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被医生的话吓坏了,一直以来,她都感觉父母像两座大山一样随时可以依靠,这次父母的离婚已经让她不能接受,没想到还有更残酷的事情等着她。
林菲没等医生说完话,就站起来直直地往外走,医生又叫住她,告诉她这件事最好先不要让病人知道,以免加重病人的心理负担,他随后上下打量一下林菲,接着说这件事情是件大事,要赶快决定,而且最好让家里的大人来处理。
医生说完就回办公室了,但是他的最后一句话让林菲犯了愁,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妈妈是独生女,她没有舅舅姨妈之类的大人可以商量,看来只能去找爸爸。
林菲平静了情绪去安慰妈妈,说是一般的子宫肌瘤,有空的时候做个小手术摘掉就没事了,回家安顿好妈妈,她去了爸爸的新家,因为她实在无法独自承受这件事情,再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爸爸和妈妈二十多年的夫妻,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林菲爸的表现和林菲想象中一样,他对这件事情很吃惊,也很心痛,还没等林菲说完就要跟着林菲去看看,但是他的新婚妻子出现了,她冷冷地说林菲的妈妈的生病,她也很同情,但两个人都离婚了,而且离婚的时候房子和钱都留给她了,林菲爸也不是医生,还是别去了。
这一次,林菲爸的表现没有让林菲满意,他顺从了妻子的意思,在送林菲回去的路上,林菲爸很惭愧地告诉林菲,让她理解阿姨的心情,他现在住的房子都是人家的,她的要求也是合理的,而他,大半辈子都耗费在不幸福的婚姻里,现在终于能过得平静一些,实在折腾不起了。
林菲看着头发花白的爸爸,想着他和妈妈吵吵闹闹半辈子,现在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幸福,她不是最崇尚爱情自由、婚姻自由吗?有什么权利去指责他?
告别爸爸,林菲终于知道,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她都必须要学会独自面对一切了,但是这的面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了,癌症,这个看不见的病魔在妈妈的身体里,随时会夺走妈妈的生命,她要和妈妈身体里的病魔作斗争,精力、时间、金钱,这些现实问题都要精打细算。
对于林菲妈的病,林菲经过多方打听,知道要动手术的话,还是要到省城的大医院,而且最好找到能认识主刀医生的人,毕竟这是决定生死的大手术。
这个问题让林菲犯了难,虽然她在省城工作过一年,但除了魏海东和公司的同事,她几乎不认识别人,到哪里找认识主刀医生的人呢?但是不找人,这么大的手术,她也不放心,再说她一个人带着危重病人去省城手术,没有一个接应的人,她心里也没底,听说现在有名的大医院人满为患,要是没有熟人,连病房也安排不到。
林菲没想到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她居然遇到了魏海东。第一眼看到魏海东,林菲茅塞顿开,她知道魏海东在省城上学、工作已经十几年了,同学朋友中肯定有认识医院的相关人士,让他打听一下,如果能找到熟人,妈妈手术的问题就解决了,有一瞬间,林菲简直觉得魏海东就是上天派来帮助她的,要不怎么会那么巧呢?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他竟然来到她所在的城市。
刚才,林菲看着魏海东的背影,刚要叫住他,却突然犹豫了,因为她看到了魏海东微跛的左腿。大约在两个月以前吧,林菲打电话给以前的同事,旁敲侧击地问起魏海东,得知在他们分手以后,魏海东遭遇了一场车祸,昏迷不醒,是他的妻子天天照顾他,把他唤醒,出院后把他接回家,看来,他们现在已经和好了,自己这个时候出现算什么呢?
林菲悄悄地跟在魏海东后面,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叫住他,可是直到魏海东进了路边的如家酒店,她也没有张开嘴,最近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再也不是那个不管不顾的小女孩了,凭着她对魏海东的了解,如果她叫住他,她相信魏海东不会对她的困难置之不理,那样的话,她的问题是解决了,但是会不会让他为难呢?
夕阳西下,留下漫天的晚霞,林菲就那样泪眼婆娑地看着魏海东走进酒店,消失在楼梯的拐弯处,她想,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去打扰他刚刚平静下来的生活吧。
尽管如此,林菲还是在如家酒店的门外徘徊了很久,虽然当初是她主动离开魏海东的,但是半年了,对他的思念从没有间断过,特别是在这样无助的时候,她特别渴望能够得到他的安慰,既然不敢去打扰他,远远地看看也是好的。
直到夜色渐浓,林菲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如家酒店,她回到家,看到妈妈正在厨房围着围裙在炸藕合,急忙冲上去嗔怪地说:“妈,你怎么又起来干活了?我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的吗?”
林菲妈看到林菲回来,端出一大盘炸好的藕合说:“我没事,整天躺着反而难受,所以起来给你炸点藕合,快洗洗手趁热吃吧。”
林菲看着妈妈苍白的脸色,忍着眼泪去洗手,然后坐在桌边吃藕合,香酥的藕合此时却难以下咽,她只好佯装噎着了去喝水,林菲妈看着她的样子,默默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来,过了一会才说:“菲儿,妈妈得的是不好的病是吧?”
林菲大惊,着急地大声说:“妈,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根本没事,我就是想找一个好一点的医生给你动手术摘除肌瘤,免得弄不干净还要受罪。”
林菲妈看着林菲摇摇头,柔声说:“菲儿,知女莫若母,你就别瞒着我了,这些天你吃不好睡不好,我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我,告诉我吧,我得的是什么病?是不是癌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