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五古《望岳》读记

杜甫五古《望岳》读记

（小河西）

望岳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杜甫赴长安应进士失败后，便开始了齐赵游。这首诗即在齐赵游期间所作。（开元最后几年间。）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岱宗：泰山尊称。泰山居五岳之首，为诸山所宗，故称。《尚书-舜典》：“岁二月，东巡守，至于岱宗。”《尚书-孔传》：“岱宗，泰山，为四岳所宗。”《后汉书-安帝纪》：“太山王者告代之处，为五岳之宗，故曰岱宗。”

造化：大自然。《题龟峰山》（唐-李世民）：“乾坤造化有神功，胜地安然气象雄。”《望庐山瀑布水》（唐-李白）：“仰观势转雄，壮哉造化功。”

钟：集聚。《左传-昭公二十八年》：“天钟美于是。”杜预注：“钟，聚也。”《国语-周语》：“泽，水之钟也。”《君子行》（晋-陆机）：“福钟恒有兆，祸集非无端。”

神秀：神奇秀美。《游天台山赋序》（东晋-孙绰）：“天台山者，盖山岳之神秀者也……夫其峻极之状，嘉祥之美，穷山海之瑰富，尽人神之壮丽矣。”《五台山清凉寺碑》（唐-李邕）：“五峰对耸，四望崇崇，蓄阴阳之神秀，含造化之奇特。”

阴阳：《谷梁传-僖公廿八年》："水北为阳，山南为阳。"《说文解字》：“阴，暗也；水之南，山之北也。”

大意：五岳之首的泰山到底咋样？苍翠山色在齐鲁大地蔓延伸展没完没了。（泰山南为鲁北为齐。远望所见。）大自然在这儿汇聚了神奇秀丽之景，山峰高耸山南山北明暗犹如昏晓。（钟神秀，言其美。割昏晓，言其高。近望所见。）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荡胸：《游西蓉山寺》（宋-余靖）：“兴废虽留目，荣枯莫荡胸。”《过淮》（宋-李昭玘）：“荡胸长忆江湖月，眯眼曾嫌京洛尘。”

决眦（zì）：表盛怒；表极目远视。《鼙舞歌-孟冬篇》（魏-曹植）：“张目决眦，发怒穿冠。”《第一百五十八》（宋-文天祥）：“老夫悲暮年，天涯故人少。每望东南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终当，定当。《古风》（唐-李白）：“雌雄终不隔，神物会当逢。”《华山上方》（唐-裴说）：“会当求大药，他日复追寻。”《题苏州思益寺》（唐-张祜）：“会当来结社，长日为僧吟。”

众山小：《孟子-尽心上》：“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

大意：山中冉冉升起的层云，荡涤着俺的心。极目追踪飞翔的鸟儿，似乎是在归巢。（云层层生出。鸟纷纷归巢。似已登上山半腰。云从下边生出。鸟从远处飞来。已有登山感觉。）俺一定要登上泰山顶，四下浏览看众山小小。（杜甫还没登上泰山，已有“小”众山之志。）

此诗是杜甫年轻时的一首名诗。杜甫考进士落败，并没被击倒。他毕竟只有二十几岁。他有自信的资本。他一边在齐赵漫游一边在积蓄力量。他到了兖州看望了父亲。现在他到了泰山附近。他远远望去，泰山南北绵延数百里，苍翠的山色连接南鲁北齐大地，好像没穷尽。越是走近，越让人震撼。好像是大自然的特意安排。这里集聚了太多的神奇秀美。山峰高耸，像一把可以刺破青天的巨剑，将山南之阳与山北之阴分割开，如此分明，好像一边是白天一边是夜晚。再登高一些，可以看到山谷中的“层云”冉冉升起，似乎真的是云在脚下，让人激动不已。再仔细搜寻，也许是夜幕降临了，隐约可以看到飞翔的鸟儿像要归巢。杜甫或许想到“鸟向檐上飞，云从窗里出”的诗句。这是登山的感觉。真的是荡涤心胸。抬头看，山顶似乎还遥远。但我一定要登上山顶。我要在最高处俯撼众山。我要体验孔子的“登泰山而小天下”。杜甫现在想的或许已不是登泰山。他在想他的人生理想。一次失败不能说明啥。在仕途上或在人生征途上他一定也能“凌绝顶”。【杜甫晚年诗《又上后园山脚》中有：“昔我游山东，忆戏东岳阳。穷秋立日观，矫首望八荒。”杜甫确实站在了泰山顶的日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