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玻璃种,大约有婴儿头颅大小,而且形状还是比较规则的椭圆形,秧苗绿满翠,晶莹剔透。
在玻璃种的中间,有一条近似于祖母绿色的婴儿手掌般宽窄的绿色飘带,仿佛是一个压扁了的“之”字,贯穿玻璃种的长边。
这种样子的玻璃种,李逸从来就没有见过,如果非要找一个近似的形容,那只能说,和金丝种翡翠有那么一点点相像。
金丝种并不是指种水,而是指那种色形大体上呈定向排列的翡翠。这种翡翠,其较深绿色的条、带、片或丝缕分布在较浅色部位,因而被衬托的更加鲜艳苍翠,就好像是翡翠被戴上了绿色的丝带一样,故以得名。
总体上来讲,金丝种中,色带方向可交叉,丝、带可宽可窄,种水可粗可细,其中较复杂的色形变化处,能够很清晰的反映出纤维细粒硬玉随应力剪切作用而定向排列的多样性。
满绿的金丝种李逸从来就没有见过,玻璃种的金丝种也从来就没有赌到过,因此一看到这块翡翠,他就大感兴趣,留着,将来他玉雕手艺有所成时,绝对能雕出一件极品的作品!
“如何?”
老人的眼中带着笑意。
“不错不错,一块极品的玻璃种。老爷子,你发话吧,多少钱才肯把这块毛料让给我?”
“哦?这么简单就看出来是玻璃种了?可就算是玻璃种,你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就不怕我截胡,或者干脆开个天价出来?”
李逸苦笑点头,怕,可是看您老人家……这漏实在是太大,你就当我是忽然良心发现……
老爷子脸色严肃的摆了摆头,
“你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过来,看看这些你有哪些能够看的上眼的。至于那个墩子,你不嫌累赘的话,待会儿走的时候直接搬走,再给我讲什么玻璃种之类的混话,看我不收拾你!”
老爷子走到一边坐下,拿起李逸那件玉琮细细把玩,
“也不看看我的年纪,做你爷爷都够了,居然跟我开这种没大没小的玩笑!”
老头子不信,老太太也不信,可陆凝霜信。
她知道自己表姐赌石很厉害,而李逸能让她心服口服,绝对不是一般的所谓的高手,因此李逸刚刚说完,她就弯下腰,抱着石凳上下左右打量个不停。
“这是从哪儿看出来的?怎么就玻璃种了呢?”
“呵呵,丫头,那是你男朋友开玩笑的,没皮没壳的,能看出来翡翠的种水,还说是玻璃种,除非他是透视眼!哼!”
老太太很显然也懂一点赌石,看到陆凝霜一边看还一边嘟嘟,不由笑着说了一句。
没想到,她这句话倒是一下说中了事情的真相,可惜,没人肯信啊!
“是不是解开就知道了……”
莫名的,陆凝霜对这两位老人也有一种亲近的感觉,因此建议干脆去解石。
“前几年赌石最热的时候,街上倒是有不少解石机,可是现在……太多人因为那个倾家荡产了!所以啊,丫头,你也别纠结了,这块毛料,就送给你们,只是你可要看好那小子,绝对不能让他沉迷于赌石,否则就他那眼力,疯起来敢把你都输出去!”
看到王老爷子夫妇死活也不相信石凳中有玻璃种,李逸无奈的摇了摇头,有时候,想做好事反而会适得其反,看来,有些漏注定就是该他捡的,天予不取反伤其咎啊!
简单的看了一下,老爷子拿出来的这些玉琮,无论是从质地,还是外观上,似乎都比不上他这件。而另外的几件古董,也都是小件的瓷器,看模样就是晚清民国时期的东西,也没什么收藏价值。
正想说直接用玉琮换毛料得了,老爷子忽然一拍脑门,
“忘了,还有一件瓷器,这件你多半能看得上!”
王老爷子因为看到李逸似乎是一件都没看上,登时就有点发急,没想到这一急之下,还真的给他想起了一件东西。
急匆匆的从房间里将东西拿出来,往李逸面前一放,
“你看看这件,这是我早年从香港买回来的,应该是一件不错的东西。”
李逸一看,顿时轻轻的倒抽了口凉气,这件东西如果是真的的话,又岂是不错两个字可以形容的?老爷子,你用它来换我这件玉琮,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吃亏吃大发了啊!
