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冀专横残忍,心狠手辣,如果有人触犯了他,他决不放过,必置之死地而后快。142年(汉安元年)八月,侍中周举等人巡察州郡,拟将贪污有罪的刺史及二千石官员收案,同行的光禄大夫张纲却说:“豺狼当道,安问狐狸?”遂劾奏大将梁冀和他弟弟河南尹梁不疑横行霸道,贪污受贿,开列了十五条罪状。奏疏上呈后,震动了京师。但因梁皇后正在得宠,梁氏姻亲满朝,汉顺帝虽然知道张纲是忠心直言,但没有处理。此事叫梁冀知道了,梁冀恨得咬牙切齿,寻机报复。恰好这时广陵郡张婴造反,十余年未平息,好几个二千石官员都没完成使命,梁冀便居心险恶地让张纲出任广陵太守,目的是让他获罪于朝廷,自寻死路。谁知,张纲到广陵后却一反前任所为,采取安抚之计,致使张婴归附。朝廷论功行赏,认为张纲当封,梁冀却从中作梗,百般阻止。张纲又气又恨,不出一年便抑郁而死。
汉冲帝145年(永嘉元年),永昌太守刘君世为讨好梁冀,向他进献了一条用黄金铸的蛇。事发后,金蛇充公,由掌管钱谷金帛的大司农杜乔管理,梁冀想把金蛇索回,便向杜乔请求借来看看,杜乔严辞拒绝,梁冀由此深恨杜乔,终于捏造罪名,将杜乔下狱处死,暴尸街市。
汉少帝因一句话被毒杀
梁冀身为大将军不久,顺帝刘保驾崩,其子刘炳继位,是为冲帝。但冲帝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只好由梁冀的妹妹梁蚋以皇太后的身份临朝,朝廷大权实际上落在了梁冀的手里。不到一年,冲帝夭折,梁冀在皇位继承的问题上开始暴露其险恶的面目。当时的皇位候选者有清河王刘蒜和渤海孝王之子刘缵,他为了控制朝政,不顾太尉李固等人的反对,迎立年仅8岁的刘缵为皇帝,是为汉质帝。
对于梁冀的骄横跋扈,朝野上下,愤恨不已,但都敢怒不敢言。
汉质帝虽然年幼,但人很聪慧,即位一年以后,他渐渐不满于梁冀对自己的控制,对梁冀的过分骄横也很反感。在一次朝会时,汉质帝瞪了梁冀一眼,说:“此跋扈将军也!”这话被梁冀听到了,他又恨又怕,唯恐日后小皇帝有不利于自己的举措,便蓄谋要杀死质帝,另立新君。
这天,汉质帝用膳时,梁冀偷偷地指使自己的心腹,把毒药放在汤饼中。质帝吃了有毒的汤饼,痛苦难耐,令人召太尉李固前来,李固来到后问他:“陛下的病是怎么得的?”质帝捂着肚子答道:“方才吃了汤饼,现在腹中闷得厉害,快给我点水喝!”李固让人去取水,守在一旁的梁冀却横加阻止,说:“喝水要呕吐,不能让陛下喝水!”说话间,质帝已口吐白沫,气绝而死。
李固抚尸痛哭,让太医追查病因却被梁冀强行压制下来,为此梁冀深恨李固。帝驾崩,群臣只好再次推选皇帝。清河王刘蒜因为英明严毅而被为首的三公所认可,但梁冀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他与对刘蒜不满的曹腾(曹操的祖父,其父曹嵩是曹腾的养子)等人勾结起来,立蠡吾侯刘志为帝,因为刘志本身并无太多的资格成为皇帝,加上昏庸,立他可以使梁冀长握权柄。
在迎立继承人的关键朝会上,梁冀先发制人提出要立刘志为帝,满朝文武大臣为他的嚣张气焰所慑,异口同声地说“请大将军做主”,但李固与大司农杜乔坚持不同意,梁冀大为恼火,一挥手宣布散会。事后李固写信劝梁冀三思,这位跋扈将军干脆进宫向妹妹梁太后进谗言,先是罢免了李固的官职,然后亲自用青盖车接刘志进宫即位。梁冀一手毒死皇帝,一手又强行迎立另一个新君,权势之大史上少有。
抗争烈士,曹髦含恨死于奸臣刀下
曹髦,魏国的第四任皇帝。这是一个有血性的斗士,在他身上,向来不乏与命运抗争的勇气。当司马氏安排他做傀儡皇帝的时候,他没有俯首示弱,更没有忍辱偷生。面对权臣的狼子野心,高贵乡公曹髦铤而走险,奋起抗之,无奈力不从心,最后含恨死于奸臣刀下。曹髦,输了这场战争,但换个角度说,他又何尝不是赢家?他维护了帝王的尊严,赢得了世人的尊重!更重要的是,他还给后人留下了一句警世恒言——“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被权奸推上台的傀儡皇帝
曹髦,魏文帝曹丕的嫡孙,魏国的第四任皇帝。
