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高岭城,军营
“启禀将军,探路军来报,轩辕逆贼欲攻打清流城!”
“哦,逆贼大军现在何处?”宁远奇平声道。
“禀将军,逆贼大军目前正驻扎在巫溪城。”
巫溪?巫溪与清流城只有两日路程,但高岭离清流只需半日便能到达,心中已有计较,宁远奇望向副座的齐天昊,恭敬问道:“不知王爷认为当下应该如何应对?”
宁远奇身份地位都不及自己,出身也非常低微,虽然如今他为主帅,但仍非常看不起他,想起之前在轩辕明浩手上受的屈辱,大声道:“既然他想攻下清流,一路北上,我军可即刻赶往清流,再休息整顿一日,以逸待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闻言,宁远奇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宁俏菲毕竟年少冲动,立刻反驳道:“王爷,我军探子能探出轩辕贼子欲攻打清流,那轩辕贼子难道探不出我军动向吗?他又怎么会明知是陷阱还往里跳呢?”
“放肆!本王与宁将军商量站事,你区区一侍卫,有你插嘴的份吗?来……!”齐天昊大怒,自己堂堂齐氏王朝第一王爷,谁见了不得点头哈腰,竟然委屈沦为副帅,今日还被区区小儿反驳!
“王爷,请喜怒!”宁远奇一惊,赶紧求情道,同时转向身后的宁俏菲,厉喝道:“云飞,还不赶快给王爷赔罪!”知道自己这宝贝女儿向来说到做到,只得让她打扮成自己的贴身亲卫,一路上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冲动,不要惹事……
“我不!我又没错,为什么要赔罪?我说的事实!”宁俏菲倔起来简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
宁远奇气得差点吐血,看向怒脸越来越黑的齐天昊,只得无奈软语道:“王爷请恕罪,云飞是老夫的小儿子,一心想要报效朝廷,年少不懂事,请王爷恕罪。”看向宁俏菲,低声威胁道:“识相就赔罪,不然把你锁起来,休想上战场!”
闻言宁俏菲果真怕了,不甘不愿的对齐天昊做了一揖,僵硬勉强道:“请王爷恕罪!”
齐天昊冷哼一声,不语。
营帐内气氛僵硬,宁远奇万分后悔带了女儿来。干咳一声,说道:“王爷,云飞年少冲动,但说得也不无道理,探子打探消息,路上一来一回,消耗不少时辰,现在也不知轩辕逆贼大军行往何处,就算我军即刻出发,也未必比逆贼先到,恐怕到时候短兵交接,我军已经疲惫不堪!”
“不必再说,本王意已决,大军立即开拔往清流城!”齐天昊对这宁云飞还耿耿于怀,而且非常恼怒自己的决定被反驳,一意孤行。
宁远奇一震,本想以主帅的身份驳回齐天昊的决定,但又想军中毕竟有他的十五万大军,且菲儿刚刚又得罪了他,实在不宜闹得太僵,只好先到清流再说,希望轩辕逆贼还未攻进清流城,即使攻破也无妨,可先于城外驻扎,休息整顿,再派探子打探敌军动向。
黄昏,清流城外
“禀告将军,清流城一切正常,没有发现反贼动静!”
“可探清楚了?”宁远奇有些疑惑,难道攻打清流城是他们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回将军,探路军分为四路,一路乔装进城探查,其他三路分别向东、南、西三个方向探查了五十里,均不见反贼踪迹!”
“哈哈哈,哼,轩辕明浩这只缩头乌龟,定是听闻皇上派了我三十五万精兵良将剿灭他,便躲在巫溪不敢出来了!”齐天昊大笑狂妄道。
宁远奇半点高兴不起来,反而十分忧心,以朝廷的记录来看,轩辕明浩担任临溪城城主已经十余载,将临溪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深受百姓爱戴,短短十载,顺利收复十多个城池,并且还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再加上之前与齐天昊的对战,可谓是快如疾风,迅如闪电,怎可能是胆小怕事之人?怕是事有蹊跷啊!
