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六指狼女猎杀日寇:狼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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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无家可归,重操旧业 (5)

林先生点点头:“嗯,你就当面跟这位女娃结。”然后给六爪女介绍:“这是龙管家,你们认识的。”

六爪女朝龙管家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龙管家将账册推给六爪女:“小姐还是先看看账吧。”

六爪女心里认定了林师叔匿了师父的钱,现在只不过是做做样子,也就没心思跟他认真:“我不看了,你说多少就多少。”

龙管家噼里啪啦拨打了一阵算盘,然后给六爪女报账:“来去出入刨除,还欠竹林寨三百二十块大洋。”说着又扭头问林师叔:“头家,现在就付还是先记着?”

林师叔说:“清了吧,今后这些生意也不再做了。”

黄管家答应着,对六爪女说:“小姐你稍等,我现在就去拿钱。”

三百二十块大洋,跟六爪女在寨子里替师父算账的结果相差太大,根据师父的账底,如果师父的钱全放在林师叔这儿,起码有上万块大洋。可是,师父的钱没有放在林师叔这儿,又会放在哪儿呢?再说了,如果这些钱跟林师叔没有关系,师父为什么又要叫他们来找林师叔呢?心理预期的巨大落差让失落感挂在了六爪女的脸上,林师叔看到了,却不知道为什么露出了一丝哂笑。六爪女看到了这一瞬间便淡然逝去的笑意,她想抓牢这丝笑意品一品,却没有抓到,林师叔脸上的笑意一闪即逝,就若天空浓密云层中的闪电,再看过去,仍然是满脸苦瓜一样的愁容。

无奈,六爪女只好接过了那三百二十块大洋,有,总比没有强,有这三百二十块大洋,俭省着花,起码也够三个人一年半载的日子了。

林佳田又吩咐龙管家:“你把县城那院宅子的钥匙带上,把他们三个安顿到那儿。”

龙管家答应着,返身离去。六爪女心里对这位林师叔充满了厌恶,他平静中透露出来的冷淡,周到中流露出来的机巧,甚至哀戚中夹杂的盘算,都让六爪女认定,这位所谓的师叔,不是好人。

片刻,龙管家换了一身短行头,过来对林佳田说:“头家,好了。”

六爪女起身招呼胡子:“走吧。”

林佳田起来发问:“你师父的仇……”

六爪女回了一句:“我师父的仇我自然会报,不劳师叔费心了。”说完,转身就走。

林佳田连忙起身相送,六爪女心里有气,也不搭理他。出了院子,走了很远,胡子招呼六爪女:“头家,你看,林师叔……”

胡子比六爪女年龄大了许多,平常虽然服从六爪女,给别人介绍的时候也会说“这是我们头家”,可是正面称呼六爪女“头家”还是第一次。

六爪女回头看看,林佳田站在门外,背着手,一直目送着他们。身后,门楼投下来的阴影淹没了他的下半身,朝霞却又照亮了他的上半身,这个被光明和阴暗交错笼罩的形象,让六爪女有些恍惚,觉得这位林师叔既像仙人又像鬼魅,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由自主地就朝林佳田挥了挥手,林佳田也朝她挥了挥手。

一年以后,连城县东街开张了一家商行,门前的匾额上书“六顺商行”几个大字。这家商行的门面不大,与相邻的商铺比较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牌匾上的字却非常奇怪,虽然不是什么名家之作,却非常招眼。有的人说这字写得稚拙,活像蒙童初次学墨的笔迹,也有的人说这字写得古朴张扬,绝非等闲之人写就。最招人琢磨的还是这块匾额上不但有字,还有一个标记缀在匾额的正中,上面是一个张开的手掌,叫人惊诧的是这只手掌有六根手指。曾有好事者专门进到商行查问,是不是当初篆刻这个标记的时候弄错了,多刻了一根手指,商行里边却只有一个哑巴,吱吱哇哇地解释了半会儿,别人也听不明白。

关于这个商行,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有很多传说与猜测。有的人说这家商行的老板是个年轻女子,有闭月羞花之貌,左手是个六爪,所以这个商行的牌匾上才会有一个六指掌纹作为标记;有的人说这家商行的老板实际上就是那个哑巴,哑巴是个练家子,曾经在山上干剪径生意,积了点儿钱就开了这家商行,六爪标记就是他当剪径贼时候的标志;有的人说这家商行真正的老板是那个时在时无、颌下长着一撮胡子的男人,他做的是走私买卖,所以经常要跑到外面抓货送货,还要躲避官家追查,所以平常就把买卖扔给哑巴看着。