公元254年,魏国的傀儡皇帝曹芳不小心惹恼了掌权的司马师,结果被赶下皇位轰出洛阳。司马师选中了高贵乡公曹髦做皇帝。
这一年,曹髦刚满14岁。
《三国志》中记载,曹髦“少好学,夙成。”又在评语中说,“高贵乡公才慧夙成,好问尚辞,盖亦文帝之风流也!”可见曹髦是个温文尔雅、颇有书生气质的年轻人。这样的形象不免给人孱弱无力、华而不实的感觉,但曹髦以不惜流血的抗争勇气,证明了自己决非文弱书生可比。大概他好学持重的形象吸引了太后,得以在众多的宗室子弟中脱颖而出,成了魏国的新皇帝。
不过此时,皇帝却是厄运的代名词。曹髦甫登九五之尊,便有两个残酷的现实让他感到不妙。一是齐王曹芳被废,前车之鉴使曹髦担心自己会不会也是这样的结局;二是司马家的势力太大了,而且根深蒂固,经过父子两代的经营,撼动其根基绝非易事。朝堂之上司马昭傲慢的神情、鄙夷的态度,让曹髦如芒在背。
再看曹髦背后的力量支持,可谓寥寥无几。纵使有几个忠于曹魏的,也是手无兵权,成不了气候。形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是多层次的。主要是因为文帝、明帝两朝对司马氏的做大没能节制,可以依靠的宗室力量被深谋远虑的司马懿消灭殆尽。
曹氏和夏侯氏的衰落反衬出司马氏势力的不断壮大。如果说司马懿和司马师对皇帝尚有几分顾忌和尊重的话,到了司马昭这事情就全变了。司马昭俨然成了庙堂之主,他的眼里不再留有皇帝的身影,皇帝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百官也对司马昭极尽阿谀顺从之能事,奏事不再以皇帝为中心,而是惟司马昭马首是瞻。
面对这样的处境,曹髦和曹芳的反应是不同的。曹芳也有切肤之痛,但却痛在自身权柄的流失,因而缺乏正面反抗的勇气,只能在背后搞小动作,说一些怨天尤人的话。这样做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授人以柄,给了司马昭废黜他的口实。曹髦却不是这样。曹髦之痛尤甚于切肤,他痛在家国的衰败,社稷的丧亡,比之曹芳要高尚的多。在曹髦的心里有崇高的使命感,要扭转颓势重新振兴,因此他敢于牺牲、不怕流血。自己的生命和家国的复兴比起来微不足道,为家国而死光荣,相反苟延残喘则视为耻辱。
这个时候司马师尚在。他以前没接触过曹髦,只是当太后提出要曹髦即皇帝位的时候,司马师才把目光聚焦在曹髦身上。经过司马师的调查摸底,发现曹髦不过是一个胎毛未退的孺子,没有可以夸耀的背景,不会有什么作为。但司马师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结论,就向身边的人询问曹髦到底何许人也。一次早朝罢,司马师和钟会一起往外走,他问钟会:你看皇帝如何呀?钟会只说一句:“才同陈思,武类太祖!”看也不看司马师一眼,径直走了。司马师愣在当场,他反复咀嚼钟会所说的话,觉得钟会眼中的曹髦和自己所知的曹髦相去太远。钟会怎会这么高的评价曹髦?看来曹髦并不是容易摆弄的。
司马师望着钟会的背影,暗自发狠,谁阻挡他的篡逆大业都得死,“才同陈思,武类太祖”的曹髦也不例外。趁着曹髦翅膀还未长成、尚无力量反抗时扳倒他,永绝后患,这就是司马师最真切的想法。
知耻而后勇
残酷的政治环境让曹髦过早的成熟了。他登基没多久,便遣使“分适四方,观风俗,劳士民,察冤枉失职者。”曹髦以小见大,他派遣使者观察风俗,一则体察天下民情,看看老百姓的人心向背,以便做到心中有数;二是联络地方势力中仍效忠于曹魏的将领,以待时机成熟时候,他在中央振臂一呼,四方群起响应,一举铲除司马氏。
不过事实告诉我们,曹髦的这个举动没有多少成效。首先是因为司马懿手握兵权十数年,其培植的势力无论地方还是中央早已根深蒂固,表现在大多数地方上的军事将领都是司马氏精心挑选推荐的,在这些地方将领眼中,曹魏早已名存实亡,天下迟早要归司马氏所有。其次,曹氏作为国主的号召力已被齐王曹芳消耗殆尽,再加上司马师兄弟有意的诋毁,在天下人眼中,曹氏不可信了,人们坚信曹氏将亡,社稷倾颓乃是大势所趋。故而曹髦派观察使下到地方也无济于事。
尽管如此,司马氏在地方上的布置并不是铁板一块。
