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魏海东也没有睡着,在晓荷重新拿一床被子在他身边躺下的那一刻,他的心因为期待太久而感觉急速坠落,他在心里感觉悲哀,这两个月,晓荷衣不解带地在医院照顾他,让他感激的同时也让他爱恋,他以为她真的原谅他了,他感觉自己从身体到内心都离不开她了,他虽然躺在床上,但还是渴望情感的交流,很多时候,晓荷近在咫尺,他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内心里很有冲动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可是晓荷一直像个高级护工一样对他照顾得面面俱到,却不肯有半点感情流露,他也不敢妄动,因为他了解晓荷的性格,她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他打破了她心中的完美,这个时候他主动出击,她很有可能说出“别碰我”之类的话,那样他就真是无地自容了。
现在,终于出院回家了,他希望能和晓荷在一起,两个人躺在床上,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像以前一样随意地聊一聊,可这似乎也成了奢望,两床被子,他感觉有着千山万水的距离,这一刻他的明白了什么是咫尺天涯。
魏海东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直到身体感觉麻木,春天的夜晚起风了,风吹着将要发芽的树梢,那种寒冷刻骨铭心,就像魏海东的内心。
早春的早晨,天亮的特别晚,快六点了,窗外还能看到若隐若现的星星,怕冷似的眨着眼睛,让人我见犹怜。
晓荷睁开眼睛,看着房间里一片黑暗,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真想就这样赖在舒适温暖的被窝,这两个月在医院陪床,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可她想着今天第一天回公司上班,要早一点到才好,还是决定起床。
晓荷知道这两个月魏海东也没有睡好,她不想吵醒他,所以也不开灯,摸黑拿过床头的衣服披上,轻手轻脚地准备先到厨房把稀饭熬上,因为婆婆每次熬粥,不是把粥熬稠了就是熬稀了,魏海东还是喜欢喝她熬的粥,所以她想在出门以后把粥熬好,魏海东醒来就可以喝了。
可是晓荷还没有走到门口,床头的灯忽然亮起来,她回过头,看到魏海东从床上坐起来,急忙小声说:“吵醒你了?现在是在家里,不用等待医生查房,你多睡一会吧。”
魏海东看看窗外黑乎乎一片,打个呵欠说:“天还没亮呢,你怎么起这么早?你这两个月都没睡好,还是再睡一会吧。”
“不用,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得早点到公司,把手头的事情先理一下,你睡吧。”晓荷一边说着,一边走回床边把魏海东垂在床边的被子整理一下,她知道魏海东一直在看着她,但她不想与他的眼神对视,所以一直低着头。
“晓荷,现在天还冷,你这两个月太累了,我想还是再请几天假休息一下吧,我怕这样连轴转,你的身体受不了。”魏海东看着晓荷疲惫的脸色担心地说。
“不行,我到公司没多久就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你现在都出院了还不去上班,像什么话,我的身体没事,你不用操心了,倒是你,在家里也要注意锻炼,别偷懒,想吃什么就让爸妈给你做,要是不舒服赶紧给我打电话。”晓荷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门口,一边用手当梳子把头发梳理一下,用皮筋扎在脑后,一边对魏海东说着,转眼就推门出去了,魏海东看着黑洞洞的门口,叹口气靠在床头上。
晓荷走到厨房,熟练地洗锅淘米,用电饭锅煮上,然后快步走到卫生间,因为昨天晚上睡得不好,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色很不好,于是用冷毛巾敷了敷眼周,使黑眼圈淡化一些,洗完脸后给自己化了个淡妆,这样看上去精神了很多,她还想着今天要找一套色彩鲜亮一点的衣服穿上才好,虽然公司里都知道她休假在公司照顾老公,但也不想让大家感觉到她的消沉。
晓荷回到卧室找衣服,看到魏海东正靠在床头上发呆,知道他这两个月已经习惯了有她在身边,于是安慰他说:“海东,你还是赶紧睡一会吧,我去上班,下午早点回来,你想吃什么?我顺路买回来给你做。”
“不用了,你上班够辛苦的了,晚饭还是让妈来做吧。”魏海东摇摇头说。
晓荷打开衣柜找衣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说:“海东,你今天告诉爸妈,一定要让天天去上幼儿园,我看最近他都让爷爷奶奶惯坏了,说干什么就要干什么,不让干就哭闹,惯的毛病,现在更厉害了,居然说不去幼儿园就不去幼儿园,爸妈也帮着他,说去上幼儿园冷,天天上了这好几年幼儿园,也不过来了?都上大班了,明年就要上小学了,一定不能惯着他,要养成好的学习习惯。”
“好,我和爸爸妈妈说,不过你也知道,老人疼孙子是没有原则的,我也觉得现在天气冷,不送天天去上幼儿园也好,以前咱们是没有条件,现在有条件了,就不要太委屈孩子,你没看小学都是放寒假的吗?”魏海东沉吟一下和晓荷商量道。
晓荷听了魏海东的话,也觉得有道理,在她上班的这几年,孩子也真是受苦了,滴水成冰的冬天也要早早起床被送到幼儿园,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在家里,还是让他享受一下吧,晓荷这样想着就说:“也好,只是你要告诉爸妈,他在家可以,每天要按照固定的时间看书,该干什么的时候就干什么,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就怕老人把孩子给惯坏了。”
晓荷说着,此时她已经从衣橱里找到一套米色的毛呢套装,是打折的时候从商场买的,平时都舍不得穿,想到今天是第一天回公司上班,她毫不犹豫地拿出来换上,边扣扣子边对魏海东说:“时间不早了,我走了,稀饭熬好了放在电饭锅里,一会爸妈起来做点青菜你们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