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佛系太后:16岁成话题女王,22岁登人生巅峰,却被世人遗忘
在喧嚣的世界里
做一个
沉静的读书人
主播 | 航达
作者 | 利物浦早茶
配乐 | 风中的蒲公英;结尾曲 | 声声慢
01
最近很少提起东晋了。那个时代太无敌,前浪后浪前赴后继一起死在沙滩上。说实话,在我眼中,东晋就是一锅酸腌菜。
317年,西晋司马皇族的血脉司马睿即位,东晋建立。当时北方战火延绵,南下避难的人,多如牛毛。为了控制,司马睿旗下大员王导主张亲北。
他的口号是,“将士们切莫悲伤,来南方,是为收复中原之大义。”结果,辜负了南方的豪族,叛乱一触即发——司马睿与南方豪族的关系本就不亲密。
王导的从兄王敦出面平定叛乱,何奈时势造英雄,崛起为一股潜在威胁,“王与马,共天下”深入人心,最终王敦病死,同伙全被诛杀。
320年之后,十年混乱化为两大军事联盟,北府与西府。
北府,是建康东的京口及对岸广陵地区,统辖北方正面军。
西府,是长江中游的荆州及附近,与北府相抗。
世事难料,除了他们,东晋还有大量流民。很多战功赫赫的将军因看到老百姓流离失所,都表示支持他们。
在这种情况下,皇帝肯定不好做。所以,东晋的皇帝不是短命鬼,就是傀儡命。还有的为了逃避命运,迷上长生不老药,最后绝食而死。
那么,深陷权力旋涡的女人又如何呢?
这就是我们要讲的褚蒜子的故事——网上说她“一生历6帝,三次垂帘听政”,其实,她有多懒惰与自私,只有她自己知道。
02
褚蒜子出身名门,很早就被脆弱的皇家相中,做了琅琊王妃。可是皇帝短命,她22岁就成了寡妇,身边有个2岁的孩子。
她哭成泪人。
她不知道接下来日子该怎么过?
首先,她想到的就是在宫中建一座佛屋,隔三差五来烧香,排解她心中的苦楚。
当时东晋朝中,庚氏家族气焰极盛,他们在暗处看来看去,确定让褚蒜子的两岁小儿做皇帝。
朝中有人让她效仿汉代的邓绥(25岁做太后)临朝称制,雄霸天下。
她想想庚亮,看看苏峻,然后退缩了。
退一步,可能是海阔天空,退两步,那人生的希望就没了。
她父亲的几位夫人现在是太后的贵戚,虽然去世,但可加以追封。她没答应。
她那早就退休养老的父亲,现在有人推荐他出任录尚书事。她没同意。
大臣们说,“那好,你的其他亲戚呢,你总该奖励奖励吧。”
她摆摆手,“这事你们要好好讨论再做决定。”
第一次“临朝称制”,直系亲属仕途败落,家族中也没一个真正崛起的英雄。
反倒是庚氏集团的庚亮,以外戚身份专政,用最严厉的方法,统治东晋朝野,弄得人心涣散。
庚亮任意调用兵权,让弟弟手握重兵。最终,苏峻(支持流民的将领)联合祖约一起倒戈,所过之地,不让人们穿衣服,大家只能用破席子、茅草遮体,实在找不到可用之物,只好坐在地上,用土堆遮挡。
这时候,她发布了一道没用的指令,旨在体恤民众,之后就再无作为。
03
357年,她的儿子14岁,成人礼过后,就可以亲政了。在外戚跋扈,世道混乱的情况下,褚蒜子似乎终于盼来了人生的第一道曙光。然而,她没有积极主动地利用新形势开拓人生,而是尽快还政,自己隐居于宫中,再不参与政事。
对于这不管孩子事业起伏的举动,她没觉得不好。
“十几年来,大家众志成城,王室没有被毁。现在皇帝已经成年,我理所应当要还政。但周围动荡,五胡在北方作乱,百姓过得非常苦。希望大家好好辅佐他,我这个未亡人要永远住到别的宫殿里去,了却余生啦。”
你看,对于纷乱世道,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北边匈奴、鲜卑、羯、羌(qiāng)、氐(dī)五胡,正在大打出手,不断侵入,侵占着东晋的土地。各种政权不断崛起又没落,每个人都想在这乱世中争一杯羹。
她却摆出大度的姿态。
与古佛青灯相伴四年,她成功地摆脱了朝堂之上各路门阀的要挟和支配,把自己包裹于茧中,获得了一丝苦涩而平静的喘息。而事实证明,战事从来都是紧迫而持久,一丝喘息都来不得。
她明明活着,却异想天开想被遗忘,如何可能?
