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了州府大狱,走了半晌,沈炼暗自悲伤、感慨不已,沈若寒不解地道:“既出了牢狱,应该高兴才对,大人为何长吁短叹?”沈炼深叹一声:“茫茫天地,竟无我息栖之地!”沈炼为国为民虽死无悔,但眼下连个落脚之地也没有,心里顿时觉得凄凉。
沈若寒有心为他购置一套住房,怎奈身无银两,俗话说得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要以沈若寒的个性,四海瓢泊,天涯为家,自由惬意,无须对生活发愁。但沈炼决计不会随沈若寒这样信步飘游,他被编管保安,就需要长期住下,而且对沈炼来说,他孤单一人,无依无靠,住房、日常消用的确是一个大问题。
生于尘世的人,都逃避不掉生活的磨难!
就在此时,迎面走来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青冠灰袍,身形修长,黑须飘扬,宛似隐居的道家仙人。来人走到沈炼面前,双眼放光,似曾相识一般,忽地抬起手一拍,惊喜道:“你莫不是揭发严嵩欺君误国十大罪的锦衣卫经历沈炼沈大人?”沈炼微觉惊奇,一拱手道:“正是区区,你是……”
那人喜笑满脸,对沈炼崇敬道:“仰慕多时,幸得相会。此地不是说话之处,寒舍离此不远,就请到寒舍叙话如何?”沈炼、沈若寒见他十分殷勤,不好推脱,只得从命。行走了半刻的工夫便到那人的家了。这人家,虽不是大宅院,却也精致。那人揖着沈炼到中堂,纳头就拜。沈炼慌忙答礼,问道:“足下是谁?何故如此?”那人便道:“小人姓贾,名石,是宣府卫一个舍人。哥哥是本卫一个千户,先年身故,无子,小人应袭。为严贼当权,袭职者都要重贿,小人不愿为官,托赖祖荫,有数亩薄田,务农度日。不久前闻阁下弹劾严贼,此乃天下忠臣义士也。又听闻编管在此,小人渴欲一见,不意今日相遇,实乃三生有幸!”说罢又拜了下去,沈炼再三扶起。
于是,贾石吩咐下人备了筵席,与沈炼沈若寒痛饮。席间宾主酬酢,叙话不尽,无非说些感慨时事的话。两边说得情投意合,只怨相见恨晚。
过了一宿。次早沈炼起身,向贾石说道:“我要寻所房子,安顿下来,还请舍人指引。”贾石忙一摆手:“瞧先生说得哪里话,若不嫌弃,就在寒舍住下。”沈炼过意不去:“这……这不太合适吧?”沈若寒在旁听到,忙道:“贾先生既有此意,大人你就住下吧!”他此时正为如何安置沈炼而烦心,见贾石如此,那更是顺水推舟巴不得了。
“正是,正是!”
贾石再三恳求,沈炼推却不过,只得从命。沈若寒满心欢喜,心忖:“大人得到贾先生照顾,我走后也就无后顾之忧了。眼下最紧要的是弄清楚吕四海到底有什么阴谋,好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