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李师师:宁做青楼妓,不做帝王妃
在喧嚣的世界里
做一个
沉静的读书人
主播:雨朦
作者:香蕉鱼
01
1115年,北宋最致命的强敌金国诞生了。
刚一建国,金太祖完颜旻就干了几件大事。
他以年轻的体魄,完美的智商,给辽与宋投去了两枚定时炸弹——炸弹的包装袋上写着,被灭倒计时:辽·10年、北宋·12年。
真真已经到没有退路的时刻了。
那这个时候,宋徽宗在做什么呢?
他迷上了奇石收集。
权臣蔡京还专设采办机构“花石纲”。
为了皇帝的个人喜好,兴师动众的到处收集奇形怪状的石头,平安之时就不是什么好事,动乱之时,越发民不聊生。
花石纲办公人员借皇帝的名义闯进民宅,见到形状奇特的石头就往上贴黄条,下令要严家看守,不然就是大不敬之罪。
家里人只能神经兮兮地过日子。
等到花石纲把大石头运回去时,拆墙、摔瓦、家门前的小路也被压得稀烂。
离开时,官吏还积极勒索平民,闹得人倾家荡产,家破人散,沦为难民。
梁山泊起义与方腊起义,一触即发。
他找到了一生的挚爱李师师。
那年,他坐上一顶小轿,身旁拢着几个侍卫,微服出行。走进金钱巷的安镇坊,客人到处都是,有的是来找女人过夜的,有的是来写诗的,而有的,就像他一样,久仰李师师大名,想要一睹其芳容。
他问身边的人:“她真有那么漂亮?”
那人说:“汴京城(今开封)内一等一的花魁,好戏还在后头呢。”
许久,他终于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的眼睛,顾盼生辉;她的眉毛,像极了他自创的书法,瘦金体。她的舞姿,让他想起了多年前梦里那位神仙姐姐。
从此他成了她的情人。
整个宋朝的文人都怒了,却选择忍气吞声,不再靠近她。
只有两个人是例外。
02
贾奕与李师师是多年好友。
李师师与他一起在雪夜下散步,中秋时赏月,开展一夜情的时候,你宋徽宗还不知道在那儿,怎么一上来就抢人家媳妇?
李师师也没办法,只好请他退让。
“你真要和他这么过一辈子?”
“他毕竟是皇帝。”
李师师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他是当今皇帝的。
一夜温存后,他派人送了很多钱来,其中还包括一份他亲自提笔的情书,字体飘逸,个性极强,一看就是瘦金体。
当时,她五味杂陈,狂喜又失落。
既为皇帝逛妓院而担忧(这是要亡国表现啊),又为他能看上自己而高兴。
她能怎么办?
难道赶他出去,就像对其他不想见的客人一样?
就算她是绝代花魁,她也不能任意妄为啊。
贾奕气得直跺脚,他完全不敢相信,挖墙脚的居然是皇帝本人。
“我是一介文人,什么都干不了,只好写诗。”
“你可别乱写。”
李师师不敢相信,自己的好友居然为了这点小事闹脾气,他不该是为大宋兴亡而担忧吗?
他温柔地看了一眼李师师,保证自己绝对不乱写。
闲步小楼前,见个佳人貌类仙。暗想圣情浑似梦,追欢。执手兰房恣意怜,一夜说盟言,满掬沉檀喷瑞烟,报道早朝归去晚回銮,留下鲛绡当宿钱。
是的,他没有乱写,他写的就是皇帝逛青楼,然后把他的恋人给抢了的故事。
后来他被发配海南了。
贾奕走了,李师师找来周邦彦相伴,只有他胆大又稳重。
03
“皇帝今天有些不适,我估计来不了,所以我就请你过来坐坐。”
她可不觉得在皇帝之外有别的情人有什么错。
天这么冷,从早到晚都在下雪,地上、屋檐上、窗户上,全都是雪,白茫茫的一片,这让她感到孤独,甚至惊慌失措——小时候那些最苦的日子,总是在雪天里度过的。
况且她最喜欢的人是周邦彦了。
两人相差三十多岁,但她一点都不在乎,她就是喜欢有才华的人。
突然,屋外传来一声:“师师,贵客到。”
哎呀。李师师吓得脸一热。肯定是皇帝,不然姐妹们怎么会招呼得如此阴阳怪气。她让周邦彦躲起来,可是躲哪里呢?窗户后面是池塘,房间里又只有一道门可出。
她建议:“干脆躲床底下?”
