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失去了唯一的双亲,她从不知道其它的亲人身居何处。
但她没有想过要去寻找,如果父母亲没有意愿接触以前的亲人,她这个失了忆的女儿为什么还要去连起那条早已断掉的线。
只要来到墓园,她都会带上这条围巾,这几年她都选在春秋两季来墓园,春季百花盛开,正是繁华之际,到了秋天,万物开始凋零,确是一种别样的景致,她喜欢这样的感觉,也并不觉得悲伤,有的时候她甚至想,还好自己失了忆,不然如何才能忍受这样家破人忘的惨烈。她可以想象,一个甫毕业的年轻女孩,只靠着家里面的余产和意外保险,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怎么撑得下去呢?只余一个人孤单地生活,那不是什么也没有了么?
也许上帝关了这一道窗,又开了一道新的窗给她。
让她一无所有的同时,却不至于失去了生活的勇气。
她一身浅色的风衣,脖缩到领子里去,虽然不冷,萧索的风还是刮得树上干巴巴的叶子作响,“沙沙”地落到两个人的耳边去。
程安对她的父母异常尊敬,相比之下,她的表情就显得淡漠很多,来得次数多了,一点哀伤的感觉也无,像是话家常一样,生活和工作上的事情,她也会说一说,铺一张干净的报纸,对着父母微笑的脸吃东西,常常一坐就是大半天,等到墓园的管理员催促才带着东西离开。
她每次回来都会呆上两三天,在那家公司做了几年,同事都知道她每到这个时候会请假休息,可是她那时觉得这是一种习惯,改不掉的习惯。
站在程安后面,听着他如何诉说对她的感情和责任,还有些关怀的话,她端正了容颜,恬静地看着墓碑上的父母亲,想着他们如何活着一定非常亲切,因为那样的笑容是很少见的。
父母要教育自己的子女,大半是严肃有余,关怀不足,可是父亲的脸上没有严苛,只有慈祥地微笑,梳理得整齐的头发和饱满的额头,一双眼睛十分深邃,而母亲扎着漂亮的丝巾,丝毫没有年龄的拘束,十分精神,且非常有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