至于这家商行的生意,传说和猜测更多。有的说他们做的是合法生意,把连城的各种土特产,从地瓜干到蒋氏宣纸,从白骛鸭到兰花根艺,贩卖到两广、两江和内地,再从内地和口岸把日用品和西洋时令货色运到闽地销售,一来一往收取差价;有的说他们做的是见不得官的走私生意,私盐、私棉、私烟……凡是官卖的买卖他们都走私路牟取暴利。所有这些传说和猜测的依据都是他们不做门面生意,在他们的门面上,除了桌椅板凳什么货物都没有。

这是商行刚开张时候的情形,时间稍久,各种传言猜测也就渐渐没了声气,人们逐渐习惯、接受了六顺商行的存在。就像人们看惯了街道边上的树木屋舍,看惯了街道上面的行人车辆。

外人不知道的是,六顺商行占据的铺面不是租的,而是白使的。外人不知道的还有,有了这家商铺以后,六顺商行对原来的铺面进行了全面的改造翻修,门面不大的商铺后面,却有一个占地颇广的大院落,院落有里外三进的房子,后面还另开了一道毫不起眼的小门。从正街上看,六顺商行仅仅是一个门脸不大的商铺,从后面看,谁也难以把那所大院跟商铺联系起来。

六爪女把第二进院子的东厢房占用了,屋里的摆设基本上原封不动地照搬竹林寨师父的房间。不同的是,师父的房间是一带二的套间,她化繁为简,把师父分设在三间房子里的摆设集中到了一间屋子里。迎着窗户能照到阳光的位置架着她的床铺,迎窗口摆着桌椅板凳,桌子的侧面靠墙摆上了书橱、书柜,里面塞着从四堡买的一些杂七杂八的古装书,还有从书店淘来的新式版样的书籍装文雅。

开个商行是六爪女决定的,这个决定也是被逼出来的。回到县城占据了这座宅院以后,他们几个人着实过了几天无忧无虑的好日子。胡子是个有今天没明天的货,有吃有住啥也不想。哑哥是个武痴,吃饱了睡足了,想的就只有一件事情:练武。如果说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就是跟在六爪女后面自觉自愿地当保镖。没过多久,黑子和条子找了过来,六爪女惊讶,问他们怎么找到这儿的,他们说回到竹林寨以后,看到寨子没了,师父也找不到,就跑到林先生那里打听,是林先生让他们过来的。六爪女听黑子、条子这样说,琢磨出两个结论:其一,师父是担心黑煞神肯定会来报复,而且必定是血腥的报复,所以事先把他们都遣散了,只留下自己和阿公、阿嫲对付黑煞神;其二,除了黑子、条子,后面肯定还会有人被林师叔给推过来,如果那样,竹林寨的人们就又能会合到一起了。这既是好事,也是麻烦,好处是大家又能重新聚在一起,人多势力大,碰上啥事也能相互照应。麻烦就是人多嘴多,从林师叔那里结算来的钱是要让大家一起吃用的。

果然,不久,豆子、秃子也先后找了过来,他们也都是找到林师叔以后,叫林师叔给推过来的。林师叔这样做,更加重了六爪女对他的恶感。黑子、条子、豆子、秃子这些人都是竹林寨的兄弟,六爪女没有理由不接纳。可是,林师叔作为师父的结拜兄弟,对师父身后的事情,对师父生前的伙计,如此冷漠、推拒,这让六爪女感到非常气恼。

人多嘴也多,大家又都没事情干,干吃不做,这些人其实都是勤苦人,不是不愿意做,而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做什么。没事干就在一起抹牌、胡吹、闲逛。有一次黑子和条子在街上闲逛,还跟县城里的一帮烂仔打了起来,对方人多,追着黑子和条子打,一直追到了他们的住处。黑子和条子窜进门藏了起来,撺掇哑哥出面,哑哥不知就里,一顿拳脚打跑了烂仔们。烂仔们打不过哑哥,又气不过,就远远站在街角对着宅院叫嚣谩骂,哑哥听不到人家骂他们,以为没事了,坐在门口晒太阳。过往的行人看到街头烂仔们对着这家宅院撒泼詈骂,而宅院门口坐着一个壮汉置若罔闻,都觉得奇怪,展露看客本性驻足观看,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六爪女正在屋里打算盘玩,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人声嘈杂,就跑出去看热闹。看到自家门前围满了人,纷纷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远处还有一帮家伙跳着脚对着他们破口大骂,六爪女大为惊诧,连忙跑回去查问,这才知道是黑子和条子惹来的麻烦。六爪女也顾不上查问事情的前因后果,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打发了那些对自己肆意谩骂的人,今后在县城里就没法抬头做人了。

