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生喜宴的第二日,便是依依的丧事。
魅儿并未像先前说的,要来借用依依的尸身,却依旧是用那个胖女人的身子。
一个胖女人站在了依依家门口,到处是白色。胖女人慢步走了进去,在进门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挂在门上长长的引魂幡,却像是被什么人碰了一下,晃了几晃。
可是那胖女人,明明离的有些距离的。
“哎呀,魅儿,你等等我!”
银儿很奇怪,明明很胖的一个身子,让魅儿挂着,却像是无几两重似的。
依依没有来,依依留在了月笼斋,钻研老板月笼送给她的一本书,关于阴界魂魄的各种存在形态以及魂魄的病理。
银儿对依依这种决然的态度,很是惊叹,难道真不想再看看那个林文生吗,或是自己的爹娘。
可是依依却轻淡云风般的,回了她一句。
“不是还有回魂夜嘛,到时再见,也不迟!”
话毕,依依继续翻她的那本新得的医魂之书。
银儿这才跟着魅儿出来,一起来瞧瞧热闹。可是让银儿不明白的是,魅儿先前关注的是依依,可现下依依已逝,为何还要来呢?
魅儿只是站在依依的灵前,一动未动。银儿却发现在灵前,一直跪有一人,哭声很大。从仅露的半边脸来看,好像是依依死前守着她的那个闺中好友。
她好像,叫麦儿。
魅儿只站了一会儿便出来了,却未看到那林文生。银儿心下诧异,林文生的心里不是有着依依吗?
“哟,俩位,要往哪里去?”
魅儿猛然顿住身形,而走在她身后的银儿,直接撞在了她的背上。银儿摸了摸撞得有些发疼的鼻子时,也看清了那个拦住去路的,是谁!
“秋之!”
银儿忍不住叫出了声,这个男人给她的印象甚好。闪亮亮的凤眼,总是笑咪咪的,一副不知何为忧的架势。
虽然魅儿让她躲着点儿,可是她却不自主的想与此人亲近。
“呵,银儿姑娘越发标致了,看来月笼斋的风水与之相宜呐!”
“呵呵,老板对我很好!”
银儿无意提到月笼,狐狸秋之的脸色,不再那么自得。
“她,还好吗?”
声音里带出的一份涩涩的味道,让银儿误觉他好像和老板很相熟似的。可是每每魅儿的那种态度,却让银儿打消了这种自认为的误念。
“嗯,老板一直就那样,你和老板很熟吗?”
银儿一向都是脑子里想什么,嘴巴里便会说出什么来。
“不算熟,几面之缘罢了!”
“哦……!”
银儿似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却见魅儿的额头叠起了一道川。
银儿虽然不懂,却很识趣。
“秋之,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
“好,不送!”
银儿跟在魅儿身边,她很奇怪,魅儿一见秋之,却总像是压抑着什么。
“魅儿!”
“嗯!”
“你很讨厌他?”
“算是吧!”
银儿的嘴巴一撇,吧唧了几下,上前拽住了魅儿的黑色的衣袖。
“魅儿,你很讨厌他!”
魅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向远处,可是远处只是一片朦胧而缥缈的山脉。
“魅儿,你现在这个样子,穿黑衣服,很难看!”
魅儿本来紧皱的眉头,却因为银儿这一句玩笑话,舒展了开来。心里压着的石头,也轻了几分。
“我是很讨厌他,而且甚至有些恨他!”
“为什么呢,他看上去很好相处!”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尤其是他!”
“是,是吗?”
银儿还是不太懂,这个秋之,总是一脸的和善,虽只见过几次,却总也是笑着的。
“我之所以对他生恨,主要是他那张脸!”
“他的脸怎么了?”
“太像一个人!”
妖狐秋之的脸,像极了一个人,甚至可以说是,同那人一模一样。
那个人,就是连青尘。在这凡尘三千若的尘世中,对月笼最好的一个男人。从来不会对月笼生气,总是对着月笼笑。
那一笑,那双凤眼便会是弯弯的,真像是月牙。
连青尘用一脸的微笑,对着慢慢踱过来的一身淡蓝的月笼。
“月!”
“嗯?”
“有多久没有见到我了,你有记过日子没?”
月笼听闻,眉头轻拧,最近连青尘总喜欢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去记这种事!”
月笼刚要张口辩驳,就被连青尘把话抢了去。
“你哪有功夫去记这种事,是吧?”
月笼承认这是自己的真实想法,可是这又有什么不对,最近月笼斋的事情确实很多。脱不开身而已,连青尘何必如此!
连青尘比其他人甚至比月笼自己,更了解她。知她因自小孤身成长,不懂人情与世故,更不明人心。其实,连青尘并未有责备之意,只是疏导下心中的烦闷。
“好了,别皱眉了,脑门儿皱成一坨就不美了!”
说话间,连青尘就用手指轻轻的为月笼抚平了眉间。随后,轻挽起月笼的手,一挥手中的折扇,潇洒极了。
“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其实是她想见你!”
“谁想见我?”
“去见了,自然就清楚了!”
连玄云见到月笼时,也不禁吃了一惊。只听说大哥有了喜欢的女子,却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奇特而冷艳的女子。
连玄云不仅是个施术高手,而且武艺高强,自认为能文能武,才识过人,容貌娇艳,不是一般人家女儿可比。
在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世家子弟,想要把连玄云娶进门。
可是连玄云在见到月笼的那一霎那,突觉自己像一根青稞小草,毫不起眼。
“月,这是舍妹,玄云!”
月笼看着眼前这个鼻梁高高,嘴唇略薄的连玄云,没想到这便是青尘的妹妹。可是月笼的眼睛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她一眼便看出此女,与血腥相连,终生不抛!
月笼是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露出丝毫自己内心的想法。
月笼从不对人笑,除了连青尘。对眼前的连玄云也一样,只淡淡的应了一句。
“我叫月笼!”
“你,你是哪个月笼?”
“呵,我的傻妹妹,这天下还会有哪个月笼!”
“哥,你是不是疯了,她明明是……!”
“住口,我的事你无需过问!”
“哥……!”
连玄云早闻月笼之名,尤其是像他们懂术施法的人,听了月笼的名字就像是听到了魔音。这个名字,绝对能让所有施法之人闻名丧胆,退居三里之外。
这个超脱生死的女人,常年居住于阴阳之间,被灵山唯一接受的生者。
关于月笼的传说,还有很多很多。
连玄云光听到月笼的名字就很不喜欢,何况是见到了本人。居然是被兄长爱护的女人,这个女人绝对留不得。
连玄云,这个生长于安逸之家,温乐成长,却不知道她对上了什么样的对手。一个能让她生,也能让她随时死的女人。
连玄云的悲剧就在于,她不了解对手,就出手。
月笼的眼睛,看尽生死,对连玄云的血腥人生,也看的一清二楚。即使是连青尘的爱妹,做了伤天害理之事,被收魂取魂时,自己定不会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