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字把所有人都镇住了,天下第一锁惊的脸色都变了:“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他,他打开过这把锁?”
三娘点头。
“佚名真的存在?”天下第一锁激动的语无伦次,“他现在在哪?”
我们无言的看向站着睡觉的雷迪嘎嘎,集体摇了摇头。
“既然有人能打开,我没道理打不开。”天下第一锁重新观察那把锁。
我在心中感慨三娘真是活学活用,才知道有佚名这么个人马上就能利用起来。
貔貅道:“这狐狸精没有说谎,她是真的见过佚名。”
我问:“你怎么知道?”
貔貅道:“第六感。”
我望向三娘,她正聚精会神的盯着锁匠。
“很可疑,也许这就是她一直呆在小二楼的原因。”貔貅道,“那个疯老太太应该知道些什么。”
锁匠最后已经口吐白沫,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有人能解开这锁!”
勿相望说:“一会儿地铁就要开动,没多少时间了,咱先走吧。”
我们走出街道回到地铁道,出来以后,只见那通向鬼市的入口变成了一堵墙。
我们从原路返回,回去以后天已经蒙蒙亮。
这一趟无功而返,大家都很沮丧,只有两个鬼差平白得了一沓发票,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三娘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雷迪嘎嘎,轻声嘟囔道:“难道这世上果真只有你一个人有能力打开这把锁?”
我们本来就疑心三娘知道些什么,听到这句话算是把怀疑落实了。
而那个佚名神出鬼没,行踪成迷,能知道佚名开锁的事情就说明三娘和佚名关系不简单。
至少在雷迪嘎嘎转世之前,三娘就认识佚名!
她肯定也知道更多关于这锁的事,只是她不肯说。
比起撬开这精明狐精的嘴,显然从别处找线索更简单。
第二天一早,我就拉着雷迪嘎嘎去村里了,我想着既然三娘认识老太太,雷迪嘎嘎说不定也和老太太有渊源,为了能和老太太搭上话,我一路都在教雷迪嘎嘎到时候要怎么和老太太说。雷迪嘎嘎一脸不愿意的被我拖到了老太太家门口。
疯老太太翠萍的儿子二柱正坐在院子里劈柴。
我进门,问:“二柱,老太太在吗?”
二柱警戒的看着我:“你是来寻昨天我妈把你推河里的仇的?”
“不是,谁还记得那点小事。”我说,“我来问你妈点事。”
“我娘他不犯病的时候很清醒,一犯病就糊涂的往河边跑。”二柱说:“她最近一直糊涂,那样子你也看到了,你能问出点啥?”
我拍拍雷迪嘎嘎的肩膀:“他说不定能和你妈有共同语言。”
走到屋子门口,我听见老太太在里面自言自语:“我记不清了……那时候真的是那样吗……哦……好像是这么回事……”
二柱喊道:“妈,你在和谁说话呢?”
屋子里一下没了声音。二柱哎了一声:“她又犯病了,你们想问啥就进去问吧,注意别刺激我妈就成。”
雷迪嘎嘎梗着脖子叫道:“我不和老太太说话!”
嘿,还能由的你挑?我推着他的头往屋子里走,雷迪嘎嘎一反抗我就拍他的头:“由不得你不愿意,给我进去!”
雷迪嘎嘎抱着门喊:“我不进去,老太太不好看,我不和老太太说话,我要和三娘云美说话。”
“像话吗!”我摆出长辈的架子,骂道,“老太太怎么了?净找年轻姑娘说话,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这是耍流氓!像话吗!啊?这都跟谁学的这是!”
貔貅说:“一看就是跟你学的。”
我气道:“没你的事你别插嘴。”
雷迪嘎嘎抱着门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抡起一块板砖,吓唬他道:“你不进去,老子就揍你了啊!”
雷迪嘎嘎嚎啕大哭,松了门在地上打滚,一边滚一边哭。
“你们到底在干吗?”一旁二柱用好奇的表情看着我们,我下不了台,指着雷迪嘎嘎说:“这就赖皮了啊,赖皮了啊!是个男人就给我站起来!”
雷迪嘎嘎嚷道:“我让三娘揍你!”