宁俏菲也是心思急转,自己听闻的轩辕明浩应是胆大心细,气魄慑人,胸襟宽大之人,决不可能害怕退缩,那究竟是为什么?见齐天昊狂妄自负的样子,忍不住鄙视,但又不敢再做反驳,怕爹真把自己关起来,那不就白来了吗?
“你们不用再想,大军休息一个时辰,便启程往巫溪,打他个落花流水!”齐天昊豪迈道。
“王爷,这轩辕明浩决不是胆小怕事之徒,这恐怕有诈!”宁远奇赶紧劝说道。
“宁将军,你这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就算他真有诈,他手中最多不过十万兵力,且大多安逸享乐,从未操练,怎比得上我三十五万铁骑雄兵?”齐天昊藐视道。
“他手中究竟有多少兵力,不是你我能够猜度出来,他既然是轩辕余孽,必是准备筹划了多年,也许暗中培植了雄兵良将,临溪一役,王爷应该十分清楚!”宁远奇冷静分析道。
“哼,临溪一役,是本王疏忽大意了,而且他前后夹击,本王五万对十万,失败在所难免!”被人戳到短处,齐天昊大怒。略一停顿,冷笑一声,借题发挥道:“宁将军可是想以主帅的身份强逼本王妥协,难道轩辕逆贼一日不动,我军便在此停留一日,将军可知士兵将军每日消耗多少军饷?你以为朝廷下拨军饷是让我们吃白饭的吗?”
宁远奇被说得哑口无言,感觉身后身体微晃,赶紧暗中拽住宁俏菲袖子。齐天昊本就不服自己当主帅,再争论下去,只会越闹越僵,皇上此举真是弊大于利啊,虽然自己能够牵制齐天昊,可齐天昊何尝不是有利的牵制了自己?心念一闪,难道皇上并不信任自己,自己也只是他利箭上的其中一只雕?宁远奇心中苦笑,轩辕明浩胸襟宽广,对民仁爱,军中将士上下一心,这仗,还没开始打,便已经输了!
第二日申时(下午三点至五点)
“报,前面一里有一峡谷,谷中道路崎岖,马匹难以行走!”
宁远奇一惊,下意识问道:“谷中可有埋伏?”
“回将军,并无埋伏。”
“有没有异常情况?”
“并无异常,和平日别无差别。”
“峡谷有多长?有没有探清楚,树丛中,两壁上。”
“大概需半个时辰才能通过峡谷,仔细查探过,并无异常。”
宁远奇疑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轩辕明浩天纵奇才,怎可能任由大军开往巫溪,难道他不知道巫溪地势平坦,易攻难守……这中间必有诡计,只是这诡计设在何处?
这峡谷崎岖冗长,是易守难攻的最佳位置,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会这么安静?不过这峡谷的艰险一望即知,他又会不会设下这一目了然的埋伏?
“宁将军,马上就要到巫溪了,你不会是又想退却吧?”齐天昊阴阳怪气的驶过来。
宁远奇陷入深思中,完全没注意到齐天昊的挖苦讽刺,齐天昊只得自讨没趣讪讪的驶开。
不到片刻,大军已距峡谷不足五十米。
“爹,爹,爹!”宁俏菲急喊道,不知为什么,看着那峡谷口总觉得不安。
“啊,菲儿,什么事?”深思的宁远奇回过神来。
“爹,到峡谷了,我总觉得不安心。”宁俏菲担忧说道。
宁远奇抬头一看,身躯一震,峡谷口宽大幽深,远远望去,就像一只猛兽,正张大血盆大口,等着自己进去…….猛地站起身,高喊到:“停!”
