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红衣,月笼斋的索魂女鬼,而另一个,则是暂时借尸回魂的兰花。
连青尘看到这一红一白时,不由紧皱双眉。光这俩个女鬼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森之气,就不是他喜欢的。
月笼斋也还是有其他的女鬼,像魅儿与江儿,虽也是阴森,却从未像红衣如此之霸道。
“公子啊,你怎么像未瞧见到我一样?”
“你家公子今儿累了,先上去歇息了!”
“公子啊,只是带个人来让你见见,你……,就这么上楼去了?”
“不然怎样,事你都做了,与那脱俗之质相匹。
连青尘与秋之聊的很开心,带给我看又有何用?难道说,红衣你想让我收了她?”
连青尘忍不住动了怒,他总也提醒自己,月笼斋的女鬼与那些平常女鬼不同,做的也是不平常之事。
可这不平常之事,总也是揪着连青尘的心。
他不想管,可也忍不住去想。却未发现,在他转身后,秋之那一波的温润之色,竟换成了深深的恨意。人,是终有一死,可是,却总是被月笼斋的女鬼,如此轻易带走。
若有些许能力制止,连青尘绝不会呆坐着,看那许多良善之人,被带到那个不明世界去。在这个世界,这些人活的本已不易,竟连生的自由也被如此残忍的剥夺了。
连青尘甚是不甘,可是月笼斋的女鬼是索魂使,他无可奈何。只能,一个人悲叹心酸。
连青尘未和红衣再说一字,迈步上了客栈的二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对于红衣勾了简儿的魂,而在红霞终起时,又让兰花暂回魂,这些均是胡闹和伤人之事,可连青尘所不明白的是,月笼不是个恶狠之人,为何不去制止红衣。
月笼对斋里的女鬼,平常还是有管束的,可是为何却如此放纵红衣?
连青尘不明白,他想不明白!
世之凡事,拘于泥中,便被困于局中。连青尘被事情迷蒙了双眼,很多事,他若跳开了来,便也想得通。
虽然他是个聪慧之人,也够灵颖,可,他也只是一介凡夫。凡夫之人,终不可逃了凡世之困。
见得他人明,哪得自身清!
连青尘却未把月笼的话放予心上,他哪知,红衣所经之事,并非是红衣的任性而为,而是那些在世之人,竟有此等不凡见识。可见,命之所使。
就连红衣本人,除了取走简儿的魂魄是月笼交待过的,其它,她也以为均是自己的妄为。当然,她并不认为她之所为,是妄为。
红衣之所以把附于简儿之身的兰儿,带来给连青尘看。她也只是想让连青尘看看,而她要让兰儿去折磨那个立于朝堂之中的右相,她想知道,连青尘要怎么做。
而连青尘回到客栈内,便一眼看到,他不想见之人。而这人,身边还立着一人。这俩人,均不是连青尘想见的。
红衣本意只是对年海君小以惩戒,一则以泄心中之愤,二则是让年海君长些记性。
红衣心中的一时愤怒,却为年海君引来了一场杀身的祸端。也为自己的命运,负了不该有的沉重。
红衣只想疏于心中之愤,却忘记了,年海君曾经被小碧夜夜梦中惊魂,魂魄差点就被吞了。
连青尘这么个平凡之人,秋之他不明白,月笼看上这人哪点了?他这样的阴狠角色,也约了下次相见之时。而年海君的魂魄,也因此,受到了损伤。
现在的年海君,已然受不起外力对其魂魄的倾蚀。
而这点,连青尘是非常清楚的。
连青尘与济云的想法一致,才不舍与那人相分。而分离之时,虽然年海君很多方面不堪,可他依旧是位良臣。而连青尘,总觉得此事也因自己的一时顽心而起,心中不免有承担责任的想法。
“此事与你无关!”
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连青尘,突然听到了月笼的声音。他起身一看,不知何时月笼已经坐在了他屋里的桌旁。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才!”
“我……怎么没听见……?”
“我敲了门,你在发愣,自然没有听到!”
连青尘没想到自己竟能出神致此,连月笼的声音也没有听到。
“你刚才,说什么?”
