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国治水史诗》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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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上善若水厚德载物 (3)

在梅州参加完世界客商大会,程贤章立即赶往深圳飞长春,一上飞机,从机舱门口随手捡起一张当天的《长春晚报》,第一版重要位置一道醒目标题:长春今夜雨夹雪——气温零下3度。而深圳气温32度。当夜飞长春,简直是从火里往冰窖里跳。

鸭绿江离长春不远,早上七时从长春出发,走完高速,便是二级公路。通化山沟有积雪,路牌上显示,该地叫夹皮沟。

初冬的鸭绿江,依然一江碧水。掬一捧鸭绿江水吮一口,洗个脸,心潮涌动。悠久的历史与眼前的现实,有如一幕映画,一幅幅在眼前呈现。鸭绿江的滔滔江水,是程贤章看到过的为数不多的美丽河流。但它因为是国际河流,治水问题更为复杂。期待中国文坛大家张笑天妙笔生花,把美丽的鸭绿江浓墨重彩写一笔。

这次来长春,就是千里迢迢万里远行来叩访张笑天。

张笑天的“意见”让他心生暖意:

“第一,你的亲和力和凝聚力,让全国作家都响应,放下手头的工作,在文坛掀起写治水史的热潮,这不容易;第二,你们的老板杨总,很多作家没见面。他是大智慧,大赢家;第三,这是你送给出版社的一份厚礼,千年一部的治水史,是不是厚礼啊;第四,这部书出版后,一定会政府高兴,读者高兴,作家高兴。”

“谢谢,谢谢笑天如此肯定我们的工作。”

程贤章的感动难以言表。

哈尔滨见阿成。和阿成聊天添增信心。松花江的治水与抗洪,阿成有精彩的描绘。

从哈尔滨飞沈阳见刘兆林,兆林出身于军旅,人很内向,征求他对治水史的意见,他点头说,这是一个好命题,一项大工程,要不,我工作再忙也接受了两个题目,而且完成了。兆林写的辽河,细读了。题目怪怪的,但他在文章里声明,这个题目是他的神来之笔,细看,果然如是。

到大连见邓刚。这个魁伟的汉子一进酒店就带来一阵风。他写稿很认真。稿件传到编辑部后,指名道姓要程贤章立马给他看稿。连夜把稿看完了,程贤章发短信:“大气魄,大手笔,文采飞扬。”

西安之行不算顺利,一没有见到贾平凹。他去北京开会去了。程贤章和他通过电话,他说,他在写长篇,没工夫应付其他任务。陈忠实来酒店看望。他牙龈浮肿,不愿留在酒店吃饭,他介绍了在“浐灞”治水工程的冷梦同志写浐灞治水。

西安之行留下很多的遗憾。西安的渭河在《创业史》里深深刻上了一笔,上世纪1992年他第一次看渭河,水已断流,现在第二次看渭河,沙滩中一股涓涓细流。苍老的渭河看来要大力治理,才有重现青春的希望。无论南方北方,所有江河都进入了苍老期。就像老人须要调养治理,否则,它也会淤塞甚至消失。古老的郑国渠与元代的坎儿井,不都在我们土地上完全消失了吗?

一大早到北京,雪花飞舞,又是双休日,能见到这里的朋友吗?邀请缪俊杰审稿,他能放得下手头的放不下的工作吗?

贴着厚厚的玻璃窗,看外面雪花飞舞,程贤章颇惆怅。

让人欣喜的是缪俊杰最终接受了邀请,答应11月中旬与夫人钟教授双双从北京飞梅州,住下来审稿。

从5月开始,程贤章以78岁的高龄先后考察了四川映秀、都江堰、灵渠等著名治水工程。七月流火,他又飞赴新疆。接下来,京杭大运河的起点、中段、终点,山东黄河入海口、浙江钱塘江、西子湖畔、黄浦江边、苏州河上,松花江、鸭绿江、大连海滨,程贤章一口气跑了个遍。圣诞节前,又去海南考察南渡江与万泉河。至此,他们已在中国西南、西北、东北、华北、华东、华南空中飞地下走,行程近5万公里,亲近了黄河、长江、珠江、黑龙江、鸭绿江、松花江、大连港、都江堰、坎儿井、京杭大运河、灵渠、三峡大坝、堰塞湖以及母亲河梅江水系的许多治水工程。

