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花溅衣开着他那辆敞篷跑车准时出现在轻轻家楼下,我和轻轻兴高采烈的跳上车。花溅衣说了声“坐稳了”,便一踩油门,汽车像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值得庆幸的是,这里不是北京,所以交通基本不便秘,一路行来都很顺畅,这便让我们充分体验了跑车的速度感,真的是风驰电製。路上的行人、风景纷纷后退,转瞬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一辆又一辆的汽车被我们超越,然后远远的抛在后面。
这种风一般的速度,让我有种飞翔的快感。我忍不住站起来,张开双臂,让风贯穿我的胸膛。
一瞬间,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沉睡已久的激情被点燃了,在体内迅速燃烧,烧成一片颓废的海洋。紧张与兴奋、不安与刺激,拼命碰撞,针芒般撩拨着身体的每一根神经,让我有种愉悦的撕裂感。那一刻,我仿佛听见自己心底发出的呐喊,如奔腾的大海,如咆哮的巨浪,那么波澜壮阔,那么痛快淋漓!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飙车,这种感觉就像吸毒一样,让人欲罢不能。
汽车驶离了城市,向郊外驶去,车速更快,风更大了。我转过头去看轻轻,发现她整个人缩在座位里,双眼紧闭,用力咬着下唇,仿佛要咬出血来。我这才意识到,轻轻承受不了这样的速度。意识到这一点,我忙告诉了花溅衣,他回头看看轻轻,稍稍放慢了速度。
汽车又向前行了片刻,转了一个弯,眼前的一切景象便截然不同了。
目光所及之处,但见绿树依依,碧草茵茵,一条小河蜿蜒流过。明媚的阳光洒在河面上,河面碧波荡漾、水光粼粼,如同一道道繁华流丽的灯火,缤纷而璀璨。岸边,碧树掩映下,一幢白色的别墅隐约可见。白色的屋顶,白色的墙壁,那么干净纯粹,不带一丝尘世烟火气息。欧式化的建筑风格使它看起来有如童话里的古堡,盈溢着浪漫的情调和传奇的色彩。
眼前的景象如一幅优美的山水画,让人迷醉。一瞬间,我有点恍惚,以为到了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我回头去看轻轻,发现她已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美景,眼里闪着惊喜的光芒。
花溅衣将汽车停在别墅前,我和轻轻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更近距离的欣赏眼前的景色。看着如此美景,我有种想吟诗的冲动,于是脱口而出:名园筑何处?仙境别红尘。借得山川秀,添来景物新。
轻轻听了,笑着说,林妹妹这首描写大观园的诗用在这里真的很恰当,不过我觉得这里更像陶翁笔下的世外桃源。我笑着说,你不是一直想在世外桃源生活吗,那么就留在这吧。轻轻瞟了花溅衣一眼,立即飞红了脸。
花溅衣似乎没听到,他看了看我和轻轻,面无表情的说,这里很美是吗?总有一天,你们不会这么认为。说完,不理会我们诧异的目光,径自去开门。
我和轻轻还没弄明白这句话的含义,花溅衣已打开了别墅的大门。他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我和轻轻快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幢欧式化的别墅,上下三层楼,房子大得夸张,却完全没有家的感觉。走进轻轻家,我觉得像进了五星级宾馆;走进这座房子,我却仿佛走进一座奢华的废墟,一座寒冷的城堡。这里仿佛是被人类遗忘的地方,繁华与喧嚣被远远的隔绝在另一个世界。一切纷扰,与此无关。就连从落地窗涌进来的灿烂的阳光,进入这个世界竟仿佛也变得苍白死寂起来。
素雅的风格、冷峻的色调,使偌大的房间显得更加空旷冰冷。屋子里的一切摆设看起来都毫无生气,像橱窗里奢华精致的玩具,静寂而沉默的立在那里,不带一丝感情。一架很大的钢琴摆在客厅中间,却没有飘出一个音符。整个屋子异常安静,安静得如同坟墓,安静得让人有种发疯的欲望。
我实在无法把外面那优美的景致和这个像坟墓一般死寂的屋子联系在一起。如果这里是世外桃源,我宁愿永远生活在尘世里。
轻轻似乎也没想到别墅里会是这样一种情景,不禁怔住了。花溅衣冷冷的说,不用看了,这里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我惊愕的看着他,看到他冰冷的目光,只觉寒彻肌骨。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花溅衣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下,说,到我的房间去坐坐吧。我和轻轻立即说好。
花溅衣的房间足有一般人卧室的两个大,与大厅相比,少了些死寂,多了点人的气息,但仍然给人冰冷灰暗的感觉。
整个房间以灰白色调为主,充满了冷漠与疏离感。正对门的墙上贴着几张海报,上面是同一个人——一个绝美的男子。我认得这个人,他就是轻轻在网上查到的那个俄罗斯歌手Vitas,也就是花溅衣的偶像。海报上的他摆着各种超酷的POSS,或淡然微笑,或敛目凝眉,或深情吟唱,或狂野咆哮——无论是哪一种姿态,哪一个角度,都美到极致,酷到眩目。这些绝美的海报使整个房间多了几分生动鲜活的气息。
靠墙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装饰品,有木雕、羊骨、牛角,还有骷髅状的笔筒,印着怪物图案的水杯……乍看到这些东西,我还以为到了博物馆。细想来却不以为奇,因为和花溅衣沾边的东西,都会带点另类的色彩。不然,花溅衣就不是花溅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