周邦彦二话不说,躲了进去。
04
李师师照照镜子,走到门边:“你来啦。”
宋徽宗笑眯眯地看着她:“猜,我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床脚:“呃,你告诉我嘛。”
“一颗江南上贡的新橙。”
宋徽宗拿着那颗橙子,在李师师面前晃来晃去,还说要为她剥开吃。
宋徽宗说他要剥,李师师说,“不嘛,我来帮你。”
两人说话特别温柔,说的全是深闺里的蜜话,甜得腻味人。
李师师帮他剥完橙子,开始喂他吃。
结果他吓得跳了起来,直说,“哎呀,大冷天吃橙子就是冷啊。”
李师师笑笑,没多说什么。
对于皇帝的宠爱,她有自己的想法。
自从那天认出皇帝之后,她便暗自发誓,一定要勇敢果决,与众不同,最好是保留着一点少女的俏皮,决不能因为有皇帝的宠爱就变得与那些宫里的女子一样:一个个俯首帖耳,一个个勾心斗角。
皇帝问她:“怎么啦,你在想什么,你不开心啊。”
李师师说:“你病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宋徽宗看看李师师,又拉拉她的手,觉得她实在是太关心自己了。
“那好,我先回去,过几天再来看你。”
临别时,宋徽宗还依依不舍,总不肯跨出那道门。
05
宋徽宗走了,李师师赶快把床下的周邦彦拉出来。
刚一站直了身子,他便笑弯了腰,边笑还边口齿不清地说,刚才那些话我都听到了。哈哈哈。
李师师皱皱眉。
来青楼这么多次,哪一次女子同男子打情骂俏时不是别别扭扭,轻声细语。听到又怎样?
周邦彦也不含糊,既然被他看到了,他一定要把宋徽宗的事写出来。
一首《少年游》新鲜出炉: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筝。低声问向谁边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不知是真喜欢这首词,还是觉得唱出去一定能逗逗皇帝比较有趣,李师师居然把这首关于宋徽宗的闺房趣事诗谱成了曲,天天练唱,就等着找机会唱给宋徽宗听。
06
很快,机会来了。
宋徽宗喝酒喝到兴头上,让李师师唱一首。她一时高兴就把《少年游》给唱出来。
宋徽宗一听全是那天的闺房之乐,还满心欢喜地听着,一直听到她唱完。
“是你写的?”
李师师也不含糊,她就是要故意说出来,那样才好玩。“是周邦彦谱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她自个心里就乐了。她看见宋徽宗的脸色由粉嫩的充满热气的红变成了冷飕飕的铁青。
他几乎一动不动地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站了起来离开。
他刚走,李师师便忍不住笑。
她喜欢看他生气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她让人帮她收拾东西,她要去见见周邦彦。
07
周邦彦这时候才叫得不偿失。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渡口,正准备离开汴京。远远的,他看见一个人,那正是风尘仆仆的李师师。
“你怎么来了?”
“我去你家里找不到你,别人都说你要离开汴京了。”
他先是低头不语,后来才说把一切出来。
中午皇帝突然派人来家里说要治我个轻薄之罪,找借口把我赶出汴京。这不,我刚要走,你就来了。
两人迎着风口,向左前方看去,到处都是背着包袱,要离开汴京的人。他们要么拖家带口,要么孤身一人。
唯一的共同点是,看起来都一样的穷,穷不堪言。
李师师突然很镇静的说,“花石纲这种事什么时候才能平息啊,真可怕。”
周邦彦默不作声,他无法预计。
他听亲戚朋友说,如今花石纲内部管理混乱,每到一处便像强盗一样冲进民宅,把别人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家业,祖产全部收归自用。
特别是给大石头贴封条的时候,只要一贴上封条,立马就下令让人日夜看守,不能破坏,要是石头受一丁点委屈,全家都跟着受罪。
很多人一听到花石纲的人要来,吓得赶紧收拾东西,跑的跑,溜的溜,什么都顾不上了,而有些人因为穷得受不了,要么加入了方腊起义,要么去了梁山,整个世界都乱套了。
李师师叹了口气,让周邦彦先别走。
很晚了,李师师才回到安镇坊,一进屋,宋徽宗居然在等她。
瞬间,她眼睛红肿,大滴大滴的眼泪涌出——大概是因为自己生在乱世而哭,但也是为一个温暖的人在等她而哭。
“怎么啦?”
