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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启蒙心智的伟大开端(3)

揭开在约瑟夫·富歇身上的激情面纱,一个十足的功利主义者便现出原形。他知道,他要向国民公会负责,他也知道,就像纸币会贬值,爱国主义也有大跌行情之时。作为一名官员,要想博得别人的钦佩,手上必须得有大把金币。所以在他招募的团队向国境进军的同时,富歇便把他从教堂抢来的财物运回了巴黎。金圣器、打碎后熔化的银烛台、昂贵的十字架和撬出来的宝石,一箱箱云进了国民公会。富歇很清楚,共和国首先需要的,是这些可以流通的真金白银。他是国民公会中第一个想到把这些值钱的东西呈送给议员的人。这些议员先是惊讶于他的周到,继而对他致以无限赞美之辞。

哲学感悟:金钱是打动别人,让他们喜欢你的重要法宝。

【2】 断头机

被激怒的国民公会派出一个又一个的信使奔赴里昂,希望能够保住夏利哀的性命,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国民公会多次威胁里昂的造反派,而他们根本不吃这一套。国民公会给他们送来了断头机,他们勉强接受了这恐怖的刑具,随后把它扔在偏僻的角落里任它腐蚀生锈。现在,他们要给那些恐怖主义者一个教训,用这个所谓的“人道的革命工具” 向一个革命者开刀问斩,不是更有教育意义吗?正是因为首次动用这台被闲置已久的机器,处决夏利哀的过程便显得尤为残忍可怕--生锈的斧子三次落下,都未能把死刑犯的头颅斩落于地。被五花大绑的夏利哀血流如注,身体在酷刑的折磨下扭曲、挣扎--这一情景令民众毛骨悚然。最后,连刽子手也看不下去了,他一刀下去,夏利哀人头落地,他的痛苦才算被解除。

哲学感悟:人们往往喜欢在用残暴手段的同时,再给对方带来一些羞辱。

【3】 疯狂的法令

国民公会主席宣读了那份充满恐怖字眼的法令,下令摧毁里昂城,其具体内容如下:

1,根据公共安全委员会的建议,国民公会将任命一个由5人组成的特别委员会,立即对里昂的反革命进行处罚。

2,所有里昂的市民都必须缴械。上缴的武器将立即分配给共和国的保卫者。这些武器中将有一部分转交给里昂城里曾受富人和反革命压迫的爱国人士。

3,里昂城将被摧毁。所有富人的住所都将被夷为平地,只保留穷人的屋舍和被屠杀迫害的爱国人士的房屋、工业用房、神圣的纪念性建筑和属于公共教育事业的用房。

4,里昂城的名字将会从共和国的城市名册上划掉,从今以后,未被摧毁的房屋的整体,全部称之为“被解放之城”。

5,里昂城的废墟之上,将树立一根石柱,纪录里昂城曾经犯下的罪行和将遭受的惩罚,以警示后人。石柱上将铭刻这样的字样:“里昂发动战争反对自由,里昂将万劫不复!”

这个提案疯狂透顶,企图把整个法兰西的第二大城市夷为废墟,但却没有一个人胆敢对此提出任何异议,因为那意味着随时都有可能被送上断头台。任何人哪怕窃窃私语地谈论“仁慈”或“同情”这几个字,都会有被送上断头台的危险。在恐怖的乌云的笼罩下,国民公会里人人都被吓破了胆。最后,国民公会被它自己的恐怖政策所震慑,一致通过了这项破坏财物的提案。

哲学感悟:疯狂一旦蔓延,它的破坏力是相当可怕的,人们对疯狂既恐惧又有点新奇。

【4】“人道”的刽子手

富歇要上法庭进行答辩,这位“里昂城的炮手“,这位杀害2000人的刽子手,居然被指控犯了唯有圣贤才可能犯下的最崇高的罪名:过于人道--这可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哲学感悟:疯狂能颠覆人们心中的行为标准。

