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被一帮名人狂骂:武侠=瞎编,金庸=低俗
有誉,
必有谤。
金庸也是如此。
他在小说上、商业上获得了惊人成就,
但与此同时,
他也一直备受争议。
2018年10月30日,金庸去世了。
全民哀悼。
一个时代落幕了。人间再无武侠。
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作家,能像金庸这样,因为离开而让全民心碎。整个微博一片烛光,朋友圈同样泪水涔涔。
但没办法。
我们都是看着金庸长大的啊。70、80年代的人读他的小说,90年代的人,看他的武侠电视剧和武侠电影。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哪一部,不曾牵扯起万千柔肠。
大家已经把金庸当成了一种现象,一个符号,一种成人童话。
他是一面旗帜。
大旗一挥,无数人跟随前往。
为什么我们就认准金庸?
用《金庸评传》里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金庸是中国文化史上最浪漫的一章。
金庸给了我们一个江湖。
在这个江湖里,有浩气当空,有凛然正义,有邪恶,有恩怨情仇蜚短流长。
它是生活。但又不是生活。
它比现实更快意,也更浪漫。它将成人世界里的秩序、追求与恐惧,全部架空,放到一个恢宏壮阔的时空里,去重新发生。
在那里,你能看到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太迷人。许多人一生,都无法走出。
50年代以来,香港许多武侠作家,都在奋笔疾书,源源不断地创作。但是,唯有金庸,以其皓首穷典,穿穴群经,下笔璨然,创造了一个无人能及的武侠梦。
又以其大气象和大格局,征服了所有华人。
可惜少有人知的是——
这种“大”,是由“苦”喂大的。
金庸出生于浙江海宁。原名查良镛。
查家是名门望族。
康熙曾亲笔写过匾额,赐予他们家。
查家人都爱读书。
藏书多得吓人,多达两三万卷。实在是当时的一大传奇。
读书蔚然成风,查家人自然成就蜚然。“查氏获得生员资格人数为800人,考取进士、贡生者共133人”。
而我们现在熟悉的名人,不少与金庸是近亲。
徐志摩是他表哥。
穆旦是堂哥。
钱学森是表姐夫。
甚至琼瑶,也与金庸有姻亲关系。
一个人优秀不叫优秀,全族人优秀才令子孙们受益无穷。
金庸的祖父叫查文清。
爱读书,爱作诗,也爱助人。家族里有谁要读书,可以从他手中领取津贴。如果出国读书,钱会给得更多。
他编了一部书,叫《海宁查氏诗钞》,是雕版,堆了满满两屋子。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金庸和兄弟们从小就熟读诗词,通读经典。
他母亲是徐志摩的姑姑,也是读书人。
父亲更不必说。
所以,金庸爱书,是有家学渊源可寻的。
幼年时期,他就在天仙河畔,赫山房里,终日与书为伴。
战乱之后,他们家仍然有三间书房,摆满了线装书。弟弟对人说,这些书他都翻过。
到香港后,山顶道宽大的书房里,依然摆满了外文精装书。
逃亡时,他的肩上,也挂着一个大书袋,手中捧着两盒围棋,这个景象令同学们印象极深,说起来,都说“查良镛很痴”。
可惜,无忧无虑的读书时光稍纵即逝。
不久,日寇侵华。时局动荡。
海宁陷入危境。
这时候,金庸家人相继离世。
母亲得了痢疾,无医可治,最终病亡。她死时,金庸不在身边。
不久,弟弟良栋也病逝了。金庸也不在身边。
查家的家产、书房、钱财,也在战火中大部分被毁。一个历时600年的书香门第,就此没落。
50年代的时候,金庸父亲离世。金庸在千里之外的香港。
1976年,金庸大儿子自杀。金庸同样不在旁侧。
苦难压身,战乱频繁,他置身其中,对生死、爱、亲情、战争都了如指掌。
他了解人生的苦,了解人世的艰辛与无奈。
这些经验,都被他写进小说,成就了一代经典。
今天的读者读金庸,会感到厚重的底蕴。
而且,这些厚重感,不仅有苦难打底,还有自由主义的气息在其中。
他不爱江山。
他爱江湖。
因为江山是一种权力。
而江湖是一种秩序。
所以,在他的小说中,庙堂与江湖之争时,往往最潇洒最正义的人,会选择在江湖中隐迹,而非在庙堂中求生。
这是他的价值观。
在这种价值观导向下,令狐冲才放荡不羁,杨过才亦正亦邪,郭靖才能以一己之力,去保卫襄阳城。
所有这些侠义,都不是“你让我做”,而是“我想做”,因为这是对的。