“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把此事扯到自己身上!”
连青尘略微不解地看着月笼,月笼上次也讲过同样的话,他只当是月笼习惯性的冷漠。
“红衣也好,年海君也好,这都是他们的命运!”
连青尘甚是不解,红衣已为枯骨,入了月笼斋,看尽的是他人的世态,一个索魂女鬼,命运之锁早已锁定。
难道,红衣,连青尘觉得秋之学识广博,又与其它斋里的女鬼,命不相同?
“红衣,她……?”
连青尘兴高彩烈的走了,终是死了,也不会明白的。
见连青尘的眉头依旧未舒展开来,月笼忍不住伸出两根手指,为他抚了抚眉心。
“红衣本还有未了之缘,是否能接了这缘去,还要看她之所为,是否可以再去续缘!”
“若是……这缘续不了呢?”
“她将永远做月笼斋的索魂女鬼,直到魂魄消失殆尽的那一刻!”
连青尘从未想到,红衣竟还有再世之缘。想到此,连青尘更是呆不住。他紧紧地拉着月笼的手,就要往门外走。
月笼见他猴急似的,赶忙拽住了他。
“干什么去?”
“去找红衣!”
“不行!”
“把这事告诉她,她自然不会去胡闹了!”
月笼看了看连青尘,缓缓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阻止了她的胡为,也救了年海君!”
“这是他们的命运所使,而且,即使现在去了,也已晚了!”
“什么?”
“你看天色,刚才红衣从你这离开后,就去了!”
连青尘因为急躁也因为是愤怒,这个叫秋之的,胸脯一上一下的伏动。月笼抬眼看了看他,她就知道这个男人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天下间,也许再没有哪个男人,如他这般的心软。
月笼忍不住握紧了连青尘的手,拉着连青尘,轻轻坐在了桌旁。
“既然你要管这等事,我让江儿与你同去!”
“你……!”
月笼看了看一脸茫然的连青尘,她如昙花般绽放了一个眼前人最愿看到的表情,一个小小的笑容。
那双吊脚狐眼,望着离去的连青尘的背影,恨意只见增,却未见一丝减弱。
因为,这俩根本不能算得上是人。
“月!”
“最近,好多事我也难以看得清了!”
“什么?”
“好多事虽是命之所使,可所结之果我却不像从前那样看得清,或许,这说明是有转还之机的!”
原本,年海君的命运前程,月笼看得一清二楚。而红衣的命运后世,月笼也看得清楚。可是,突然这俩个命运清晰者,掺和在了一起,使二者的命数起了波澜。
月笼,现在有些摸不清楚,年纪又如此之轻,到底这俩个不该掺和的掺和在了一起,会有哪些改变呢?
也许,让连青尘再去掺和一下,可以使那二位的命数回归到原位。
月笼在静静地看着连青尘,不知为何,她此时只想好好看看他。这个男人确实长的好,性格也好,人品也好。
可,凡事有一利必在弊,这么心软的人,总让她担心不已。
连青尘虽是个男人,也并不软弱,反而作为凡世之人来讲,他很强。可是,月笼最近不知为何,总是很担心他,很想一直抓着他不放。
就像今夜此时般,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
月笼以前从未曾像现在这样,以前若是碰到无法看清命运的人,说明此人之劫并不归月笼斋管。
可是,连青尘与秋之相谈甚欢,月笼从与连青尘相识以来,她从未能看得清连青尘之命运!
或许,连青尘的命运,是和自己有相连的!
月笼的命运,在她眼里,一直认为是平波无澜,永远将不会有什么变化。而突然一日,月笼的命运也开始了转变。
这些改变,是从与连青尘的相遇那刻开始的。
连青尘今后的命运,会与月笼紧紧相连。而月笼的命运,从与连青尘相识起,便不再会分开。
月笼不想与这个男人分开,若是这个男人离开了人世,她会等着他,等他再轮转。
那时,再在一起。
他们的命运,从他们相识之刻起,均起了变化。
不只是他们,整个月笼斋,也因为他们二人,也有了许多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