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她微微咬唇,手指按动键盘,按了删,删了又按,最后还是安奈不住心底的疑问,问道:你和军区司令员很熟?
“不熟,就是他一直留我,怕我去别的军区,之前联合演习时C军区总输,我来了后就一直赢。”
她微微蹙眉,又问:你认识市长?
“不认识,不过他女儿被绑架过,是我救的。”
她愕然,又问:那那个商务局的局长呢?
“我曾负责近身保护他,而他的竞争对手死于游轮事故,然后他才当上局长。”
她一个个问,他一个个回答,她问得那么严肃,他却回答得那么轻松,甚至是玩笑的口吻,可是她知道,他在执行那些任务的时候,每一次都是惊险万分。
联合演习时,都是真枪实弹,两个军区互相抗衡,红蓝双方都放手一搏,虽然只是演习,但上了“战场”就是“敌人”,敌我争斗,你死我活,任何一方都不能保留,如果不拿出真本事,将来若上了真的战场,就没有底气,就没有能力保家卫国,就愧对那一身军装和军帽上的国徽,愧对祖国和人民,还有那浇筑在骨子里的铮铮军魂!
市长的女儿被绑架,那首先是人民警察的责任,如果没有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动武警的,她虽然没有亲历,但她可以想象当时情况是到了怎样的危急,他才会去营救,不说就九死一生,也一定是历劫归来。
保护政要人物,那也是难上加难的任务,表面上看,他保护的只是政要一个人,可其实他保护的是更多的利益关联人物,一旦这个政要人物出了事,那么与之相关的十几个甚至几十个,那一整个团队都会受到重挫,那将是难以计数的生命和财产损失。
特种兵需要执行各种各样的任务,但没有一个任务是轻松的,每一个都是别人完成不了,才会叫他们去执行的,每一次都可能流血,都可能牺牲。
一想到他曾饱受过那么多的磨难,她的心就一阵阵抽疼。
手指微颤,再也打不出一个字,手机放回口袋,转过身,背对他的方向,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流泪。
楼犀所在的那一桌,高朋满座,谈笑风生,楼犀和楼翼却是焦点中的焦点。
没办法,想不是焦点都不行,J军区楼义诚楼军长的双生子,谁能不认识?谁敢不认识?
楼家是军人世家,三代里出了三名上将,五名中将,六名少将,各个都是功勋显赫,楼翼才27岁也已经是大校了,升为将官也指日可待,而楼犀,虽然远在C军区,虽然现在只是中校,可他的传奇却一直被那些大院子弟所津津乐道。
那一年,J军区的军区大院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楼犀和楼翼本来都应该留在J军区,可不知道为什么,楼犀忽然改了主意,独自一人离开北京,离开家,毅然决然地远赴云川的C军区,那是中国几大军区里位置最远,条件最差,前途也最惨淡的一个,大院子弟人人避而远之,他却吃了秤砣铁了心,非去不可。
据闻当时楼家因为这件事而彻夜争吵,楼义诚大发雷霆,他去可以,断绝父子关系!楼犀竟然也同意了,背起行囊,坐上火车,直奔云川。
楼义诚向来雷厉风行,连夜向C军区的老战友打了电话,以下军令状的强势姿态警告,楼犀不是他的儿子,不许给他任何照顾!
饶是这样,也没能阻挡住楼犀,三年,仅仅三年,他就成为了C军区特种大队的王牌,更是当上了营长,要知道特种大队的营长虽然军衔不高,那却是精英中的精英才能当上的,而且特种大队是非正式纳编于标准命令与行政系统下的独立单位,直接归属所在的大军区管辖,重要程度绝非等闲。
如今又三年过去了,当年的那些大院子弟都已经各奔前程,但每每回到北京、回到大院里,他们都会不自觉地讨论起楼犀,许多年不见,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有一些年纪小的孩子,更是会追着长辈们问,楼犀到底是谁,怎么那么牛,怎么人人都在谈论他?
是的,人人都在讨论楼犀,可是他却对自己的出身背景只字不提,在云川,在C军区,除了司令员知道他的身份,没有其他人知道,即便是特种大队的大队长武烈都不知道,他的档案由司令员亲自保管。
在这里,大家都不知道他的父亲是J军区的楼义诚楼军长,更不知道他的母亲是韩凤仪,韩凤仪是韩氏集团的董事长,早年曾是一名军医,与楼义诚相识相恋后,结婚生子,然后接管了家族企业,做起生意来是巾帼不让须眉,韩氏集团是专门做医疗器械方面的生意的,每笔交易都是上亿,国外多家知名企业都抢着跟她合作,资产颇丰。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2点,新娘休息室的门仍旧是紧紧关着,舒娆和向樊仍就是没有出来。
叶星辰坐不住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连忙起身,快步走向新娘休息室,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开了。
舒娆和向樊都面色平静,只是眼睛都有些泛红,明显都是哭过的样子。
舒娆伸手挽住向樊的臂弯,哽咽地说道,“走吧,外面的人都还等着呢,我帮你把这个场面圆了。”
叶星辰心弦一颤,娆娆的意思是……做一场秀?
她知道娆娆和向樊因为这一阵子在闹别扭所以迟迟没有领证,而这婚礼也是向家为了撑场面才弄成这样的,宾客们都是冲着向家而来,至于新娘是谁,长什么样子,根本没人关心,都只是看看热闹罢了。
舒娆不符合向家的要求,婚后也自然不会顶着向家儿媳妇的头衔与人打交道,依向家对舒娆的嫌弃程度,恐怕想把她藏起来的心都有,久而久之,谁还会记得压根就不被向家看重的舒娆呢?过几年,向樊身边不管站着哪个女人,只要他说这是我老婆,恐怕没有谁会怀疑那个女人不是今天的新娘。
向樊低头看了看舒娆挽在自己臂弯的手,轻轻拉下,紧紧握住,声音沙哑地说道,“不用了,娆娆,婚礼一辈子才一次,希望以后能有另外一个男人能够给你一个你真正想要的婚礼,我……对不起你。”
他渐渐松开手指,一根,两根……
“娆娆,这么多年了,就让我为你勇敢一次吧!”说完,他松开了最后一根手指,转身,独自一人迈向结婚礼堂。
“各位来宾,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我现在要向各位宣布一个抱歉的消息,今天的婚礼取消了……”向樊不顾他父母愤怒的眼神,大声说道。
舒娆微笑着呢喃,“向樊,如果你的勇敢再早一点多好。”
可惜,没有如果。
“娆娆,你想哭就哭吧。”叶星辰用力抱紧了她。
舒娆却坚强地摇了摇头,回到新娘休息室换掉婚纱,摘掉婚戒,褪去那一切不属于她的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