然后是陪同缪俊杰夫妇审稿。

整整10天,缪俊杰夫妇足不出户,阅完一百多万字稿件。他总评语里三句话在南方日报发表:策划有方,编辑卖力,作家认真。有些名家名篇读了令人不忍释手。

元旦前,全部稿件200万字全部到位,等待验收,进入出版。

圣诞平安夜,杨钦欢来到编辑部。

程贤章感慨万千。

为了《中国治水史诗》,他们确实付出了太多。他和助手们几乎走遍了中国。但这一年他们也过得特别充实。三位助手,都很年轻,但他们的工作进步很快,包括与作家联系、验收稿件、打印、复印、阅稿,寄作家稿酬,记编辑日志,整理文档。文的、武的一概“包埋”。上班下班,星期假日,概念模糊。总之,每天不少于12小时的工作时间。市长李嘉指示:既然《中国治水史诗》是在梅州倡议发起的,梅江治水的文章一定要认真写好。程贤章就特地选择李钟声担纲。第一,他是梅州人,自幼在梅江边长大,熟悉梅江,也对梅江有故乡情感。第二,他刚从《南方日报》副总编位子上下来,作为广东省人民政府的参事,多次回故乡考察。第三,他是广东省著名的报告文学作家,曾获范长江新闻奖。高扬主旋律是他创作的基调。李钟声一到梅州,程贤章就紧紧把他盯住。除了自己介绍,提供他所掌握的资料外,无论是人物来访,治水现场采访,他都全程陪同。编辑部定下一个原则:请所有撰写治水史的作家都写他熟悉的治水工程,写他身边的江河,写自己的母亲河。这样,免了花旅费花时间去熟悉,去考察。写起来无疑更顺畅、更逼真、更立体也更动人。原定三年完成的治水史,为什么一年不到就完成了?奇迹出现,原因不少,但撰写文章的作家“布点”合理,是一个重要的原因。2009年是梅雁集团的丰收年,也是编辑部全体人员最自豪的一年。因为,他们即将把一个神话变为现实。程贤章在中国文坛努力了半个世纪,直至快近80高龄的时候,才得到一个经营文化的好平台,碰了一个千年中国文人第一次硬碰的大难题。这一文化伟业,他将永志不忘。

杨钦欢自是舒心:

“不容易啊!好心的朋友都为我们捏把汗。你们辛苦了。元旦夜我陪你们吃顿慰劳饭。但远不是庆功,我们还须努力不懈,永远低调。这才是我们应有的愿望和心态。”

2010年1月,出版社负责人来梅州对《中国治水史诗》文稿进行验收,接受广东、梅州、梅县各报刊、电视、电台媒体的采访,说:这是全体编辑人员、全国五十多位优秀作家,也是梅州人民送给国家、民族的一份文化厚礼!

《中国治水史诗》出版后按原定方案在人民大会堂首发,莅会者有党政军文各界人士,皆交口赞誉:填补了中华民族几千年来治水史的空白,既有史书承载历史的特点,又有文学生动感人地再现历史的价值。其中较为全面因而最有代表性的是著名作家张笑天发表在《人民日报》的大作:

……

把几千年来,特别是六十年来炎黄子孙治水的可歌可泣的事迹记录下来,这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本该由学界的专家们来完成,但这任务却落到了一批作家肩上,作家虽然在水利专业知识上有缺失,可他们有热情、有认同感,有同老百姓的血脉相连的感情,又不乏艺术想象的翅膀,不经意间能把人带进一个五彩缤纷的水世界,使原本枯燥的水利史,显现出无法排斥的魅力,戴上史与诗的桂冠。我深知他们创作的繁忙,可一经召唤,竟应者云集,纷纷放下手里的工作,或采访,或重走大川大河,到如今,汗水凝固成这部洋洋大观的治水史诗。

……

我对中国的大江大河有天然的情感依恋,并且对那些为规划治理它们、使之造福于人的水利工作者们始终怀有深深的敬意。

……

2008年四月天,我曾受邀参加都江堰的放水节,一个月后发生大地震,连二王庙都严重损毁了,而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宝瓶口等都江堰工程却安然无恙,令人感慨。我当时在一篇文章里提到了老子的“上善若水”,老子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其实老子是借水喻人,他所说的“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无疑是在告诫人们,其安身立命,也该像水一样,随遇而安,善于处低洼之地,心若止水。

我们对大自然的水索取无度,人类难免遭遇报复。大自然无情又有情,不要让大自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惩罚和报复人类了。水是人类的命脉,水脉决定人脉,而人脉是国脉的根本。

除了记录我们一代代人治水的丰功伟绩,如果说《中国治水史诗》能给大家提个醒,这已是额外的收获了。

附记

2009年六月的一天,接到缪俊杰老师从北京来的长途电话,为一部以中国治水史为主题的书组稿,让我写江西一章。缪俊杰老师是我的江西老乡,又是我的大学学长,有诸多专著名世。作为著名学者和文艺评论家,他在人民日报社历任编辑、记者、文艺部负责人的30多年间,对江西文学界颇多关怀,对我个人的帮助也很大。他旦有吩咐,我敢不从命。由此,我有缘见识了几位可尊敬的人。我之忝列《中国治水史诗》的写作队伍,除了因为我几十年在大江大湖的生活经历之外,主要是感动于他们的历史胸怀、国家意识,以及他们深厚的淳朴与热诚。撰稿期间,程贤章老兄两次寄送月饼,知我客居广州,又两次邀我往梅州做客,路经广州时还专程看望,令我受之有愧。值此机会,深表谢意,并祝康寿!

行文至此,不禁想起两句古话。一句是《老子》里说的“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上善”即最好的,最好的处世方法就像水一样善利万物而不争利益;一句是《易传》里说的:“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厚德载物”就是以深厚的德泽育人利物。“上善若水”和“厚德载物”含意相似,所以常被放在一块使用,同作为中华美德的一种概括。两句话也历来成为志士仁人崇尚的最高道德境界。现一并借用,以表达我对《中国治水史诗》的策划者和组织者的敬意。

2011年2月16日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