我真想直接把手上板砖抡他头上。
就在这边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屋里忽然传出老太太的声音:“柱儿啊,柱儿啊,外面吵什么啊?”
接着就见那个翠萍老太太颤悠悠的走出来了。
二柱连忙去扶她:“娘,没事没事。”
这功夫老太太已经看到以***炸碉堡之姿举着板砖的我和以贵妇醉酒之姿横卧地上的雷迪嘎嘎,惊呼一声冲过来打我:“你干什么!”
我第一次看到这老太太没犯病的样子,这会儿这老太太看起来不疯也不傻,说话也利索,看起来挺普通一个老太太。
雷迪嘎嘎找到庇护者,一头扎进老太太怀里哭。
看样子这老太太竟然是护着雷迪嘎嘎的,我心中一动,说不定他俩认识,叫道:“翠萍,你看清楚他是谁!”
老太太闻言一愣,盯着雷迪嘎嘎,雷迪嘎嘎对她露出一个标志性的傻笑。
“他是个傻子。”老太太对我道。
雷迪嘎嘎不满道:“你才傻!”
这时我才想到一个重要问题,老太太是现代人,佚名是古代人,中间隔了几百年,他们不可能认识。
我说:“他叫佚名。”
“佚名……”老太太笑呵呵的摸着雷迪嘎嘎的头,就像奶奶摸孙子的头一般,“叫佚名啊……佚名……”她重复了几遍佚名的名字,忽然表情僵硬了,像是回想起什么一般睁大眼睛:“佚、佚名!”
我问:“你认得他?”
老太太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僵住一般看着雷迪嘎嘎,最后目光落在雷迪嘎嘎胸前的锁上。
“没错。”老太太道,“这是佚名的锁。”
我问:“你认识佚名?”
差了这么多岁数,我是真没想到他们认识。
“先是三娘,后是佚名。那时候的人全出现了。”老太太坐在地上,又哭又笑:“佚名,三娘……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们还不老不死……”
二柱去拉老太太说:“娘,你又糊涂了。”
老太太道:“我没发病,我清醒的很,三十多年了,我再没有这样清醒过。”
“三十多年?”我问:“三十多年前发生了什么?”
“我原来不是这里的人,我家在西北的一个小山村,地处偏远交通不利。”老太太说,“那时说人多力量大,我爹娘就响应号召,一口气生了七个孩子,最后活下来的有五个。本身家里就穷,拖家带口这么多人,怎么养活得了?后来有个几十年没联系过的远房亲戚给我们写信,说这边有个厂子招工,我们来能有个能挣钱的铁饭碗,机会难得,让我们赶紧过去。于是我和我丈夫,还有我哥就一起来到这里。”
“那时候交通还没有现在这么方便,我们钱又不多,一路过来经历千辛万苦。到了以后,我们按照信上的地址找过去,却发现那个亲戚不住在那里,而我们问了左邻右舍,都说这里没有这个人,后来我们问遍了城里的每一处,没有一个人知道我那亲戚的。而这边也没有信上所说的那个厂子。”
“这时我们身上的钱已经不足以回去,便都着了急,我那时还带着五个月的身孕,一路又累又乏都忍了下来,就靠着来到这里一切都能好起来的信念撑着,现在看一切都变成了空,也顾不得脸面,就坐在地上嚎哭起来。我哥和我丈夫安慰了我一阵,见我不听,也就蹲坐在一边不做声了。我心里觉得越发苦涩,直哭的快要晕过去,就在这时,前面来了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
“那时候中国刚经过一场大浩劫,还有很多人忌讳这个,街上穿的规整的都不多,更何况这种穿着白色西装的?”
我现在发现我已经对白色衣服有阴影了,一说到白色衣服,我的脑海里只能浮现出‘改命人’这三个字。
“我生长在穷山沟,西装本身对我就是稀罕物,再加上他长得非常好看,还留着长头发,我就一边哭,一边盯着他。”
白衣服加长发,果然就是改命人!