【4】 富歇发迹

暴发户英格洛,法兰西最厚颜无耻、胆大妄为的奸商【后来被拿破仑恨之入骨】遭到了指控,英格洛的胃口太大,在供应军需品时,往自己口袋里塞的钱多得太过分了。眼看就要受到起诉,这令他大伤脑筋,他可能要为此损失一大笔钱财,或许还会掉脑袋。面临这种情况时,他该如何是好?以前和现在都一样,求助于官方或私人门路,求助于能将这类麻烦事“摆平”的人。因此,英格洛去求巴拉斯的线人富歇。富歇拔腿就跑到大权在握的巴拉斯那里,果然将起诉的事给压了下去。英格洛感激不尽,立即让他参与了军需品供应以及交易所的投机买卖。

哲学感悟:在金钱面前,权力成为了它的服务者。

【5】 拿破仑回国

当听到纳尔逊在阿布基尔击败法兰西舰队的消息之后,当权者竟松了一口气--对于阴谋家和政客们来说,牺牲数千士兵的性命显然毫不足惜,更重要的是能清除权力的威胁者就行!现在他们可以高枕无忧了,因为拿破仑·波拿巴正被困在尼罗河边,他们还没有打算把他招回来。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拿破仑竟然把指挥权交给了另一位将军,然后日夜兼程地赶回法国,将他们从睡梦中惊醒。他们千算万算,却忽略了拿破仑·波拿巴的本性。

哲学感悟:人们往往把外来的敌人看得微不足道,而把内部的敌人放在首位。

【6】 富歇的线人

富歇对拿破仑·波拿巴的行动早有所耳闻,而且情报来源极其可靠。泄密给他的人,向他递上拿破仑的每一封信,时刻汇报他的每个消息与动向。来提供最可靠消息、领取富歇这位部长的报酬的间谍不是别人,正是这位拿破仑将军的夫人约瑟芬·博阿尔内。收买这位轻浮的克利奥尔女子并非什么难事。由于她挥霍无度,因而总感到囊中羞涩,即使日后拿破仑可以从国库中慷慨地给她几十万法郎时,这些钱仍像是浇到沙漠中的水,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哲学感悟:虚荣和不可理喻是女人的通病,不管她是平民还是贵族。

第八、隐没于歧见之中的智者身影

本节导读:经验是靠不住的,但这却是我们所能够唯一凭借的用来把握真理的手段,如果我们所相信的不是这个,那么燃烧的激情终将让我们失去理性。

【1】 秘密

约瑟芬·博阿尔内向富歇泄露了他丈夫的秘密,其中包括最重要和最危险的情报:拿破仑即将回国!能得到这个消息就足够了,不难想像,身为警务部长的富歇根本没有把它上报的意思。他一面巩固同约瑟芬之间的友谊,一面扣留了情报。跟往常一样,他预先得到了警报,也预先做好了准备,然后耐心静候不可多得的时机。

哲学感悟: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小人总是喜欢躲在阴暗处行事,但往往却是最有效的。

【2】 观望

1799年10月11日,督政府匆匆召见富歇。外界传来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拿破仑从埃及回来了,而且已经在弗雷瑞斯上岸。该如何是好呢?这位将军没有接到命令就擅自离开军队,应该把它作为逃兵逮捕?还是礼貌地迎接他?富歇装作跟其他所有人一样惊讶,建议不要采取任何强硬措施。他这样做的目的其实是想为自己争取时间,因为他还没有彻底想清楚是站在拿破仑一边,还是反对他,他想静观事态的发展。

哲学感悟:不难理解,想让一个毫无信仰的人永远效忠于某一方,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3】 拿破仑会见富歇