这是一件大约12厘米高,腹径不超过6厘米的六瓣花口瓶。
瓶分六瓣,器身有坚硬的凹凸线条,花瓣口,长颈溜肩,垂腹,圈足外撇。
整器精致小巧,器表满釉,釉色凝厚典雅,呈现出一种斑驳古旧但又尊贵无比的深黄色。釉面上,遍布细密而大小不一仿佛蟹爪般的开片纹,器身凸起的线条处,因为釉面剥落的缘故,有些地方还露出了黑色的胎骨。
李逸又先仔细看了看器口,看到这里因为施釉较薄的缘故,虽是米黄釉却微露紫色,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而当他看到器底因为采用刮釉垫烧而留下的三枚支钉痕迹,又看到足上露胎部分呈现出来的偏赤铁色时,心中已经有了决断,“紫口铁足”,这是一件官窑瓷器!
官窑瓷器,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应该是泛指历朝历代官府所烧造的瓷器。
官窑瓷器一般分为御窑和官窑两种,都是由“官家”督造和采办,因而相对于民间而言,统称为官窑瓷。
官窑起自唐代,“官监民烧”“官办民烧”,历朝历代虽形式各有不同,但总体来说,官窑瓷器因多为上层社会服务,其中更有不少还是贡品,其质量一般都要优于民窑。
但事实上,自南宋以来,人们说起官窑就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专指南北宋时设立的官窑所烧造的官窑瓷器,也就是五大名窑,汝哥官钧定中的官窑!
官窑有南北之分,而这件,应该是南宋“修内司窑”所烧造的一件南官窑瓷!
官窑瓷器的珍贵不用累述,李逸之前从未见过真品,没想到竟能在这里见到一件,而老人竟还想用它来换他那件价值只有2万软妹币的玉琮,不由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人与人之间确实是要讲缘分,如果换一个人,李逸很可能一言不发的就把这件珍贵的官窑瓷器和那块玻璃种席卷而去,但对于这两个老人,他却有点于心不忍。
玻璃种因为实在是无法解释,沾光就沾了吧,而这件,李逸决定把话说清楚。
“老人家,您的这件六瓣花口瓶,是一件官窑瓷,这种瓷器,目前全世界传世的也只有一百多件……”
李逸将事情一讲,不但老两口目瞪口呆,连陆凝霜也愣住了。
这货,今天是受什么刺激,居然转性了?不但玻璃种老实交代,现在居然连这么珍贵的瓷器也据实相告,先不说捡不捡漏的事情,你就不怕人家搞明白了不卖给你?
“那……这个瓶子能值多少钱?”
“正常的价格应该在7000万新台币左右!”
正常的官窑瓷器,这十几年上拍的几乎没有。而且拍卖会上的价格,尤其是这种珍贵的瓷器,很多时候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价格,因此李逸根据东西的品相,参考了其他几大名窑瓷器的价格,开出了7000万新台币的一个高价,其中,也未尝没有补偿一下刚刚那块玻璃种的意思。
事实证明,他对老者的好感并不是毫无来由的,因为王老爷子一听说这件花口瓶竟价值7000万元,根本就没有废话,直接说道:
“好!年轻人,你能讲出这个价格,足以证明你是一个至诚君子,那我也就不矫情了,就7000万,这件瓶子你拿走!”
一听老人居然说李逸是个至诚君子,陆凝霜不由撇了撇嘴,君子?老爷子你是没见过他捡漏后那幅得意的嘴脸吧?还至诚,我敢保证,出了这个院子他就会原形毕露!
陆凝霜的嘴角挑起了一丝冷笑,都至诚君子了,那么,这块毛料是不是也要拦腰来上一刀啊?
事实证明,她实在是太高看李逸的节操了。
“嗯,王老,这件就这么说。另外,我还想用玉琮换您那个石凳,这个没问题吧?”
噗的一声,陆凝霜瞬间破功,哦买嘎,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说起来还是我沾光了,不行,你等等……”
老人家飞快起身,不久又从房间里快步走出,将一件长长的玉琮塞到了李逸手里,
“我用这件玉琮跟你换,那个石凳,还是老话,有力气你就搬走,还有这几个,看上哪个,随便搬!”
李逸顿时哭笑不得,你这几个都是真正的石头,我得多无聊,才会把它们都搬走啊!
简单的拟定了两份转让协议,陆凝霜拿着玉琮,李逸扛着石凳告别老人家,走出了小院。
“李逸,你给我说实话,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李逸摇摇头,
“没怎么,一时间良心发现,扔了7000万,忽然又心疼了,这块玻璃种说什么也不能再犯傻了……”
“你!”
“呵呵,晓露,我现在的钱财呢,足以保证我在这些事情上自由随性,合眼缘,高价买下没问题,不合缘,那当然是能坑就坑,能捡就捡……这,就是舒适的人生啊!”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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