“那男人发现我在看他,径直走过来,问我出什么事了。他说话声音非常温和,让人一听就喜欢,我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了,然后说我们如今只能露宿街头了。那男人听了我的话之后,说道:‘你们若是想找个住处,我倒知道个住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去。’丈夫说:‘就是个歇脚的地方,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强盗窝,有什么不能去的?’那男人听了微微一笑,就给我们指了一个地方。”老太太站起来,伸手指向小二楼的方向,“就是那里。”
我擦嘞,我越听火越大,把人往鬼屋里指,这不是害人吗!
翠萍继续道:“那男人给我们说了具体方位之后,警告我们道:‘那屋子只能让你们暂住一天,一天之后,你们就另觅住处吧。’我们按照他指的方向来到那里,看到了那个小二楼。我们当时没敢贸然进去,找附近的人问过了。说这原来是某个将军的别墅,后来小姐死在里面就再没人住了,之前乱的时候里面的东西都被砸的差不多了,但人在里面总是觉得阴冷,半夜还经常传出奇怪的声音,有时候是女人的声音,有时候是外国人在说话,没人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有人说那声音是阎王爷勾魂的,没人敢进去。”
那不就是吊死鬼和男人头的声音嘛!
“我们听说那里没人住,就住了进去。虽然村民说这里被砸抢过,但因为有鬼神的震撼力,损坏并不如传说一样严重,甚至还有几张床,我们旅途疲惫,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下了雨,我从早上起来就觉得难受,大病一场,卧床不起。我丈夫在这里照顾我,哥哥继续出门打探亲戚和工厂的信息。到了晚上,我哥回来,说依然什么都没打探到。这时我们想起了昨天那个男人所说的在这只能住一天的事情。我哥说,我们现在找不到别的住处,而我有身孕又生病了,没法离开,反正这里也是空屋没人住,干脆就在这暂住吧。我虽然觉得不安,但是一想这房子无主,那个男人也没有啥权利赶我们走,于是就又住下了。”翠萍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早知道……早知道……我们应该听他的话……”
我问:“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翠萍说:“那天晚上,雨还没有停,我们吃了几个窝窝头打算睡觉,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我们都吓了一跳,以为是有人来赶我们了。我哥安慰我们道:‘不用怕,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去求求他们让我们多住两天,等翠萍好了我们就走。’然后他就出去开门了。我在屋内半天听不到声响,心里担心,就让我丈夫扶着我到门口看看,这一看,我们都呆了。”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我这辈子都没看到那么漂亮那么妩媚的女人。她穿着红花金丝的旗袍,打着一把油纸伞,外面全是土路,雨又下那么大,她脚上的红色绣花鞋却一点泥都没有。我们全都看她看得呆了,那女人对我哥说:“大哥,我来投奔亲戚却迷了路,现在孤身一人,在这里无依无靠,能在这里寄宿一天吗?”她的声音媚的让人心痒,笑的时候能把人的魂勾出来。我哥和我丈夫被她迷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眼睛跟粘在她身上一样,只是拼命点头。”
三娘!我想,这女人就是三娘!
“首先发现不对劲的人是我,这地方人烟稀少,又是大晚上,怎么会突然蹦出一个这么漂亮的单身女人?我脑里全是小时候听过的山精野怪的传说,越想越怕,就想赶她走,说道:‘这地方我们也是寄住,不知道主人是谁,不方便收留你。’谁知道那女人听到后笑得更媚了:‘既然这房没主人,我就打扰了。’我还想反对,我丈夫和我哥两个人却已经答应了。
那女人看出我对她有敌意,对我笑道:‘嫂子你不要担心,我不是什么可疑人,我姓胡,家中排行第三,人称胡三娘,你们叫我三娘就可以。’我哥连忙报出我们的名字,三娘又寒暄了几句,就找了一个没有人的房间进去了。”
“房中来了一个这么神秘的女人,我特别担心,再也睡不着,半夜推醒我丈夫道,问:‘你觉不觉得那女人有古怪?’我丈夫搂着我说:‘就是漂亮了点。’我说:‘她说她姓胡,他是不是狐狸精?’我丈夫笑道:‘这么说村里老余头就是鱼精了?牛村长就是牛精了?别瞎想了,睡觉吧。’等我丈夫睡着了,我还是不敢睡,害怕一睡着那个叫三娘的女人就来害我们,一直睁着眼睛。”
“我就这么睁着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在犯迷糊的时候,忽然听见屋里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男的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也不知道是哪里的语言,最后问:‘你猜他们能住多久?’
