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甘给他举着太阳伞,却是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陆蹁跹想笑,怕晒的阿甘最恨的事情就是站在太阳之下,此时此刻他是如此狼狈,然而视线一转,她看见梁安烨的侧脸,笔挺鼻子下抿紧的唇,她忽然又笑不出来了。
他的脚下有大片的蒲公英和雏菊,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之下,其中一朵美丽的紫色蒲公英被风吹乱,到处纷飞,那一枚小伞,轻缓的落在他的掌心,仿若一朵云,那一刻,他想起了谁,眉头才会变得如此温柔。
他曾经对她说,你的悲伤你的心痛我都懂;然而此时此刻她才发现,他的悲伤他的心痛,她一点都不懂,也不能懂,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它的规则,年少时,我们都以为只要相爱,便是永远,可是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深沉的,无望的,不能言语的情感。
每一种情感,都不是谁可以更改的,虽然,她差一点点,就动摇在他执着深情之下。
如果戴维森不是戴维森,苏良辰不曾回来,那么此时此刻在他身边的人,又会是谁?
终于梁安烨签完了名,她慢慢上前,“梁安烨。”语气沉静而压抑。
梁安烨不可思议的怔怔的低着头站在原地,好久好久不敢眨眼,在这戒备森严的片场,他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陆蹁跹?”
陆蹁跹点点头,“在这里遇到很巧,我是为了村民们旧房改动和修缮的事情来的。”
“是吗,”梁安烨冷笑了几声,瞥了她一眼,“这个项目是你作为总经理夫人上任的第一把火?”
“梁安烨,”她打断他尖锐的笑意,依然沉静如水,“能不能不要这样,这个项目是戴维森主动要求展开的,我根本没有向他开过任何口,只是自告奋勇的帮忙操办一些事宜,如果你有需要,也可以来找我登记,毕竟你也是这里的业主之一。”
“谢谢,我不需要,”他侧目,“你真的那么相信戴维森,他是一个商人,怎么可能做这种得不到任何利益的投资?你该不会真的傻到以为他是对那些照顾过你的居民心怀感激吧。”
“梁安烨,”陆蹁跹用手势制止了他尖锐的言辞,“你不觉得你对他有偏见吗?在我和他相识之前,你跟他关系很好,在我们认识之后,你便处处针对,处处怀疑,我早已过了光鲜亮丽的年纪,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他欺骗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年轻美貌的女人数也数不清,他又何必为了我这样的人自毁身价?这件事就是他为了感谢居民才做的,不管他以前是什么人,至少心里还怀有感恩之情,这种善良弥足珍贵。”
“蹁跹,”他很认真的说,“我怀疑戴维森跟安若素有不可告人的阴谋,虽然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绝对不能就任由他们欺负你,你可以不信任我,但我一定会把真相呈现在你的面前。”
她不想再说下去,“既然你不需要修缮,我就先走了,祝你工作愉快。”
说完她走得飞快,头顶的太阳帽与那一抹被心酸灼伤的目光,一并落在烈日曙光下长长的影子后面。