04
361年,她儿子死去了。
在各种力量的微妙支配下,她下令立琅琊王司马丕为皇帝。
皇帝有了,褚蒜子又退居幕后。
从来没有一个太后,如她这般,如此沉迷和依赖于佛的庇护而无所作为,陶渊明还写诗明志,她居然连诗也不写,仿佛只要念念经,拜拜佛,一切困难都会过去。
可是,困难就像升级打怪,你弱他就强,更何况这几年她一直装傻充愣,业务能力越发不行,而怪兽简直是肆意生长。
新帝孤立无援,下头没人,上头又得不到她的支持,十分紧张。
为此,他靠方士的长生不老药来慰藉人生——与太后不同,却又如出一辙——在现实中被门阀操纵,史书中直接点名为傀儡帝。但史上傀儡帝多了去了,就算是被时代碾压到不知所措的溥仪都还要跳一跳,争一争。这位皇帝却没有,现实让他失望了,他便祈求长生不老,想要在和平年代的未来醒来。
这当然不可能。
364年,他丹药中毒,食不下咽。
365年,他毒发身亡。
很不幸,褚蒜子又被搬到争斗一线。
老天一次次帮她,而这一次是崛起的绝佳机会。
365年,鲜卑族建立的前燕(就是《天龙八部》里慕容复的祖先),拿下洛阳。
超级门阀桓温正在北伐,不料一败涂地,仓皇出逃。逃走是保命,却遭到慕容家与前秦氐氏的疯狂追击,士气大落。
他正准备篡位,而此时东晋名臣谢安出山了。
但她显然没有把握住机会,她只是另立了一个皇帝。
一个年轻时没有积极主动握住命运咽喉的人,一次都没成功过,年过百半又怎么能有任何改变呢?
05
迷恋仙丹的皇帝奄奄一息之时,桓温正气不打一处来。他失败了,但他不允许自己的失败。被胡人打得落花流水,他就要在自家的地界上挽回面子。
他开始造谣皇帝身体不好等各种龌龊的私隐八卦。
朝中沸腾,乡野震惊。
民怨沸腾之际,他直奔建康,上书废黜皇帝,他还让人以褚蒜子的口吻草拟了一份诏书。
消息传至宫中,褚蒜子正在当年新建的佛屋里烧香拜佛,与世无争。
她收到诏书的草稿,站起来,站到光亮的地方阅读。
读到皇帝最龌龊的八卦时,她懂了,自己就是别人手上那把借刀杀人的刀。
对此,她没有太多的表态,只说,“我本来就对此很疑惑。”
大家都不懂她在说什么。是说皇帝那些被揭发的私事,她早就知道?还是说桓温篡位的心思,她早就明了?
可无论是两者中的哪一样,如果她早就懂得,早就有了疑惑,为何不行动呢?
东晋奸臣当道,忠臣——如果不能归为忠心耿耿之臣,也可以叫做能臣——也是有的呀。当年“王与马,共天下”的王家全都是文化名人,谢家更不用说了,就连女人都是一腔正气,林下之风的典范。
他们就算不能一呼百应,但知道上司的骨头硬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可是,褚蒜子就是不主动。
她看了草稿,骂骂咧咧地怨恨几句,然后按照诏书的草稿抄了一遍。
桓温在外头,踱来踱去,满头大汗,很紧张地等待消息。生怕出了纰漏,生怕褚蒜子被逼急了,来个狗急跳墙,临时变卦,灵感乍现。
事实上,他想多了。
褚蒜子的“手抄诏书”让他十分满意。
之后,真正的傀儡帝简文帝上台,褚蒜子走完了又一次“垂帘听政”的过场,继续回到宫中,烧香拜佛,两耳不闻窗外事。
06
简文帝上任后,十分恐惧桓温用揭隐私的方式来整自己,整天神经兮兮,郁郁寡欢,两年不到就因紧张过头,把自己给吓死了。
敌人还没出手,就被敌人映在墙上的影子给吓死了。
桓温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他要篡位,就算被灭族也在所不惜。
他心心念念地等皇帝死,然后死之前进行新一轮的威逼利诱,脑子一进水,将皇位传给他。
哪知,在褚蒜子那里没出的岔子,被这位傀儡帝接上了。
皇位落入了简文帝十岁的儿子手里。
这是朝中大臣以褚蒜子的名义决定的事。
至此,你可能明白了,褚蒜子喜欢念佛,却也没有为佛家做出什么贡献,顶着太后的名头,也没有实际有效的作为。
她成了活着的传奇,别人总是借她的名义做这做那,她这个真身却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就这样,她平平安安地度过了她的前半生。
07
373年,桓温病逝,谢安出山。
