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不断地说着质疑的话,紫娘也管不了,只想确认那个人到底是否还能救得回来。她刚要蹲下去,门口一阵骚动。一队官兵火急火燎地冲进来,然后分成两列在两边站定,随即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大步踏进来。“谁是这里的掌柜紫娘?”
紫娘吸了一口气,明白这是来者不善。“我是。”
“有人状告你下毒害人,罪大恶极。来人,带走!”那人官袍的袖子一挥,马上有人冲过来,将紫娘抓住。
紫娘明白,这一切恐怕早有预谋。否则,才刚发生的事情,不可能官兵这么快就知道了,还从衙门赶到这里来。“敢问大人,是谁状告民女下毒害人?”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带走。”
“主子!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事情还没查清楚就乱抓人!放开,你们放开我家主子!”粉儿那丫头叫着冲过来,却被那官兵一推,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撞到了腰侧好半天没能直起腰来,疼得她脸都绿了。
“粉儿!”紫娘心惊胆战的大喊,那桌子上的锅炉还开着呢,要是被那热汤泼到可怎么好!
“还愣着干什么?带回衙门!谁胆敢阻拦本官办案,本官连他一起办了。”县令脸一沉,恶声大喝。
“是,大人!”衙差应一声,转身用力推了紫娘一把。“走!”
紫娘一个不防备,差点被推得踉跄倒地,嘴里不忘大喊。“珠儿粉儿,一定要照顾好紫瞳!”
“紫娘!你们为什么要抓紫娘!放开紫娘,放开,放开!”褚平安从门口冲了进来,对着那衙差的手就是一顿锤。“放开,你们不可以抓紫娘!”
“死傻子,滚开!”那衙差伸手将褚平安推开。但显然有那么一点忌惮,没有像对粉儿那样粗鲁蛮横。
“我不滚开!放开紫娘,你放开紫娘!”他又是嚷嚷又是使力,一张白皙的脸很快就憋红了。但是还不忘对着紫娘安慰。“紫娘你不要怕,安安一定会保护你的!”
“你这傻子,再不放手我打你那!”那衙差抬起巴掌恐吓他,但并没有真的打下来,眼睛反倒看向县令,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你打我我也不放手!”褚平安大声嚷嚷,突然一低头,狠狠地要在那衙差的手臂上。
“哇……”那衙差痛得大叫一声,松开抓着紫娘的手在原地又是转又是甩的。无奈褚平安咬得紧,怎么也甩不开,急得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开始打褚平安的头。“你这个白痴,还不赶紧松口!”
“平安,快放开他!褚平安,你听话!”紫娘也急了,后脑脆弱,不能随便捶打的。
褚平安听话地松开嘴,抬手擦着嘴巴笑呵呵的。“咬死你!”又转到紫娘的身边来,笑着说,“紫娘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你们要是敢抓你,我就咬死他们!”
那被咬的人揉着自己手臂上深得流出血来的牙龈,恨得咬牙切齿地对着他吼:“你这个死白痴!”
“哼,谁让你要抓紫娘!”褚平安也不知道怕,下巴一抬还很得意的样子。显然,他最自己保护了紫娘很骄傲。
紫娘有些哭笑不得,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我没事,不可以随便跟人打架,知道吗?你要是被人打伤了,你爹娘和君澜会难过的。”
褚平安撅起嘴,又点不高兴地低头,蔫了。“可是他们要抓紫娘。”
“紫娘不怕的,你不是说了会保护紫娘吗?”紫娘知道不该当中说这话惹人误会,不会实在看不得这傻子蔫头耷脑的。也幸好她压低了声音,除了身边的几个衙差,那边的人听不到。
“嗯!安安一定会保护紫娘的,一定会的!”褚平安一下子又高兴起来,用力地点了一下头,还捏了捏拳头,站到紫娘身边。那样子真可谓雄赳赳气昂昂呢。
紫娘在心里摇摇头,这个傻子,永远这么的天真又善良。
“来人,把褚平安拉开,将犯人带走!”那县令黑着脸一甩袖,转身率先往门口大步跨去。
“慢着!”
紫娘被拖着往前走,待站稳了回过头,看到那正在救人的老者撑着膝盖站起来,转身向他们走过来。她这才看清,这老者应该有六十岁了,但是鹤发童颜,看起来颇有仙风道骨之感。
“哦,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范大夫啊。怎么,范大夫也想阻拦本官办案?范大夫在梅县也算德高望重,人人敬仰。在百姓中的威望,可是连本官这个县令也要避让三分啊。但如果范大夫要阻拦本官办案,那可也是依法论处的呀。范大夫,你可要想清楚啦?”一番话,恩威并施,要是一般人早就退到一边了。
那老者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呵呵低笑,神色之间并没有因为那县令的话而有分毫的变化。“大人,草民自是不敢打扰大人办案。不过所谓医者父母心,老夫今天既然恰好碰上这事情,又恰好给这位被害者施救,发现了一点不妥的地方。姑且不说别的,就是身为这梅县的子民,老夫也有责任协助大人查清真相,若是知情不报导致冤案错案,那岂不是太对不起大人的爱民之心了?”
这一番话说得极是巧妙,显得既恭敬而又在言语之中透露出一个让这县令不好做的信息来。想必,这老者真查出来什么东西了。
紫娘心想,这老者也必然不是一个大夫这么简单。虽然才来梅县不久,但她也知道这梅县县令可是这里一手遮天的人物。一旦得罪了他,可就别想在梅县混下去。轻则要远走避难,重则连性命都难保。她之所以考虑了好几天才决定在这里住下来,就是因为那县令的外甥并没有找他们的麻烦,她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见到他们,尽量绕到而走就是了。还想着那县令的外甥虽然蛮横,但毕竟理亏在先,不会再往外横生枝节。但从今天看来,这事情远没有结束,是她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