“我去送周邦彦了,他又谱了曲。”
“这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李师师吸了吸鼻子,你要是想听,我可以唱给你听。
还没等宋徽宗点头,她便唱开了。
这就是那首:
《兰陵王》
柳荫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谶京华倦客,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桑条过千尺,闲寻旧踪迹,又酒趁哀弦,灯映离席。
唱到最后,李师师泣不成声。她想起了渡口上看到的那些穷苦之人,想到了自己的过去。
她小时候不就像他们一样吗?
一生下来母亲就去世了,四岁爹爹又被人冤枉死在大狱里。她抬头看了看宋徽宗,觉得要是自己是他这样男儿身就好了,父亲的仇当年就能报,何必落地为妓呢?越是活着,越找不到生活的意义。
宋徽宗越听越觉得凄凉,听到一半也哭了。
第二天他下旨召回周邦彦,从此与周邦彦成了朋友。
08
1126年,金给北宋的灭亡倒计时只剩下最后的一年,靖康之变开始了。宋徽宗吓坏了,主动退位,做了太上皇。他正准备逃难,李师师这位红颜知己也被抛诸脑后。
缺了宋徽宗的照拂,李师师似乎也没了继续做妓女的动力。
她突然发现,家破人亡的时候,安镇坊居然还是一片歌舞升平,不怕死的样子。
她非常震惊。
四岁那年,老鸨李妈妈收留了她,从此便吃喝拉撒住在这安镇坊。
奢侈、拜金,醉生梦死,几乎是刻在她生命里的利剑,拔出来几乎是不可能了。
可如今她却觉得金钱、名利是如此的虚幻,如此让人厌恶。
她一直以为她的古灵精怪是在反抗宋徽宗的宠爱,如今想来,正是因为有了他这位大才子的照顾,她才有了比安镇坊上下所有姐妹更开阔的视野,才敢大胆地跳出小女子单一而扁圆的小世界。
她该如何报答?
她把多年来攒下的所有财产拿出来。
这些,全是宋徽宗给她的。
她要把它们送给上前线的战士们。
09
她联系上了一个叫梁师成的人。
据说他能将她的心意送到军中。
她信了。
她还能信谁?
周邦彦死了,宋徽宗又暂时联系不上。
她转身拿出一瓶很久以前宋徽宗送她的御酒,让梁师成转给将士们喝,“就说是皇上给的,他们一定很高兴。”
梁师成拿着这瓶从来没见过的御酒,当晚就自己喝了。
过了几天,李师师不放心,觉得自己那瓶御酒根本犒劳不了出征的将士们,于是她又找到梁师成,当即给了他三百两银子,让他买酒给将士们喝。
这三百两银子,自然是到不了将士们的口中了。
李师师越想越不对劲,一问之后,才追悔莫及。但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前半生全靠在男人身上,这下子没人可靠,只有靠她自己了。她抓住机会,集结游勇,开始练习武功。
有人问她如何称呼。
她只说,“飞将军。”
她比任何时候都活得洒脱。
然而,女人——一个前半生从来未习过武的名妓,如何能抵挡金国万千勇士?汴京告急的时候,她表示愿意将徽宗给的所有钱财充入军饷。等她终于联系上宋徽宗了,她便要求“弃家为女冠”,从此住在慈云观为尼,倾万千家财,也要救北宋。
然而,等金军攻进汴京时,她等来的不是北宋的胜利,而是宋徽宗被俘,北宋被灭。
宋朝南渡后,便再也找不到她的踪影了。
有的说,她自杀了。
有的说,她出家了。
10
当年的艳冠一时,到头来却是潦倒度日。
中年的李师师给人的感觉,已经不像是名妓了。
没有了名妓的风采。
没有了名妓的奢华。
可是,这不就是她吗?
一生从未太平过,又何来假装享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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