他成了命悬一线的东晋唯一的实力担当。
为避免矛盾激化,他任命了桓温的同族以军权。
为制衡几方关系,他任命了谢玄做北府的领袖。
要知道,谢安早就成名,桓温十分欣赏他,非常努力地提拔他,他这样做算是背后捅了桓温一刀。
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无可厚非。
别人已经做出了选择,褚蒜子也是。
又过了四年,当年十岁的皇帝如今十四岁了,又一次成人礼成功举办。褚蒜子仍然表示:“皇帝大了,我理所应当要还政给他。”这一次,她的理由更为充分,她已经年过百半,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考虑到自然灾害频发,她颁布了一道诏令,像十多年前一样,她隔空体恤了流离失所的老百姓。其实能不能真的体恤到,大家心里都清楚。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
383年,东晋终于迎来了最强劲的对手:鼎盛时期的前秦。
这一战在后世被称为“以少胜多”的著名战争。
就像褚蒜子的人生如此平庸,却被人称为实属罕见的贤明太后,绝对不贪恋权力与后位,甚至说她是有理想的人,她这样做,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东晋毁在别人手里就行了,千万不要毁在我手里”。
这场淝水之战从头到尾也透着侥幸的气息。
前秦很威武,战争刚开始,就气吞山河,虎啸龙吟,一副要一次性灭掉东晋的气场。
当时,风呼啸,鬼打墙,前秦在河那边吼,东晋在河这边抖。
谢安在自家装镇静,与朋友下棋。
褚蒜子在佛屋为大家祈祷。
哪知,东晋的阵脚还没乱,前秦就乱了。
事情是这样的,前秦的先锋部队冲锋陷阵,冲着冲着,一下子被东晋打了个措手不及。
前秦本来就是各族胡人混编的部队,又不是背水一战,大家都觉得,这风向要转呀。
正好这时,军队中死伤惨重,一眼望去,一片血海。
于是,前秦军队一片混乱,如鸟兽散。
谢安听说后,继续装镇静。
朋友说,“你继续装,我要去通知大家,我们东晋赢了。”
朋友走后,谢安猛地站起来,撒腿回屋,一激动,木屐的木齿都崩裂了。
褚蒜子也很开心,结果把自己给开心死了。
一年后,她在宫中悄无声息地去世。
两年后,战后遭到陷害的谢安,也去世了。
东晋被司马道子专权,一手烂牌如今烂到家了,东晋还继续作死,420年终于被灭。
08
褚蒜子去世时61岁,她的人生就像《那年花开月正圆》上周莹的婆婆,手下良臣猛将都有,会发家的也有,可看着就让人生气。
有人说,褚蒜子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门阀氏族,她一个弱女子无法与之抗衡。
有人说:不争,乃是大争。
果真如此吗?
褚蒜子出身于官宦世家,祖父是太守,父亲是将军,文人间的清谈活动经常拿她做话题,说她饱读诗书,从小视野开阔。
视野如此开阔,竟然能够在乱世中寄情于佛教,如果她不是在等待机会自立为王,就是彻底放弃,只想保全自己的小天地了——不管世道如何纷乱,外头死伤多少,后代如何生活,只要她自己能平安活过这一世就够了。
褚蒜子所作的不过是在别人将她当玩物当道具的时候,找了一个清净之地,画地为安,掩耳盗铃而已。
从这一点看,她很聪明,聪明得十分邪恶,聪明得负了天下人。
老天给了机会,却在该有作为的年纪佛系,就算一生平安,又有什么用呢?
到头来,她被人记住的也只有这些:
一个被门阀摆弄的“影子玩偶”。
一个自私到只想着退却的老妇。
一个守寡一生的毫无建树的人。
谁还会记得她的无奈、悲凉与贤良,那不过是一堆无聊又卑鄙的借口而已。
蹉跎人生的方法有很多种,其中一种便是无所作为,最后连自以为聪明的独善其身都显得透着平庸的气味。
比起把欲望摆在台面上的野心家,只会独善其身的人才更惹人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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