也因此,读者们向往这个世界。
因为比之于现实,这个世界更浪漫,更自由,也更接近于道义。
金庸在《新晚报》连载的第一部武侠,是《书剑恩仇录》,开始几期,没有太大反响。后来开始反响惊人。
整个香港都在疯狂追捧。
有一回,有制片人和金庸约了个茶楼,说要把《书剑恩仇录》拍成电影。谈的时候,忽然忘记了其中一个小人物的绰号。
这时,茶楼的女招待和邻座的客人立刻插话进来,告诉了他们。
这部小说的受欢迎,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金庸自己也说,“游戏文字,居然有人喜爱”。
但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传奇,正随着他笔下的传奇开始。
从此,一个妇孺皆知、老少咸宜、男女通杀的武侠时代,正式
再后来我们都知道了。
金庸成了读者最多的作家,赚了很多钱,有了大名。
有人说,中国人从9岁到99岁,都在读金庸。
还有人说,地球上有人的地方,就有华人。有华人的地方,就有金庸。
这样的成就之下,金庸却有自己的困惑。
在当时的大陆作家看来,金庸写的,都是下里巴人的东西。上不得台面,登不得大雅之堂。
1994年,北京大学曾经聘请金庸,作为客座教授。
一时之间,大陆文化圈纷纷反对。
因为在当时,金庸=低俗,武侠=瞎扯。
李泽厚专门著长文,称《北大聘金庸为客座教授是荒唐事》。
易中天在《谈金庸》一文中冷嘲热讽,说金庸根本不是什么“文学大师”,而是“营销大师”。
王朔也加入了反对派。
说:“港台作家的东西都是不入流的,他们的作品只有两大宗:言情和武侠,一个滥情幼稚,一个胡编乱造。尤其是武侠,本是旧小说一种,80年代新思潮风起云涌,人人惟恐不前卫,看那个有如穿缅裆裤戴瓜皮帽,自己先觉得跌份。”
其他文人更不用说了。
遇了这种事,肯定忙着来踩一脚,生怕没办法赚优越感。
对于泼天非议,金庸也只是淡淡说:“……上天待我已经太好了,享受了这么多幸福,偶尔给人骂几句,命中该有,也不会不开心的。”
很是体面的回应了。
其实读过金庸的人,都会知道,他不是一个媚俗的作家。
他有风骨。
也有情怀。
在《射雕英雄传》里,他借郭靖这个人物,表达了一个观念: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也许是家学如此,也许是他天性使然,他从年少开始,就是有政治抱负的,一直想做外交官,为中国人做一些实事。
所以,中学毕业后,他去了中央政治学校。
没想到,一年后,因为一些仗义直言的事,他被开除。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开除了。
第一次是在中学,因为无法忍受训导主任不把学生当人,写文章理论,结果被请出学校。
这一次是在大学,又是因为行侠仗义的事。
他说:“一事能狂便少年。”
这种狂气,一直跟了他一生。哪怕他著文立说,狂气仍然不泯。这点气质,也造成他笔下的主人公,无论出身市井,还是来自名门,都有一股潇然之气。
后来他开始谋生。
在农场工作过,在图书馆工作过,在报社杂志工作过。
到了香港以后,他在《大公报》做记者和编辑。梅汝滶给金庸写信,希望他能在政治上有所作为,并向上举荐金庸。
金庸喜不自禁。
立刻辞了《大公报》的工作前往北京。可惜因为他在中央政治学校学习的经历,他被刷下来了。
政治梦已碎。
只有在文字之中,重建一个政治梦。
那时候,香港报业开始发达起来了。他离开《大公报》,和一个朋友,一起创立《明报》。这是一张非常小的报纸。
但几年以后,《明报》成为香港发行量最大的刊物。
之所以能有这样的逆袭,就是因为金庸。
他以不同的笔名,在《明报》上不断发表作品。当时的工人都说,每天都在等着金庸的文章下印厂。
他当时发表的文章有两块。一是武侠,二是社评。
那几年时局动荡。大陆更是如此。
金庸太厉害了。
他对一切都洞若观火。
某些大事件尚未开始时,他就能预测到事件走向。而且,每一次都预测对了。
所以,邓小平接见过他。
撒切尔夫人专门拜访过他。
《香港基本法》的起草,不是一帮政治人物做的,而是金庸。
这样的地位,普通作家不可能企及。只有拥非凡见识、非凡影响力、非凡格局的人,才可能做到。
有人猜,金庸笔下哪个人,更像他本人。
他后来回答记者:“我肯定不是乔峰,也不是陈家洛,更不是韦小宝......因为我做事毕竟是严谨的,不可能会这样潇洒风流......”