她将胡子、黑子、条子、秃子、豆子召集起来,将他们一通臭骂,然后紧急部署,决心就地解决被人堵在家里欺负的奇耻大辱。早在竹林寨的时候,六爪女在这些人心目中就已经是二当家了,现在吃喝住又都要靠六爪女维持,就更加认定六爪女就是当家的,没有人再喊她“六爪”,都随着胡子一起称呼她为“头家”。六爪女安排事情,没有谁会对她质疑、反驳,就跟过去对师父一样。部署好了之后,六爪女出门,叫哑哥回去,自己则迎面朝那帮烂仔走去。烂仔们看到一个妙龄美貌少女从大宅院里款款而出,气定神闲地走了过来,顿时傻眼,一个个瞪着眼睛忘了骂人。

走到跟前,六爪女向他们招手,几个人迟疑不决,唯有一个身体格外壮硕的,也算是这帮烂仔里比较骨干的人物,摆着膀子晃了过来:“干吗?小女子要招我做女婿?”

话音未落,六爪女一个大巴掌贴上了他的面孔,壮硕的汉子居然被抽得原地转了个圈子,刚刚站稳,又是一巴掌扇了过来,壮汉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又狠狠挨了一个大耳贴子。六爪女多日没有打过人了,正打得过瘾,要接着扇巴掌,壮汉却已经难以承受,抱着脑袋嚷嚷:“都上来,小娘儿们手快得很。”

那些闲汉烂仔根本就没有把六爪女这样一个姑娘家放在眼里,看到同伙被人家抽打得狼狈,都嘻嘻哈哈笑着,嘴里喷着污言秽语,围过来一起上手。六爪女怕自己被他们近身围拢,依仗着自己手快有力,身形轻便利索,在那些人外围游走,左一巴掌,右一爪子,连扇带挠,还顺手不知道揪了一把谁的头发,疼得那些人嗷嗷叫唤、乱骂不休。

六爪女跟他们纠缠了一阵儿,确认那些人里面并没有什么练家子、功夫人,便揣了游戏心情放胆戏耍。心情放松了,人反而更加灵活,折腾得那帮烂仔手忙脚乱,叫苦不迭。

这个时候,胡子带领着黑子、条子、豆子、秃子和哑哥猛然从烂仔们的身后扑了出来。对付这几个烂仔,哑哥一个人完全够用,他们不过是在一旁围成圈圈,不让烂仔们逃窜。烂仔们已经被六爪女折腾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哑哥、黑子们的加入,更让他们陷入了困境之中。打吧,没法对打,只能挨打;不打吧,又跑不掉。几个人被圈羊一样堵在巷子里收拾,最终只好一个个跪将下来告饶。

六爪女训斥他们:“有你们这样的吗?堵在人家门口骂,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自己说怎么办?”烂仔们也没皮没脸,七嘴八舌地告饶、道歉。六爪女说:“你们光给我们说好听的没用,你们骂我们了半晌,街坊四邻知道的是你们混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干了啥缺德事,你们都给我站到门前面去,头顶着墙弯腰赔罪,谁不老实就让谁跪着。”

到了这个地步,烂仔们是上炕蹬翻了锅灶、踢腿踢到了铁板,只能自认倒霉,乖乖地站到了六爪女他们的院门前,一共七个人,整整齐齐站了一排,弯腰撅腚,脑袋顶在墙上,做出了非常屈辱的姿势,向六爪女他们赔罪。这些烂仔一向恃强凌弱、欺软怕硬,遇到比自己更强大的敌手便俯首称臣,被人罚站倒也不觉得有多屈辱。

六爪女让胡子、豆子、秃子和哑哥在外面盯着这几个烂仔,返回头就找黑子和条子的麻烦。黑子和条子辩称是烂仔们先招惹了他们,六爪女不跟他们讲道理,说不管是谁先惹了谁,反正是他们俩把烂仔们给带回来的,给大家伙添了麻烦,就应该惩罚。黑子怯怯地问怎么惩罚,六爪女想了想说:“罚你们三顿不吃饭,看你们还有没有精神到外面惹是生非。”

六爪女敢随意处罚他们,除了凭借她早在竹林寨就已经建立的权威之外,最现实的底气就是她掌控着财权,每花一分钱都得经过她的手。按照这些粗野汉子的秉性,她一个女子想要管得了,单凭竹林寨师父赋予的那点余威,是根本就不够的。能抓住、管住他们,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控制住财权。对此,六爪女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