领头的传令兵立刻通传,一时从前中间向前后扩散着一声比一声拉长嘹亮的“停!”、“停!”、“停!”、“停!”……
“宁将军,你又想怎么样?”见大军停止,齐天昊气急败坏冲过来。
“王爷,前面恐有埋伏!”宁远奇担忧,严肃道
“宁将军,你也是打过很多仗的老将了,如此明显的诡计,轩辕贼子会用吗?连下边的火头兵都能想到,他会用吗?”齐天昊不屑道。
“王爷,这个峡谷冗长崎岖,若是遇到埋伏,我军不止难出,连退都很困难!”宁远奇据理力争。
“宁将军,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这峡谷如此明显,轩辕贼子定不会做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齐天昊自信道。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宁远奇身躯巨震,探子探不到任何异常情况,不代表没有情况出现,看不见的才是最危险的!立刻起身高喊道:“下令,全军就地休整!”话毕,转向齐天昊,严肃认真道:“王爷,前方恐有危险,我乃军中主帅,请您配合!”
齐天昊大怒:“宁远奇,看你年长,本王敬你一声宁将军,你别蹬鼻子上脸!”
宁远奇也怒了:“王爷,朝中你乃第一王爷,本将军敬你,如今是在军营之中,一切以大局着想,请不要让本将军为难!”
齐天昊勃然大怒:“你是什么东西?贱民出身,竟敢命令本王?众将士听命,随本王杀入峡谷,我倒要看看,他轩辕小儿能把本王怎样!”
宁远奇大惊:“齐天昊,我乃军中主帅,现在命令你,原地驻扎,否则军法处置!”
齐天昊气得就要爆炸,怒吼道:“你这老匹夫,竟敢直呼本王名讳,现在不与你计较,等本王灭了轩辕明浩再与你细算!驾!”话毕,率领十五万部下疾驰进峡谷!
“蠢材!”宁远奇气得嘴唇哆嗦。
“爹,他想送死就让他去!”宁俏菲也气得差点把银牙咬碎。
宁远奇心急如焚的等在峡谷口,不敢进也不敢离,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地上踱来踱去。
“杀——”“啊——”“冲啊——”
未多时,峡谷传来细微的厮杀声,宁远奇大惊,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高声命令道:“杀入峡谷!”之前不敢进,是因为怕自己也中了埋伏,被包围,更难冲出,现在谷中暗设的机关已经用尽,自己再进入,二十万大军呈外包围圈围住反贼,尚有可能救出齐天昊。
峡谷里
齐天昊一路顺利的进入峡谷,路上没有半点异常,心中不由得得意,对宁远奇鄙视不已,直到快要出峡谷口,武小川带领众将士从天而降,两边山壁上源源不断滚下巨石,横木,死伤惨重……齐天昊又惊又惧,拼尽全力杀敌,无奈无法冲破,正欲后退,身后也凭空出现大群轩辕将士,将齐天昊大军前后赌得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后来山谷两边壁上的滚石,横木停止,又开始疯狂的射箭,一时被砸,中箭身亡的兵将数不胜数……
齐天昊拼死反抗,刚踢飞一把偷袭的大刀,又劈开一只横空冷箭,左刀右剑舞得密不透风,无奈人的力气有限,而且身边的兵将越来越少,手中的力气越来越弱,而周围的轩辕兵将越来越多,心中无限后悔没有听信宁远奇的命令。几乎快要认命,突然杀声震天……
正战得酣畅淋漓的武小川大惊,回头一看,后方黑压压的杀进一群齐军,心中思忖,怪不得觉得这里不够三十万人,原来还有后招……
齐天昊看见宁远奇,如同见到亲人一般,酸软乏力的手臂再次充满力量,其他疲惫不堪,肝胆惊惧的兵将也充满了希望,越战越勇!
宁远奇高居马上,指挥调度兵将……
见身后的齐军越来越多,竟呈现出反包围趋势,且行动迅速,兵将之间配合得天衣无缝,武小川大惊,打算速战速决,迅速提气,直奔正在指挥调度的将军,宁远奇,一个力劈华山,用尽全力劈下去。
大刀还未至宁远奇身前,直觉刀力受阻,定睛一看,一个面目清秀,身材瘦弱,作侍卫打扮的年轻小兵挥剑抵住自己大刀。
小兵正是宁俏菲!