波拿巴不是以下属的身份,而是以主人、以伟人的身份归来。他一回到巴黎商特纶大街的家里,就被朋友们团团围住,将军、议员、部长都来向这位武将致敬。自然,身为警务部长的富歇也来了,他一来到商特纶大街,便立刻叫人通报拿破仑。但将军并没有把这位富歇先生当做一个特别重要的客人,于是,这位警务部长像一个讨厌的寻求一官半职的人一样,足足等了有一个小时之久才被召见。富歇的名字对拿破仑来说无足轻重,他心平气和地等了近一小时,要不是雷阿尔看见这位实权人物--同时也是全巴黎人都想晋见的部长,正处于这么屈辱的地位,富歇说不定还要再等上两个小时。雷阿尔显然被拿破仑这无心犯下的大错吓坏了,于是冲进将军的房间,向他说明,让富歇这么等候,万一惹恼了他,后果将会多么严重,此人只要一挥手,就会把他们的整个计划击得粉碎。拿破仑听后,立刻来到等候室,连连向富歇道歉,并将他请进自己的书房,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两个人密谈了两个小时之久。

哲学感悟:不能得罪小人,尤其是那些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4】 惊人的游戏

在预定政变的前几天,富歇举办了一次晚宴。拿破仑和雷阿尔都是座上客,他们落座之后四周打量了一下,便发现几乎所有的密谋分子都在场,这个警务部长居然把要推翻督政府阴谋的乱党全都召集在了一起。宾客们极不自在地交换着眼神,警察是否已经在外面守候,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将这起政变消灭在萌芽状态?他们之中熟读史书的人不由得想起了彼得大帝为“射击手们”--那些封建传统的护卫者--设下的杀气腾腾的宴会,而端给这位君主的最后一道甜点,就是这帮人的首级。这种暴行虽不属于富歇的手段之列,但今晚令密谋者们大吃一惊的是,最后到来的客人,正是他们想要推翻的人--督政府主席戈伊埃。在座各位都亲耳听到了一段精彩的谈话,当主席向警务部长询问最新的消息时,“还是那些陈年旧事,”富歇无动于衷地回答,他眯缝着眼睛,装作一副并未真正瞧得起什么人的模样。“还是一个劲儿地密谋活动。我知道有很多传言,但大豆饼可信。如果事情真有那么严重的话,您不久就会在共和广场上看到证据。”

哲学感悟:人的心里总是充满着矛盾,想让自己保持持久的安全,又难以拒绝游戏的诱惑。

【5】 政变之日

约瑟夫·富歇一贯早起,总是第一个走进办公室,但在雾月十八日那天早上--拿破仑预定发动政变的日子,他竟然睡过了头。他本想睡上一整天,但督政府派了两个人,把他叫了起来,并向他汇报了参议院中的异常情况、部队的调集等一系列发生政变的先兆。约瑟夫·富歇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装出一副极度震惊的样子。在这种情况下,他显然没法再睡得安稳。身为警务部长,他必须立刻起身穿衣,前往督政府。戈伊埃主席对他极不客气,禁止他再出演什么假装惊讶的把戏。

“按你的职责,”主席说道,“你本该告诉我们,有人正在阴谋造反,你们那帮警察本来早该对风声有所耳闻……”

富歇不动声色地将这段侮辱的话独自吞了下去,然后请求指示,好像他是世界上最忠实的仆人。戈伊埃主席说话仍然口气生硬,说如果督政府有什么命令要下的话,他们会另寻值得信任之人。富歇暗自偷笑,他漠然地鞠了一躬,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哲学感悟:对于一个毫无道德的人来讲,忘恩负义是一种人之常情,坦白地说,只顾自己的眼前利益便是最好的理由。

【6】 两条选择

雾月政变中,富歇始终保持着冷静。拿破仑率领骑兵一到圣克卢,那些主要的密谋分子便坐着马车紧随其后,全部人马到齐后,警务部长突然下令关闭所有进出巴黎的通道,除了富歇的使者外,任何人都不得进出。巴黎80万市民中,只有这个果断的人能清楚地知道政变的成败。每隔半个钟头,便有一名信使向他报告政变的详细进程。但他并未因此而下定决心:如果拿破仑获胜,很明显今晚富歇将会成为他的部长和忠实的仆人;如果冒险失败,富歇将仍是督政府的仆人,并随时乐意奉命将这些“叛党”一一逮捕。

