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变脸还真快,九雅后退了一步,“既然他是蒙了面,我也不知道是谁。或许是个路见不平的普通侠客而已,安公子何必一定要追问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安子程一脸冷意,分明是不信的,但是他知道再问她也不会回答他,转过身去,遥望天际,过了一会,才淡淡道:“宋九雅,你今生没有选择我,我会让你后悔的,到时候,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再对你有一丝怜悯。这句话,希望你铭记于心,总有一天,会对现。”
他负手而去,九雅却并未将他的威胁放在心里,失败的人,总要说一点什么来撑撑场面,不是吗?
安子程回到厅堂,宋家所需的十万两银子商量来商量去,也都无法凑齐,就算肖氏说再回娘家想想办法,但是据她的估算,最多凑得到两三万两,距那个数还差得远。最后实在没办法了,老太爷望着他当初来京亲手买下的房子,老泪纵横道:“那卖房子吧,那些个铺子一大家子还要吃饭,房子没了可以找个偏僻小点的地儿先住着……”
不知是哪个姨娘没忍住,竟是捂着嘴哭出声,姨老太太也忍不住开始拭起泪来,一家人顿时陷入一片悲痛。安夫人也拭着眼角,声音微哽道:“这也不失一个办法,如果房子卖了,我们那边屋子还大,宋大人就搬我们那边去吧,既免了租金,大家在一起也更热闹,互相都有个照应。”
如此雪中送炭自是让宋家上下感激不已,过了一会,宋庭达亦是不舍地望着屋子,“只是这么短时间内,哪里找那么个大买家?”
这确实是个问题,就算宋家想卖房子,不见得立即就有大老板肯买下来。
一直静默不语的安子程忽然开口道:“最近我表兄也就是晋王世子才从梁州回来,正在找房子,如果真是没办法了,我去问问他,看他看这房子中不中?”
安夫人白了他一眼,不悦道:“你还真跟他看房子?也不怕你姨母骂你?”
安子程耐心解释道:“娘,就算我不跟表兄找房子他就不搬出来住了吗?姨丈和姨母的话他几时听过一句?他们多说一句都嫌啰嗦。这次听说他又从梁州收了两个歌姬,懒得听姨母喋喋不休,便想直接找了房子养在一边,与其他在外面买别人的,不如让他买世伯的,也好救救急,也算好事一件。”
安大人摇了摇头,无奈道:“既是如此,以你表兄性格,我们也是拦不住的,不如你找个时间让他过来这边看看,如果中的话,叫他马上付钱就是。”
老太爷点头道:“既是有这么个主,就找来看看,看得中能拿到现银我们也就不用再去凑钱了。”
于是在所有人意见都统一之下,便将这件事定了下来。安子程立即去找晋王世子,肖氏赶紧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娘家再去借银子,看到宋庭达也准备出门,当即讥嘲道:“老爷这时候准备到哪里去?难道外面还能凑得到银子?”
宋庭达也无心去恼,只是轻叹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房子真的卖了,这可是老太爷的心血。我还是去齐王那里问问,他若不帮,只有卖房子一途了。”
肖氏心里一紧,却是不动声色,这时候也不说兄嫂反对他与齐王结交的话了,只是哼道:“既是有地儿借,那便快去吧,但愿人家齐王大方,把这钱都一齐给你备好了。”
两人分开各自行动,直到傍晚的时候,肖氏在娘家吃了饭才回来,一进门就有人说老爷在书房里闷头喝酒。肖氏立即过去,只见书房里未点灯,昏黑一片,到处都弥漫着烈酒味,分明是没借到钱。当下想到多日来所受的气,正好趁此扬扬威风,便冷笑道:“老爷可借到银子?”
黑暗中的宋庭达连背都有点驼了,他缓缓抬头,半晌才嘶着声音说道:“齐王接到密旨,已经连夜出京了,不知何时能回。”
出京了?不知何时回?肖氏听得心念连转,看来昨夜齐王的那封信里说的是真的。出去至少一年,最多两年?那这样的话,宋九雅在自己手掌心里这么长时间捏着,谁还怕得他来?心里如是想,嘴上却大加贬低道:“还以为老爷很有办法,想不到现在只能坐在这里喝闷酒。平日里对妾身不是很能说很能谈道理么?那规矩立起来,可是一套一套的,说要把妾身怎么着就怎么着。怎么,这会儿焉了?那些欺负自家婆娘的本事呢,这时候怎么不拿出来?”
夫妻这么多年,宋庭达如何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只觉心里憋气,猛然将杯子狠狠摔了出去,“你想如何?不就是把掌家权给了姨老太太心里不舒坦吗?那我明日就叫她还你就是。不错,只要我宋家有难,都有你父兄在帮忙,我宋某没本事,那好,干脆以后就让你父兄过来把这宋家的家一起当了算了,就当我不存在!”
他借着酒意,怒气更大,说完又踢翻了一张椅子撇下肖氏冷哼着拂袖而去,肖氏在后面直跳脚,“有脾气到外面发去,干么只对我来?难道帮着这个家也有错……”骂完又开始哭,只觉若是现在连府邸都卖了,这以后的日子要寄人篱下,还有什么活头?
她在这里又哭又骂,自然很快就传到了姨老太太耳朵里。到了第二天一早,姨老太太就将所有的对牌叫福妈都送到了她屋里头,说是年纪大了,这家管起来实在力不从心,还是交回给她管着。收了对牌,肖氏并未觉得欢喜,只是权力的回归,总归让心情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