武小川一惊,迅速抽回大刀,脚下并无停留,一个横踢,扫向宁俏菲软肋。
宁俏菲未见其身形,已感到身侧一阵疾风,暗赞一声,好快!急忙一个后空翻,躲过武小川健腿。迅速稳住身形,欺身上前,挥剑连续几个急劈,形似银白剑花。
武小川不由得赞叹,好快的剑,急速舞动手中大刀,挡住面前锋利的剑花。
一时间,两人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已听不到他人的打斗,只有双方刀剑碰撞的“叮”“叮”脆响。
大约半个时辰后,武小川慢慢发现宁俏菲剑中破绽,心神合一,一声厉喝“破!”长身而起,抽出大刀,提起十二分力气,直劈下去,只听得“嘭”一声巨响,宁俏菲长剑“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宁俏菲大惊,直觉虎口阵阵发麻,低头一看,虎口竟鲜血淋漓,巨惊,好强的臂力!
见对方呆楞,武小川揪准时机,大刀一挥,直劈宁俏菲脑袋。
好快的刀!宁俏菲如梦初醒,大惊,迅速倒退数步,头往后一仰,险险躲过致命一刀,但锋利的大刀利落的劈掉头盔,头盔疾飞出去,黑亮如绸缎的青丝瀑布般散落下来。
武小川霎时愣住了,这个厉害的小兵是女子?
宁俏菲也呆住了,青丝散乱,随风调皮的挡住自己视线,如梦初醒,顿觉受辱,大喝一声:“拿命来!”愤怒的挥舞长剑,直攻小川面门!
武小川一惊,急忙抵挡,只见其剑法哪里还有之前的迅速严密,完全是在乱舞,乱砍,要知道,剑是用来刺和劈的,砍是剑法的大忌。此时已是破绽百出,小川却心思复杂,不但没有趁机攻击斩杀,反而连防守都有些力不从心。
“将军小心!”近处的张宝正奋力杀敌,不经意一瞥,竟见一只冷箭直射向武小川,而他竟然精神恍惚,一无所觉,惊呼出声。
武小川犹如梦中惊醒一样,迅速一个侧身,险险避过冷箭。冷静下来,见外围圈的齐军越来越多,大惊,想拼尽全力歼灭齐天昊大军,可是身后的齐军似乎更多,几乎完整的反包围自己,当机立断,高声命令道:“撤至谷口!”
声音未落,众将士默契统一撤向谷口,同时边扶,边抬难以行动的受伤兵将,转瞬之间,已撤至谷口……
武小川的命令铿锵有力,雄浑嘹亮,齐天昊觉得甚是耳熟,举目望去,气得差点吐血,大吼一声:“武小川!你这叛徒!”同时挥刀疾驰追去。
宁远奇大惊,高喊到:“王爷留步!”同时施展轻功,疾步上去,拦住齐天昊。“王爷,这个峡谷易守难攻,前方谷口更是狭窄难出,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咱们追去,怕是自投罗网!”
齐天昊正气得双目赤红,正欲反驳,追杀过去,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的一意孤行,导致中计,只得无奈止住脚步。
“传令下去,就地休整!清点人数!”见稳住齐天昊,宁远奇高声命令道。
宁俏菲仍还呆楞原地……
久久不见菲儿回来,宁远奇急得到处找寻,突然见一个瘦弱小兵披头散发,杵在原地不动,大惊。
“菲儿?菲儿!”宁远奇疾呼道。
“嗯,呃,嗯?爹?”宁俏菲如梦初醒,有些尴尬,有些无措。
“禀将……”清点完毕,小兵迅速来报,看向披头散发的小兵,一愣。
宁远奇立刻冷静下来,平声吩咐道:“飞儿先回营帐!”看向小兵,严肃道:“说!”
“禀将军,我军共死亡三万八千四百二十四人,重伤四万四千七百六十二人,轻伤七万六千五百四十二人,其中天昊王爷麾下死亡三万五千六百五十二人,重伤四万零七十二人,轻伤五万七千八十一人!敌军死亡五千七百二十一人,重伤三人,已经自杀!”
唉,宁远奇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