然一笑。
豫北今天打电话约她,她十分受惊,他从没主动约过她,而且还是来这种地方,耳边轻柔淡薄的音乐令她十分惬意。
冉豫北在对面坐下,成熟的笑着:“喝点什么?”
“和你一样。”沈忆馨凝神望着他,总觉得今天气氛奇异。
等咖啡的空当,他取出那只毫无瑕疵的玉镯,几不可察的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轻轻地推向对面,张着嘴酝酿好半天,说:“我觉得很不错,你戴起来试试!”
沈忆馨愣了!然后是眩晕!他忽然就接纳了她,他是要接纳她了。
她望着他不去拿那锦盒,眼里滚落一串清泪。
豫北愣住了,两眼茫然的直起了上身,正不知所措时,沈忆馨忽然含泪笑了,分明是幸福的笑。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好半天才想起递一沓纸巾上去。
她接过却不擦眼泪,戴起手镯才去擦。润绿的玉镯上坠了一滴晶莹的泪珠,缓缓滑上雪白的手臂,冉豫北望住那一截儿嫩藕般的雪臂,怔怔的,豆的手臂比眼前的还要白,豆,他的豆。
约法三章!那个幼稚的约定!他从来没有给过她半件东西!
“你刚刚电话上说,明天就去西安?”沈忆馨擦去眼泪,明目皓齿的开口说话,眼里已满溢幸福甜蜜。
“唔——”他拉回思绪:“这边,也没什么事!”
沈忆馨舒心的长叹一口气:“不知不觉,又快放暑假了。去绕一遭。又能回了。”
冉豫北无话,抿一口咖啡,他也不知道自己来来回回跑什么,若说这边没事,那也是自己疲沓无心料理,明明是在肆意的纵容自己。不愿再多想,他抬头道:“——你一会儿到哪?”
“步行街!”
“那你顺路把这个送我店里吧。”他掏出那放着‘春’字镯的红绒锦盒。
“有人约好今天要这件玉,你带过去给店员,我不用跑了,我得去医院。”父亲今天办出院,母亲一大早就到医院了。
那寻镯的人见了他免不了又要打探。而且据说那个一直在背后没露过面的女人得知镯子现身,今天也要来,会比男人都难应付,他无心与他们繁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