哲学感悟:当一个人为自己选择了好退路,他的任何行为都是可以理解的,他只需要保证自己不受到损失。

【7】 失败的演讲

雾月十八日这一天。拿破仑终于成了法兰西的主宰,而极具讽刺意味的是,这天对他来说也是此生最不光彩的一天。拿破仑虽然在火炮前面不改色,但现在需要他用口才来争取别人的支持时,他却显得昏头昏脑。多年来他一直习惯于发号施令,已经忘记了该怎样去讨好别人。他能够举起战旗,一马当先地率领着投弹兵冲锋陷阵,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他虽是钢铁战士,却缺乏吓倒区区几个共和派律师的能力。人们一次又一次地描绘如下场面:这位战无不胜的统帅听到议员们的怒吼,即使没有真的被吓倒,也给弄得极为难堪,结结巴巴地说了几句平庸而空洞的话语,如“战神站在我这边”等等,真是丢人现眼,他的朋友们只好急忙把他从议会大厅中拖走,只有士兵的刺刀才能把这位战场上的英雄拯救出来,没让他败在几个吵吵嚷嚷的议员手里。他一旦骑上战马,就立刻恢复了帝王和独裁者的威风。他命令士兵冲进大厅,驱散议员,似乎只有手握战刀时,他的心中才会涌起一股新的力量,理智也才得以恢复。

哲学感悟:一个人的伟大并非表现在所有方面,可奇怪的是,人们总是忘了这一点。

第九、智慧并不在你认为的地方

本节导读:智慧从来不在喧嚣的人群之中,如果它在那里,那么人群就会在另外一个地方,当我们以不屑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定是疏失了这一点。

【1】 一贯的沉默

拿破仑第一次开始对富歇有了不信任的感觉可以被准确地定格在某一天,或者某一时刻,虽然在大多数历史学家看来,这件表面上微不足道的事情一直隐藏在那多事之秋的成堆事件中。1800年1月20日,政府要员正在巴黎举行会议,大家的心情都极为愉悦。突然,信使从马伦哥前线带来了坏消息,他报告说,拿破仑的军队遭到惨败,法军正全线溃退。当时,每位在场的议员们都在暗自盘算,这位战败的将军还能不能再担任第一执政?如果不能,将由谁来接任日他的位置呢?这些想法表达得有多么明显,我们不得而知,但毋庸置疑的是,他们为拿破仑万一倒台悄悄地做好了准备。拿破仑的弟兄听到了风声,觉察到了他们正在策划的阴谋。卡诺--拿破仑最大胆且最敢于冒险的弟弟要求立即恢复旧时的安全委员会。至于富歇,我们完全猜想得到,按照他的一贯作风,一定没有忠诚地维护被他认为吃了败仗的执政,而是保持谨慎和沉默。这样一来,就算是换了主人,他也能够及时地见风使舵,跟新主子保持良好关系,就像跟旧主子一样。

然而第二天,另一位信使从前线送回来消息说,法军在马伦哥战役大获全胜。在最后一刻,德泽将军凭借直觉,赶来救援拿破仑,使战局反败为胜。不久之后,拿破仑归来,他的地位显然要比出发前高了百倍。当然,他一回去就听说,他所有的部长和亲信他遭受挫折的消息时,正准备将他扔下海去,另择明主。为了维护尊严,他首先撤掉了主犯卡诺的部长职位。至于其他人,包括富歇在内,则暂时保全了职位。在这一件事中富歇表现出来的谨慎,无法证明他的不忠,但也没有证据说明他的忠心!他虽然没有牵涉进去,但拿破仑却看清了富歇的真实嘴脸,他的这位盟友,只可同富贵,不可共患难。拿破仑没有奖赏他,也没有责怪他,更没有惩罚他。但是就是从这一天起,他再也不信任他了。

哲学感悟:当一个人把个人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时,他随时可能背叛任何人。

【2】 拿破仑的亲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