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公给文王做规矩的故事中周公之所以如此煞费苦心,无非就是想树立做规矩的权威。可以说周公一开始就抓住了做规矩的关键。在传统的中国家庭中,很多父亲都意识到这一点,而且会用平时的一言一行建立在孩子面前的权威。我在第三节里回忆我父亲做规矩时说过,由于父亲平时不拘言笑,一旦开始做规矩,孩子的心里就肃然起敬。正如孔子描述的那样:“夫人言不发,言必有中。”后来朱熹进一步解释说:“言不妄发,发必当理,惟有德者能之。”在中国的传统家庭中很多父亲都是如此,用自己的少言慎言和孩子保持距离树立权威。
需要指出的是,并非少言寡语就一定能树立权威,真正的权威还需要按理办事。就像孔子所说的“言必有中”,一说出来就击中要害。如果家庭中有这样的父亲,个性再顽劣的孩子在行为上都会有所收敛。就像《红楼梦》里的混世魔王贾宝玉一到父亲贾政面前也是战战兢兢、规规矩矩。这样的传统严父很自然让孩子产生敬畏之心。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对父亲的要求确实非常高。不仅要时时处处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而且要隐忍对孩子的爱的表达。就像“狼爸”萧百佑所坦诚的:“都说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面对心爱的孩子们,我唯有狠下心,做一个彻头彻尾的‘严父’”。但是狼爸的这些要求和行为放在四五十年前的中国是再正常不过了。甚至会被人指责对孩子太放任。例如,父亲可以给孩子钱,让他们自己去游乐场玩一天。这样的事情至少在我小时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反观现在的中国家庭,传统的严父越来越少,这也就是为什么狼爸的故事能在当代中国引起这么大的反响。我读了狼爸的《所以,北大兄妹》,除了对一些个别做法(例如,不让儿子发展生物兴趣)有所保留,对其基本的做法还是赞赏有加,特别是他通过树立权威和诵读经典让孩子从小心存敬畏。这是以后一切学习和做人的基础。
反观现实,中国家庭中这样有权威的严父却越来越少。父亲们一个个都转型为慈父。需要说明的是并非一个慈父一定不能培养孩子的敬畏之心,只是现在很多的父亲对孩子的亲热行为已经超过了一个度,以至于没有任何做规矩的权威。在这里,我不得不再次强调颜之推在《颜氏家训》里的告诫:“父子之严,不可以狎……狎则怠慢生焉。”我也见过不少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父亲,一样可以保持理性、保持原则。这样的父亲自己对规矩心存敬畏。所以,不是只有传统的严父才可以做好规矩,有理性的慈父同样可以让孩子敬畏规矩。关键并不在于外在的教育形式,而在于为人父母者自己的内心有没有一颗真正的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