‘住久点吧。’女人说:‘人多了吼,老素这样,偶觉得吼寂寞。’
我不知道他们这是哪里的方言,越听越糊涂。
这时男人又说:‘也许那个美丽的女士能住下来。’
女人说:‘她很厉害,不知道她能不能帮偶找到偶丈呼。’
我听到这里,忽然清醒过来,这房里只有我和我丈夫两个人,门一直是关着的,这两个人又是怎么进来的?我哆嗦着摸到火柴,划开,只见火光之下,飘着一颗男人的头!在人头对面,有一个穿着白衣服,披头散发的女人!”
老太太说到这里,猛地抱住头,尖叫起来:“鬼啊!鬼!”
看她那恐惧的样子,我很同情她,回去得好好批评这俩鬼,虽然他俩肯定没恶意,可是身为鬼,大半夜就不应该出来有人的地方逛,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有那么强的心理素质。
二柱连忙扶着老太太的背轻声安慰。
“听到,听到我的声音,”翠萍的语气变得急促起来:“他们一瞬间就消失了!虽然只有一瞬间,可是我确实看见他们了!我尖叫起来,惊醒了我丈夫,我丈夫问我怎么了,我和他说,他却怎么都不相信,硬说我是做噩梦了!我害怕的要死,见他不相信我,就出门去找住在另一个屋的我哥。谁知我刚出门,就看到我哥轻手轻脚的往楼上走。”
翠萍表情奇怪的看向前方,好像他哥真的在前面走一般:“我看见我哥这样,怕极了,楼上住的是那个来历不明的三娘,不知道是不是她给我哥下了什么迷魂咒。我悄悄跟在我哥身后上了楼。我哥敲响了三娘房间的门,过了一会儿,三娘开了门,我哥问道:‘姑娘,你饿不饿?我这有点吃的。’他的声音是清醒的,手里拿着我们剩的不多的窝窝头。三娘笑着说:‘大哥,谢谢你,可是我不吃素。’我提心吊胆的看着,就怕三娘把我哥拉进屋吸他精血,幸好三娘说了两句,就关上了门。”
听到这里,我也松了口气,还好没让他进去。貔貅问:“你紧张什么?”
我说:“大人的事,你不懂。”
翠萍继续道:“等我哥走了,我也打算走。就在这时,我听见屋内传来说话的声音,这时候,我才发现那门没关,能清楚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马上走,而是扒在门上往里看。”说到这里,老太太哆嗦着做了一个扒在门上的动作,她小心翼翼的侧了身体,把眼睛对上了她想象中的,三十多年前的那扇门:“屋内点着一根蜡烛,蜡烛的火光非常微弱,可是我依然看到了三娘。”
随着她的动作和她说的话,我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的那个场景。年轻的孕妇紧张的站在门外,从门缝往里偷看。
门内的妩媚女人完全没有察觉到门外有人偷看,走回床边坐下,慢慢的脱掉脚上的绣花鞋,这个动作十分性感,连同样身为女人的翠萍都红了脸,也就是这一脸红,翠萍察觉到偷看这个行为并不是很恰当,她打算放弃偷看,松了手直起身子,往回走了几步。
就在这时,屋内三娘的一句话让她停了脚步。
三娘说:“是呀,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来这。”
翠萍停下来的原因是三娘那句话明显是在和什么人对话,而刚才她已经看过屋内,里面只有三娘一个人。
翠萍又轻手轻脚的回到房门口往里看,屋内果然只有三娘一个人。
“你说那女人还有身孕?”此时三娘还在说话:“可惜了,若是他们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如果早早逃走的话,还有机会活命。”
翠萍身上一阵恶寒。
这个女人,果然不是人!
翠萍吓得浑身发软,只能靠墙来支撑身体。
“我光听她说话,可是我看不见其他的人,不知道和三娘说话的那个人是谁啊!”老太太抱着头喊道,“那里没有人啊!没有人!”
雷迪嘎嘎被她吓了一跳,拔腿就往小二楼跑。
我也没空理会他这会儿做什么,在脑海里思索老太太说的话。
貔貅问我:“你觉得和三娘说话的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