他登基的第二年,镇东将军毋丘俭和扬州刺史文钦造反。他们声称庙堂之上有人蒙蔽圣听,提出要清君侧,实际上将矛头指向司马师。不知道起事前,毋丘俭和文钦有没有拿到曹髦讨伐司马师的密诏,那已经不重要了。有人站出来反对司马师,尽管有着造反的名声,曹髦还是十分乐见的。这样的“造反”越多越好,最好地方将领都站出来“造反”,曹髦的心里有了一丝亮光。
但亮光很快就熄灭了。毋丘俭和文钦的造反活动很快就被司马师镇压了。
司马师去世后,曹髦迫于无奈,任命司马昭继承司马师大将军的职位,又让他“录尚书事”,魏国的权柄又落到了司马昭的手中。司马昭比起司马师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在篡逆的道路上加快了脚步,这使得曹髦寝食难安,如履薄冰。
接替毋丘俭任镇东将军的是诸葛诞。据说诸葛诞赴职前,曾受到过曹髦的接见,具体的谈话内容作为高度绝密不得而知了,但从诸葛诞日后的举动来看,曹髦虽年幼却颇有些头脑。曹髦登基的第三年,诸葛诞又站出来造反。
诸葛诞是诸葛亮的近支兄弟,但各为其主,一个奔魏,一个奔蜀。诸葛诞因为在讨伐毋丘俭时立有战功,而被任命为镇东将军。
司马昭秉政后,开始加大力度排除异己。他手下有个叫贾充的人,是魏国的长史,这个人心狠手辣,而且见势忘义,看见司马昭得势了,便投到了司马昭门下。
贾充向司马昭提议应该派遣使者去慰问四方的将士。其实这是贾充在耍阴谋,其目的在于刺探地方军官是否效忠司马氏。贾充尤其怀疑诸葛诞,因为他作为长史曾目睹了诸葛诞被曹髦召进宫去,密谈了很长一段时间。贾充料定其中必有蹊跷,便对司马昭说:诸葛诞在扬州,颇有声名,众望所归。不宜外任,应该召回朝中,以免生变。事情宜急不宜缓,缓则祸事就近了。
司马昭听贾充这么一说,也觉得在不确定诸葛诞是否忠于自己的时候,将他留在外任领兵不是好事情,于是便派贾充去扬州劝诸葛诞回朝作“司空”。
贾充到了扬州,和诸葛诞西一句东一句地胡拉乱扯,当谈及朝中内外的形势时,贾充有意图地说到,洛阳的贤达人士,都愿意曹髦将皇位禅让给司马昭,这你是知道的,但不知你是什么态度。诸葛诞一听这话就急了,反驳道,这是做臣子应该说的话吗?你贾充世受魏禄,不思报答却谋划做对不起皇上的事,想要把魏国的社稷拱手让与司马昭这样的贼臣,你于心何忍呢?这种事如果发生,我诸葛诞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必将以死报国!贾充碰了钉子,悻然离开扬州,嘴里念叨,诸葛诞必反。
贾充走后,诸葛诞觉得司马昭该下手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与其让司马昭把各种罪名强加在自己头上,不如自己先站出来清君侧,诛佞臣。这样就可以变被动为主动,号召痛恨司马昭专权的仁人志士一起起来。诸葛诞成败利害考虑好了,便发了一篇声讨司马昭的檄文,举兵造反。
曹髦听说诸葛诞起兵了,心中异常激动。他期待诸葛诞早日打到洛阳,诛灭司马昭,自己好堂堂正正地做皇帝。
但事情往往是一厢情愿,曹髦和诸葛诞都低估了司马昭的智力和实力。
贾充将曹髦和诸葛诞密谈的事情跟司马昭说了。司马昭暗骂诸葛诞不识时务不辨潮流。贾充从扬州回来后又将扬州的情况陈述一遍,司马昭觉得诸葛诞日久必反。可没成想,诸葛诞起兵这么迅速。
当曹髦仍寄希望于诸葛诞的军队能打到都城,诛杀司马昭的时候,司马昭却佩剑上殿来,要求太后和曹髦御驾亲征,以提高军队士气,平灭诸葛诞。
曹髦登时傻了。曹髦对于司马昭的要求不敢驳回。结果不言自明。诸葛诞起兵失败沦为阶下之囚。曹髦饮恨吞声,感到自己已被逼上绝路。还有一点更值得注意,诸葛诞兵败被斩以后,再也没有人肯站出来反对司马昭了,曹髦再找不到可以凭依的力量,使原本无助的处境更加无助了。诸葛诞起兵失败这件事对曹髦的打击太大了。尤其是他感觉到自己被司马昭挟持到前线是一种奇耻大辱。曹髦认为自己不应该再忍辱偷生下去,而是应该结束耻辱,找回做人的尊严。与其做一个含垢忍辱的皇帝,毋宁做一个用鲜血和生命进行抗争的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