他觉得自己是郭靖。
“写郭靖时,我对文学了解还不深,较多地体现自己心目中的理想人格。
如果说,郭靖有我自己的影子的话,那可能指我的性格反应比较慢,却有毅力,锲而不舍,在困难面前不后退。我这个人比较喜欢下苦功夫,不求速成。”
和他相交多年的沈西城也说:“他一向木讷,不喜多言,他心里面的话,似乎完全宣泄在他的小说里,读者喜欢的郭靖或令狐冲,大半是金庸的化身。”
办《明报》时,他是老板,也是主编。
但是他的管理,丝毫没有管理学的套路,不喜欢开会,不喜欢搞团建,更不喜欢画大饼、搞口号。
甚至话也不多说。
就喜欢写信。
他给下属派活儿,不会用说的,直接写一封信给他。
所以在《明报》做事的人,每个人手上,都有一大撂金庸的手写信。
有一回,也在《明报》上写武侠连载的倪匡想要加稿费,“给我加稿费啊呀喂。”
金庸说:“行,加!”
回头加了5%。
倪匡一看,这不是玩我吗。就打了个电话给金庸,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金庸没办法,说是说不过了,怎么办呢?
“这样吧,我给你写信吧!”
倪匡一听,惨叫一声:“吾命休矣。”因为金庸一写起信来,逻辑缜密,情感动人,没有一个人会不被说服的。
果然,他写来一大封长信,谈到了时局啦经济啦危机啦使命感啦,总之一句话:不加。
倪匡没辙。也只好不加。
后来怏怏说:“我从来不曾见过有一个人像查良镛那么喜欢写信的人。”
实在是令人忍俊不禁。所以沈西诚谈金庸时,说他像郭靖,但又比郭靖多了一份“狡黠”。当然这并非贬义。
金庸是中国文人版的侠。
他有抱负,有责任感。孟子说,中国的士,应该做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金庸做到了。
当年在战火中流亡时,他做到了不自弃。始终读书,侠义满胸。
后来成了一代文豪,能影响一代人时,也做到了不作恶,不圈钱,不为虎作伥,以写小说、编法典等方式,为民众的自由而积极努力。
金庸在《天龙八部》里写阿朱:四海列国,千秋万载,只有一个阿朱。
放在他身上,同样成立。
“四海列国,千秋万载,只有一个金庸。”
晚年的时候,他早已不怵生死。网络上多谣传他离开。他说,如果哪一天真的离开,希望后人能在他的墓碑上写上一句话:
“这里躺着一个人,在20世纪、21世纪,他写过几十部武侠小说,这些小说为几亿人所喜欢。”
如今先生已逝,江湖已远,一代传奇落幕。但新的传奇仍在发生。
恰如傅国涌在《金庸传》的末尾写的:
“滚滚红尘,转眼成空,是耶非耶,天下后世,自有公论。
无论多么辉煌,多么耀眼,天亮了,星星终将隐去,千千万万平凡的心灵,又将开始一天新的生活,一个人和一个时代的故事终将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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